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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都市小说 -> 无事渡清欢-> 第一章 我们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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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们见过
- 车水马龙灯火辉煌，夜幕降临后的城市，显得更加真实而舒服。好像霓虹灯是唤醒城市的开关。有一种人只喜欢晚上，并不喜欢在白天的太阳下走在路上，迎面遇到人都觉得焦躁，压抑。夜晚仿佛给她带来安全感，感觉一切都不必太匆匆，在灯光下不容易看清楚一切，反而觉得很踏实。
程艺就是典型的喜欢夜晚，她给自己制定了生物钟，加厚的窗帘足以遮挡一切光亮，程艺每天凌晨2带你左右睡觉，睡到上午10点多，起床洗漱后，在家里做做拉伸运动，把杆是她最熟悉的“健身器材”，屋顶挂着两根高空瑜伽绳。健身后称体重，拉开窗帘开始新的一天，午饭时间是程艺的第一顿饭。下午她偶尔去练练瑜伽，或者去图书馆的角落里看看书，更多的时候是在家看电影看新闻，她不喜欢白天出门，习惯一个人，作为异乡人，她对交朋友没有很大兴致。
程艺走在路上回头率很高，因为她修长挺拔的身姿，干净精致的五官，看上去就像军人一般，但又散发着娇美柔和的仙气。晚上7点，路灯准时亮了，程艺仿佛新生一般，阳台外的霓虹灯下，很多人在匆忙的回家，程艺却觉得这一切都吸引她走出房门。
程艺吃完晚饭，开始化妆，妆容精致明艳，略带金粉的眼影，在欧式双眼皮内一眨一眨若隐若现，纤长的睫毛刷上睫毛液后更加分明，鼻子上的侧影和高光，让精致的小脸更加立体，口红不管是不是斩男色，对足够斩男，甚至男女都无法抵挡，不由自主的想多看她几眼。虽然装扮与白天的清风仙气判若两人，但显得更加自信更加明媚。白天的程艺像朵雏菊，晚上的她肯定像一朵饱满绽放的红玫瑰。
坐上车，看着窗外耸立高楼外的霓虹灯，程艺觉得这些白天烈日下灰暗的钢筋水泥充满距离感的高楼大厦都显得活泼可爱起来。小时候，她有一个“怪癖”，在周末的时候，等夜幕降临后，跑去找爸爸，陪她玩“坐公交车看风景”的游戏。为了可以选择最佳“观景座位”，对程艺百依百顺的父亲，通常骑着自行车，带程艺去公交总站，程艺可以自由选择不同的路线，不同的座位，看遍大街小巷的夜景。坐到终点，再返程。一趟来回有时候要两个小时，到家就可以洗漱睡觉了，闭上眼睛回忆着霓虹灯和路边形形色色的商贩、人群，渐渐睡去。这个“怪癖”从小学五六年级开始，一直到初中，所有的路线和夜景都看过很多遍之后，程艺换了一个新爱好，晚上跟妈妈去公园跳交谊舞。是的同样是晚上，她从小就喜欢晚上。
一栋高档欧式酒店门口，车停了，一道道门禁，会员审核制，一般人不能随意进去，程艺很熟悉的跟一路上的保安打招呼后，走进工作人员更衣室，换上一身非常显身材的连衣裙，去休息区看电视。这里是黎城最豪华的夜总会——皇城俱乐部。
程艺的收入，来自在这里陪客人喝酒聊天，仅此而已。她很喜欢喝酒，这里都是真酒，可以品味，每个房间都有玻璃窗，而且是室内可以看清室外，但室外看不到室内的单向视玻璃，由于会所在顶层，可以看到整个城市的夜景，周围耸立的高楼大厦尽在眼底。但程艺不喜欢说话，不过并不妨碍她的受欢迎程度排在第一位。
“美妞儿，来跟我试个房吧，V8豪华套”，妈咪们都知道程艺试房前会问“哪个房间”，她不喜欢去狭小的包房，那种包房容易遇到一些她不喜欢的客人，也不容易喝到昂贵的好酒。
程艺推开皇城俱乐部豪华包间厚重的门，第一个走了进去，一边带着职业假笑一边熟练的说句“晚上好”，尾音要俏皮而洋溢的向上扬，后面跟进来的几个姑娘也跟着道一声晚上好，有的姑娘为了凸显自己，还会加一句嗲声嗲气的“哥哥们”。
屋里弥漫着雪茄和洋酒的味道，显然这些“哥哥们”已经谈了一些事，才开始玩起来。豪华包间很大，站了十余位美女，妈咪关上门，笑呵呵的说，“几位帅哥们看看，这都是我选的大长腿，都是我们这的金牌。有会跳舞的，会唱歌的，还有会英文的呢”。
坐在奢华沙发最中间的男人说“帅哥？我们都是老头子了吧，就那两个算帅哥，肯定都喜欢他俩，谁喜欢我们这种老头子”。一边打趣一边指了指坐在侧面的两个明显年轻一些的男士。程艺全程面带微笑，忽闪着大眼睛扫视了一圈，中间的沙发足有4米长，只坐着三位男士，一个比一个岁数大，皱纹里都带着商场上的奸诈，看上去慈眉善目但眼神中藏着犀利，侧面的沙发上坐着两位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其中一位穿着商务装，简单而不失格调，拿着酒杯的手搭在腿上，手指纤长手表看上去价值不菲，另一位白衬衣黑西裤，带着黑框眼镜，坐姿端正一板一眼，衬衣合体工整，仿佛坐在党员代表大会上似的，与夜总会的包间炫灯显得格格不入。
妈咪笑呵呵的说，“王哥，看你说的，在我眼里你们都是帅哥，你年轻的时候是小帅哥，你现在不就是大帅哥了，就算是老帅哥也看得出来英俊。不同的年龄有不同的韵味，都散发着迷人的男人味，老帅哥小帅哥，都招人喜欢”，真会说，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些话没什么营养，但好像很实用，俗话叫情商高。但程艺觉得很没必要。随即对女孩们说“来姑娘们，介绍一下自己是哪的人。”
“晚上好，我来自江州”。程艺几乎都是第一个开始，在皇城夜总会，程艺是名人，虽然她算新人，但她很“有名”，她是从来不会跟客人过分亲热的人，曾经不止一次跟客人在夜总会大吵，并且每次都说的客人哑口无言。好几次经理都想开除她，但她实在长得太好看了，巴掌大的瓜子脸，大大的眼睛，高鼻梁，虽然瘦但前凸后翘，整容都整不出她这种自然的美，再加上她会芭蕾舞又有一口流利的英语，还多少会一些各地方言，经理也曾幻想着能让她“开窍”礼貌一些，也就只是好言相劝。
每个妈咪还是很喜欢推荐她，她就是有一种吸引力，让女人也想靠近她。每个姑娘依次介绍，来自哪里，或者多加一句才艺特长。这是这里的惯例，好像同在异乡为异客能成为被选中的“缘分”加分项。介绍完后妈咪开始推荐，“第一个，她会芭蕾舞，还会英语呢，这个这个第四个，这个年龄最小，18岁半新来的，这个，这个酒量特好”。
很明显，虽然五位帅哥目光都在礼貌性的扫射姑娘们，但几乎都会多瞟程艺一眼。坐在正中间的男人不说话其他人都不好意思，都在客气的寒暄说“不错不错，都是大美女啊”。只听一句“第一个！芭蕾舞舞蹈家。”妈咪笑呵呵的说“哎呀舞蹈家，你看看我哥多会说话。”程艺职业的微笑和版鞠躬说“谢谢王总”，随后坐在沙发上。
旁边两位老帅哥跟着说，还是王总品味高啊我就也觉得第一个美女好看。后面的姑娘们虽然很无奈但早已习惯，程艺就是很神奇的存在，不想喝酒了就可以不喝，客人动手动脚她会骂人，客人想进一步发生亲密关系，给多少钱她都不答应，但依然不妨碍她好像自带光芒。江州，是离黎城很远的一个城市，一千多公里，坐飞机一个半小时。但比美国近太多。程艺总觉得，来自哪里是最美的记忆，要去美国找人，然后也许那里是归宿。
姑娘们依次坐下后，又添了一瓶XO，有的女孩加冰块稀释，有的女孩加红茶降低浓烈，程艺只喜欢喝纯的，开始略带刺鼻后有悠长回味，喝一小口初感火辣后感通透，她喝酒的样子非常吸引人，包房里仿佛突然安静了几秒，大家不自然的余光落在她脸上、手上。
程艺一直安静的坐着，看着王总跟大家寒暄敬酒，自己一动不动，最后王总坐在了角落，程艺也没有跟过去，只是自己自顾自的喝酒，抬头时与王总四目相对，她微微倾斜酒杯示意敬你，王总拿起酒杯走到她旁边坐下，与她碰杯后两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王总绅士的说了句“谢谢。”程艺回敬一个笑容，程艺的笑容能调动全部五官，眉毛微扬，眼睛弯弯，浓密纤长的睫毛忽闪一下，嘴角上扬，大约两秒后恢复淡然的职业表情，明眸里仿佛折射着灯光灵动明亮。
临走时，白衬衣男士去刷卡结账，小费也一并刷卡。王总把程艺拉到一边挂大衣的角落，在程艺的小手包里塞进去一万元现金，没说一句话，程艺小声说了句谢谢，依然是职业面容。王总调动全脸的细纹挤出最大尺寸的笑容，对程艺说“再见啊”，程艺依然是职业面容回应一句“再见。”
在程艺眼中，王总跟大多数豪华包间里的客人类似，大约50岁左右，一身低调暗色、价值不菲的服饰，话不多，但眼神里充满千言万语，通常都是外地来黎城办事短暂停留的老板，黎城本地的商人，对皇城夜总会已经没有新鲜感了，因为这里的女服务员们很稳定，不怎么增加新鲜面孔，服务员被选中的门槛很高，都不是那种玩得开的类型，由于绝佳的位置和昂贵的真酒，反复光临是非常不划算的选择，所以，这里基本上都是招待外来合作商的场面选择。既然来到这里，拿出一万块钱给女招待当额外小费，就像拿出十块钱一样常见，并不值得程艺雀跃，她似乎也习惯了。更习惯的是听到客人对她说“咱们之前见过吧。”这种老生常谈的套近乎方式，隔三差五就会出现。而这次，王总，居然也在离开包间前最后对程艺说了一句，“我们见过。”但没有用“吧”。仿佛很坚定。但程艺毫无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