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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惜春叹
- 初入斧头村，书瑾已经被原始的田野，纯朴的乡民温暖。也被荒凉惊叹，少量的水源用到了土地里，这里没有池塘，没有草地。土渠边的野草闲花天旱无收时也会成为食物。书瑾想着，这是活在尘土里的人，都是活在尘土里的人。
挪挪肩上的包袱，一步快于一步。低矮的土围墙，翠翠探出头来，眼眶微红，泪眼婆娑。“姐姐！”快步扑到书瑾身前，身欲跪。书瑾双手托着翠翠的手臂，“好好，好妹妹，快起来”。翠翠是农家女儿，身着短衣长裤，梳着垂髻，干练又温婉，普普通通，长年劳作甚至有些土气，却生着一双美目，灵动美丽。细细端详后，书瑾又问最近好不好，翠翠只说见了她高兴，路上风吹日晒必定累坏了，说着拉着书瑾进了家门。
翠翠必是个勤快聪明的姑娘，家里干净整洁，一尘不染，目所及处虽有破旧，但依然能感受到主人的精气神。书瑾心里赞着，又同情这个小姑娘。
又进了一道门，门对着四格方窗，窗前是炖药的炉子，满是草药微苦又清甘味，墙边床上躺着老人，厚重的被子盖到了胸前，呼吸微弱极了。“奶奶，这就是瑾姐姐”，老人奋力哦哦了几声，眼睛浑浊，嘴角带着笑，书瑾半跪在床上，“奶奶，您要好好的，要健健康康，要长命百岁”说着眼泪不禁落下，轻轻回握老人的手。奶奶的手粗糙得很，手掌触感像是细碎的沙砾，手温微凉，看着脆弱极了。“好，翠翠，以后好好的”。翠翠哭着跪了下来，伏在床前抱着老人。浑身发抖又撕心裂肺。
老人还是去了。最后一眼是望着书瑾，是期待祈求又是宽慰，阖上了眼。
书瑾帮着翠翠给老人净身，换素衣，梳头，最后变成了小小的坟包。
翠翠跪在坟前，絮絮叨叨的说着，奶奶对她的好，又说药钱是卖了土地换的，这是家里出来土屋最重要的东西了，以为这样能救回奶奶，她说着老天不公......深春了，膝下的土地微微潮湿，风也是，眼睛和心也是。
桃红柳绿可惜春归了，惜春留不住。
在斧头村住了三天，翠翠也慢慢接受了奶奶去世。书瑾陪着她收拾打扫家里，奶奶用过的东西，瓶瓶罐罐，桌椅板凳，针头线脑都归置好了。村里有个规矩去了的人衣物不能留着，烧了才好，亲人也不能过分想念，若是心心念念不能放下，去了的人不能安息。翠翠不怎么哭了，只是眼睛还红着。又和书瑾说“奶奶这样也是好的，没有大起大落，安静平和的一辈子，最后也没有遗憾”“是好的”。
翠翠带走了自己的布衣包袱，铁锁落门，转头去拜别奶奶，离开了她长大的一方土地。
书瑾一路牵着翠翠的手，和她说城里的墙有多高，面糖人多好看，衣裳有多好看，翠翠一点点开明起来。路上的风清爽，发丝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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