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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纡余为妍-> 骨灰始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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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灰始入局
- 老话说得好，情场得意，赌场失意。现在的方为妍已经能清晰地理解这句话的深层含义了。
回到行里，他俩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官宣恋爱。余纡忙着工作交接，而方为妍则忙着处理各个新项目的尽调和申报工作。
俩人白天能见上一面就不错了，只有在晚上各自回到余纡的小窝里，他俩才能在一起享受享受这短暂的静谧时光。
余纡的突然调离QH分行，回到S分行管后台，还是引起了轩然大波。谣言也从四面八方生了起来。
总结下来，大家一致认为，年轻的余纡肯定是犯了什么错误，才被调离了前线。
毕竟余纡刚持着尚方宝剑来到S城的时候，犀利的语言以及果敢的做事风格，还是搅和了不少人的利益。
毕竟S分行在S城浸润了那么多年，每个关键人物身上多多少少都染了那么一点淤泥。只是量级的问题。
再加上余纡到来这一年，S分行上上下下被抓的，被劝退的，被处分的领导同事，都快组成了一个连。
他有多遭人恨，可想而知。
也正因为如此，方为妍，闻名遐迩的余纡爱徒，即将要在QH分行这个小生态环境中，经历多少无形无相的职场霸凌，就可想而知了。
“铃……”手机铃声响起，原本窝在余纡怀里充电的方为妍百般不情愿地起身，犹豫了很久还是接起了电话。
沉重的一口叹息之后，方为妍发出了第一个声音。
“喂，姜总，您好。”
然后接下来的一分钟内，方为妍几乎没有正常的长句输出。
只是重复着几个短暂的音节，“嗯。”“好的。”以及“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的那一刻，方为妍双唇紧闭。美丽的大眼睛传递的讯息非常明显，有愤怒、有委屈、有埋怨，最后都变成了隐忍。
直到她的眼神轻飘飘地从余纡身上带过之后，就只剩下无可奈何了。
“呼……”调整完情绪的方为妍呼出了一口大气，从脸上扯出了一丝假笑，“大余哥，你今晚给我做什么好吃的？”
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余纡，不由得紧皱眉头。方为妍刚强忍委屈的过程，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方为妍起身接电话之后，他便改变了坐姿，在沙发上正襟危坐。
而此刻他已经起身向前，大长胳膊抱住了他的姑娘。
“最近工作上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余纡的声音很是温柔，他生怕有一点措辞不对，让他方为妍的心情雪上加霜，“我看你刚刚很抗拒接单位的人的电话，都像是要给自己带上刑具一样。”
方为妍闻言非常感动。
余纡心细她一直都知道，但没想到，他甚至能关注着自己微动作的变化。她刚明明觉得自己控制得很好，但通过微动作，余纡还是捕捉到了她情绪的波动。
就好像她只要有一丁点的不对，他能想冲上前安慰她，帮她挡住问题，解决问题。
她也一样。她也只想保护好她的爱人。
就像这一次，她被欺负只是一个表象。通篇来看，这都是冲着余纡设下的圈套。用她找到理由，把余纡调离S分行。
分析清楚之后，方为妍立马藏起了自己的委屈，告诉余纡不为她担心。
“没……”方为妍此刻的笑容真心比哭还难看，一个不太会掩藏自己情绪的女人，已经尽了最大的力量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了，“没什么。大余哥，你别操心。”
“是被谁欺负了吗？”余纡很镇定，没有跟着方为妍的节奏，用最温柔的语调提着最直接的问题。
他要给她做靠山。
此刻，原本被方为妍压下去的委屈又涌了上来。可就从自己的处境，也能推断出余纡目前的艰难。
她实在是不想给他添麻烦。于是狠狠地吸了吸鼻子，把即将翻涌的酸楚平息了下去。
“没什么。你别管了。”方为妍声音里的哽咽呼之欲出。
余纡闻言，为方为妍的隐忍更为感动。他清楚如果不是因为他，她没必要如此忍耐。
他把她揽入怀中，大手摩撒着她的后背，平抚她的情绪，给她注入力量。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担心我的工作不好展开。可是看到你委屈成这样，我心里也不好受。对工作，我是需要禁止负责。可是对你，我还更有爱护你照顾你一辈子的责任。”余纡温柔的声音在她耳畔轻轻地响起。
闻言，方为妍感动极了。原本的委屈涌上心头，进入眼眶，但迟迟不能滴下来。
方为妍知道，她得控制住，她不能让余纡卷进来，给人留下口舌。
她也不能让余纡难堪憋闷，毕竟明眼人都知道她是受了余纡的牵连，而余纡一时半会也绝对不能给她提供有效的援助。
“不是什么大事儿。是我技不如人。”方为妍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妍妍，你不用替我扛着。你最近经历了什么，即便你不说，我也能预测到。我不插手。但我希望你能直接对我倾诉。至少，我看能不能给你出出主意，缓解缓解你的情绪。”
余纡把怀里的方为妍越抱越紧，但他决定不再说话。方为妍需要时间，余纡只需要陪伴。
余纡坚信，等她准备好了，她一定会告诉自己的。
果然没过多久，方为妍缓缓地道出了她刚刚经历了什么。
“刚刚那个电话是姜总打过来的。”
“姜总？”余纡眉头微皱，“你们QH分行授信审批中心的一把手？”
“嗯。”方为妍点了点头，从余纡的怀抱里钻了出来，拉着余纡一起，窝进了一个懒人沙发里。
“他找你干嘛？”余纡的眉头依旧锁得很死。
方为妍并没有直接回答余纡的问题，而是将话题扯到另一个地方。
“我们QH分行最近来了一个叫黄颖的副行长，你知道吗？”
余纡回想了一下，点头回答道：“我知道呀。她的招聘和任职是需要过党委会审议通过的。我是委员，她的情况，我还是需要了解的。”
见余纡没有意识到核心关键点，方为妍决定丢下了重磅炸弹。
“那你知道她的背后是谁吗？”
“背后？”余纡的音调随之提高了。
“高处不胜寒吧。”方为妍此刻放松了不少，毕竟讲起八卦来，大家体内都会分泌不少的内啡肽，“你在上面不可能听得到下面的八卦。即便听到了，没有证据，也只能是捕风捉影，大家一笑了之。”
“嗯。”余纡点头认可，“然后呢。”
“尤其是涉及到男男女女的那些破事儿。”说到这里，方为妍顿了顿，组织了下语言，“我也只是跟你说哈。确实都是八卦，没有证据坐实。”
“你到底听说什么了？”余纡觉得事态愈发严重，不由得正襟危坐了起来。
“我那个师兄，黎行长，不是半年前退休了吗？咱们分行现在不是周行长做一把手了吗？”
“是呀。”余纡冷静地点点头，给方为妍分析道，“总行是考虑到S分行现在的资产质量承压，经营数据也是不尽人意。就地提拔，有利于班子团结，也更加清晰本来地市场，利于发展。”
“问题就是，咱们这个周行长，政治审查合格了，生活作风审查合格了吗？是你内审的吗？”方为妍歪着脑袋，不疾不徐地提出了新的问题。
“还真不是我审计的。他那个级别都是是总行审计的。”余纡答。
闻言，方为妍便双手环胸，轻轻地摇着头，感叹道：“那总行可真没看清这条狡猾的地头蛇。”
看着方为妍着摇头晃脑的样子，原本紧张的氛围瞬间缓解看了不少。余纡正襟危坐的状态逐渐舒缓下来，也有点心思，逗一逗自己的女孩。
“你说说，我就当是接到群众举报。”余纡笑道。
“别上升到这么高。咱俩就是闲聊，我也没有确切的证据。”方为妍摆摆手，“那个黄颖估计是和周行长关系匪浅的。我听别人说，好几次黄颖和周行长一起应酬客户到两三点然后再结伴离开。”
“她是送领导回家吗？”余纡问，他的本意是不想把同事想得很坏。
“问题就是，有人传出来他俩不是往他们两各家的方向去，而是去了老周朋友的酒店。”
就像是精明的猎手嗅到了猎物的气息，余纡的眼神越来越犀利。
“有人？谁说的？”
“不能确定。”方为妍想了想，便否认了，“这都不算，黄颖好几次在酒后，直接就坐在老周的大腿上，搂得贼紧。这可是被我们一个客户给拍下来了的。”
“他们这么嚣张吗？”余纡相信方为妍的话，便为他们的行为感到些许的愤怒，“哪个客户拍的？”
“就TD地产啊，老周给黄颖的大客户。他们财务部有个小伙子和我关系不错，他拍的，给我看过。”回想起那视频的画面，方为妍只觉得辣眼睛，“不过这只能说这俩可能是酒后失态，也算不得权色交易的证据哈。”
“而且客户未必会给咱们，”余纡保持着冷静，继续分析，“谁给咱，谁就会被抽贷，谁就会丢饭碗。”
“但我还听说，周行人还挺勤奋的，说是经常在行里加班到晚上两三点，做PPT给总行汇报工作。有这件事吗？”方为妍问。
“这我都有听说。”余纡表示认可。
“大余哥，你现在还会自己做PPT吗？”方为妍并没有接话，反问了余纡一个问题。
余纡回忆了下这几年的工作状态，笑了笑回答道：“不太可能，脑子里想的多，动手几乎不可能。”
“你比周行年轻快10岁，你都不能下地耕田，他还能亲自操刀？”
方为妍这个问题就很犀利了，想象空间也变得十分巨大。
“谁执行的？”余纡也不多话，单刀直入。
“黄颖。”方为妍肯定地回答，“她每次和周行加班完，她第二天一早一定不到行里。到了行里，也是大张旗鼓地炫耀她昨晚又陪领导加班了。”
“他们频次很多？可我知道的是老周给总行的正式汇报不到2次。”余纡低下头，略略盘算了下，“而且办公室的人也在做PPT啊。”
“Bingo！”方为妍打了个响指，“但这个只能算是瓜田李下。”
“嗯。”余纡表示认可。
随着两人陷入了沉思，空气中又充斥着突然的安静。打破寂静的还是一线人员方为妍。
“还有，如果黄颖的客户都是周行的朋友或者客户，那黄颖的业绩会不会也返给周行呢？”
余纡不认可的摆摆手，提醒着方为妍，不要乱联系。
“你这是两件事了。一个是作风问题，另一个就上升到财经纪律问题了。这更需要更翔实的证据。”余纡说。
“好吧。不管怎样？周行的客户都集中在黄那里，也能说明他俩关系非同一般。”
方为妍最喜欢推理，每当这个时候，她总会非常自信，仿佛有一缕高光打在她身上。
“嗯。”余纡点了点头，“但这些和你刚接的电话有什么关系啊？”
余纡此刻脸上毫无波澜，就像是在听市场大妈们天马行空的八卦。但心里却在盘算，要不要先查一下，如果发现了蛛丝马迹，是否就应该向总行申请秘密调查。
当然，这个细节和想法，余纡是不会告诉方为妍的。
一提到这件事，方为妍做了一个深呼吸，平复了委屈的情绪后，对余纡娓娓道来。
原来是之前余纡通过自己大学师兄的关系，给方为妍介绍了一家央企供应链公司。方为妍跟得很紧，跑前跑后地配合企业提供资料。
拿到资料以后，方为妍丝毫不敢怠慢，马不停蹄地整理资料，完成上报。中间连续加了好几天的班，连生病的余纡她都没有照顾，把人丢在家里自生自灭。
就连余纡那时都不停抱怨，说方为妍亲客户远老公，自己这个恋爱谈得比没谈还惨。要不是了解方为妍的为人，余纡甚至都一度怀疑，方为妍是不是把他当凯子，从他身上钓客户来着。
方为妍马不停蹄地完成尽调并上报QH分行之后，QH分行也很快审议通过，并同意上报S分行。
就在此时，问题发生了。
姜总刚刚是通知方为妍，这个客户QH分行认定是她黄颖开发的，资料也让姜总转给了黄颖。
现在方为妍只需要在调户单上签字，同意把该客户转让给黄颖跟进。并且接下来不再参与其中。由黄颖及其指定的人选跟进上报流程即可。
抢完之后，还对方为妍进行一通威胁。她最好乖乖听话，如果不服从这个安排，别说这单业务，以后方为妍所有的业务都别想报上S分行。
即便报上去，也能给她全部否了。不信的话，方为妍大可以试试。
电话的最后，还不忘嘲讽方为妍两句，谁让你背后没有强有力的靠山呢？
“这帮人都是绿林好汉吗？这是劫富济贫，还是拦路抢劫啊？”余纡的愤怒已经显而易见，本来温柔的大眼，眯成了犀利的丹凤眼，“他们不知道这笔业务是我介绍给你的吗？”
“怎么可能不知道。项目来源都必须在项目报告里面披露的。方为妍现在反而没那么生气了，她伸出小手，顺着余纡的背一直摩撒，想帮他顺顺气，“他们只是在赌，黄颖和周行长的关系，一定比咱俩的亲密。主要他们不知道我和你的关系，以为我就是个平头老百姓，不敢告状。即便告状给你，就你现在被明平暗降了，还有多少威慑力。抬出周行长，官大一级压死你。
我想，咱们就这么算了吧。虽然说好客户难找，但也不是找不到。
一是，且不说家丑不能外扬，咱们找的是客户的财务总监，和董事长那条线并不熟。就周行的人脉来看，万一他们能搭上客户董事长那条线，你师兄不就难堪了吗？他帮哪边？
二是，周行本来知道咱俩的关系，而他和黄颖的关系又在暗处。万一，他就此拿乔，去总行投诉你照顾裙带关系，欺压同事。咱们不就白白地惹了一身骚吗？
三是，是头猪都看得出来，你带着尚方宝剑是来打破他们圈子利益的。如果你为了我站出来，做实了我就是你的软肋。要想拿下你就只需要抓住我就好。而现在，你不帮我，说明你并没有他们想像中的那么重视我。那未来可有可无的我反而更安全。”
余纡仔细地听着方为妍的分析。从理智上来看，他对这个分析十分认可。而且他十分感动。方为妍在这件事上面，每一个退让点，都是帮他接住了对方的炮弹，都充满着她对他的爱。
“难道真的就那么算了吗？”一向以冷静自持的余纡还是难押怒气。
“大余哥，小不忍则乱大谋。”方为妍拉了拉余纡的衣袖，“还有一句话，欲使其灭亡，先使其疯狂。”
“妍妍，”理智的余纡还是回来了，他赶走了愤怒，温柔地拉起了方为妍的手，“你的格局很大，方法张弛有度，你很棒。但我更感谢你对我的支持和爱。你放心，我不会辜负你。如果他们真的有违规违纪的行为，我一定早早给他们揪出来。
不光是为你，也为了咱们分行850名员工的公平工作环境，和咱们行风清气正干事业的氛围。”
“嗯。”方为妍微笑着点了点头，便投进余纡的怀抱里了。
当晚，橘黄但有些许昏暗的灯光下，余纡深情的眸子锁在方为妍的脸颊上。此刻，方为妍缩在余纡身旁，睡得香甜。她的俏脸在灯光的衬托下，是如此的恬静温和。
收回目光，余纡的眼神变得犀利和凌烈。今天方为妍告诉他的事儿，总行早就收到了相关的举报信。
总行对S分行内部的腐败问题高度重视。不然也不会指派余纡深入到分行内部进行调查。
余纡拿起另外一个手机，拨号后，很快就接通了。
“喂，小余。今天这么晚？”电话那边一个成熟的男音传来。
“陈总，目标基本锁定，可以开始实施我们的计划了。”余纡冰冷的声线，仿佛传达着致命的杀伤力。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