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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玄幻小说 -> 万物生叁->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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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 第三日晨，歪州各路大军已在天骏东门外集结完毕。
柒室的重臣们都赶来迎接，等到巳时，皇帝梁云鹤更是会亲自前来点兵。
此时，袁梦和赵懿凡并排站在城门楼上，俯视着城下数目庞大的军团。
“赵公，此去一战，可要多多保重啊。”
“哈哈哈……昨夜饯行之宴上，这种话我已经听了很多了。我懿凡早年就在南疆与邻国厮杀，今天的地位也是我一步一步拼上来的？什么场面我没见过？你就放心好了。……只是，统领十二万的大军，号称三十万，这也是我第一次。”
柒国总人口也就一千万，也很多年没有过大的战争；能召集十几万的士兵，已经是真正意义上的大军了。
“赵公，你是一国军政之长，这片土地上还有谁的统帅能力在你之上？不要抱有太大顾虑。”
“袁公过誉了。”赵懿凡笑了笑，摆摆手。“看这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袁公是第一次见吧？不用说在场的这些大臣、将军了，我也是第一次俯瞰这么庞大的军队。”
片刻的沉默后，袁梦问道：“赵将军，自从各地作乱以来，我有个问题一直想不明白。你说一个军阀想起兵背反朝廷，他所统领的士兵为何会追随他呢？士兵们不可能不知道，叛国在我国法律上可是死罪啊！”
“袁公，你没有当过小兵，你是不会理解的。我来说给你听吧：
“牵动兵与将的，是利益之链。一场大战的赏赐，或军饷发下来，都是逐级下放的。你永远是从你上一级那里得到报酬，士兵随夫长，夫长随校尉，校尉随各级将军……他们决定你得到多少报酬，而你的上上级，跟你有什么关系呢？有，但就不是最直接的关系了。
然后此时一位将军起了反心，不论他是受到刁难、排挤，或是像今天这样，对局势不满，直接与朝廷作对——作为他的下属，你一定会受到牵连。更何况那些当兵的大多是粗人，谁给他好处，他就听谁的号令。忠君爱国？没人教他这个。
“你若不参加他的造反队伍，在他身边必没有好下场；你若跟随他，他若事成之后你还是大功臣一个。只要他一煽动一号召，那些士兵何不赌一把呢？不知我这样解释，袁公可明白？”
袁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军队编制、士兵素质，这些已经几百年没有变过的东西，没想到尚存一些弊病。我多希望创造一个军队真正听从朝廷指挥的国家啊。等平了这次内乱，我一定好好研究一下军队改制的问题。
懿凡似乎看懂了袁梦的神情。他说：“这等级森严的军队编制不知多少年没有变过了。可能改动起来比较难，但我还是期待出现一种新的制度。时间也不早了，待会圣上就要到了。我们下去吧。”
袁梦跟着懿凡走下了城门楼。
“这次调兵，从歪州各大主城调来了约十万士兵，包括了三位叁能力者。其中就有我的一个堂弟，我跟你提起过他。我先去跟他打个招呼，你可以随我一道。”赵懿凡向袁梦说道。
“啊，我有印象，恰好我也去见见他。”
懿凡向一个身材极其魁梧的男人径直走了过去。这壮汉体格不逊于方豪，但面容比方豪看上去和善很多。
“懿寒贤弟——！”
见到赵将军，这位男人立马跪了下来，“堂兄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请起请起。”赵懿凡回头向袁梦介绍，“这就是我堂弟赵懿寒。贤弟，这位是袁梦丞相。”
“翟城守将赵懿寒，参见丞相！”懿寒又拱手向袁梦行礼。
在柒朝兄为弟纲，弟需要向兄长行跪拜礼；除此之外见面需要跪拜的，只有父亲和君王了。
赵家两兄弟寒暄了几句后，二人拜别。“袁公，久等了。你请回吧，我将在城外等候圣上点兵。”
袁公抬头看向远方，一望无际的军团一直延伸到天边。“唉，此去一别，不知我们何时才能再见。”
“不要想太多，袁公，”赵懿凡说，“老子这辈子没打过这种富裕仗！这等兵力，拿下一个丽晶还不易如反掌？三个月，此战可胜。”
“不知为什么，我总有顾虑，卓州可能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想短时间拿下并非易事。”
“你今天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赵将军仿佛看出了袁梦的心思，“一直到刚才你还是挺积极的，这几天也一直是你在鼓舞军心。你怕不是因为离别而伤感吧？大丈夫怎会因此种事悲伤呢？你放心好了，两个月后我必带着这支大军平安归来……”
袁梦晃了晃脑袋，“也许是我多虑了。那么我先进城了，赵将军，保重。”
“保重！”赵将军拱手郑重地说道。那一身金铠在晨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更显大将之风。
天子今天出行的阵仗更不是一般大。云鹤本人穿了件及其华贵的龙袍，乘一辆四匹马拉的华盖车，由百名侍从跟随，朝东门而来。
出征前照例要进行一通繁琐的仪式，把袁梦这个不迷信的人看得有点发困。袁梦早就想废除这种传统，可惜这种流传千年的仪式不是他一个丞相说废就废的，何况还有那么多人相信。
仪式结束后，一位钦差大臣开始念讨逆檄文。这檄文是木笛门下一位言官所写，言辞激昂，袁梦也早就审过多遍了。念完后，他又开始宣读出征将军职衔：
“翟城赵懿寒，桓城韩川，侯城薛凌，授中军将军；方豪、方骁，授领军将军。征东大将军赵懿凡，假以节、钺……”
假节钺！
袁梦突然就不困了，在场的所有人也都是一激灵。
他知道出征会有这一项，但听到后还是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如果没有记错，这是他出生到现在，柒朝第一次假节钺。
假节钺的将军，相当于在军中被授予了皇帝的权力。他可以处死任何违背军令的士卒或将领，执行任何军事行动而不需请示皇帝，甚至收到皇帝召回的命令，也可以按情况决定是否回师。简而言之，在军中，他就是天子！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持节钺的将军才能真正实现这一点。
在众人静默的注视下，梁云鹤左手持符节，右手扶腰佩钺剑，走到赵懿凡面前。他依次将两样物品双手递交给了他。
可以看见天子和将军的手都有些抖。这是皇帝的象征，特别是那把钺剑，专门为梁云鹤打造，迄今为止除了梁云鹤本人，没有人再碰过。
此举的意义之重，赵懿凡比在场的每个人都清楚。
他抱剑单膝朝天子跪下，“臣懿凡定不辱使命，剿灭叛贼！”
“兵发卓州！”
赵懿凡转身面向大军，拔剑下令，“出征！”
数万士兵、战马、战车、粮车同时起步，整片大地都因之震动。
所有人目送着这支大军的出征，直到行军扬起的烟尘消失在地平线。
“如果不是灾荒和战乱，咱们歪州大地还是很美的。”袁梦出神地说。
“还用说？”木笛回答道，“我们该想想如何恢复歪州民生了。”
这天下午，丽晶城，聂琴等人照旧在焓熵宫里训练。
“来，你们两个与我对练，只要击中我一次就算结。注意别下手太重噢！”聂琴说。
她对面的两人，云封和嘉灏，相视一点头，随即发起了攻势。
嘉灏拖着一把巨剑，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去。当接近聂琴时，剑上突然裹挟了一层电光——那是胡云封附的魔法。
胡云封也是一名近乎全能的魔法师。四人中，他和另外三个姓张的不一样，五百年前，张姓就是丽晶城第一大姓，但发展到今天，张姓分成了一个个小家族，互不认亲戚关系。胡家和聂家都不大，却一直走的很近，胡云封就是师从聂使君——故而两人的能力极为相似。胡云封同样天赋异禀，虽目前能力尚不及聂琴，但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
两人料定聂琴躲不开——张嘉灏的速度可是比肩张仲伯的存在。
轰隆！
聂琴前方脚下的土地突然垒起，挡在了张嘉灏的剑前。一剑劈下，隆起的地砖顷刻间轰然碎裂，扬起大片烟尘。
靠叁能量移动物体是法师们的必修课。能移动的物体越重、越庞大，证明此人的叁越强。
能在一瞬间垒起地面做屏障，使君的能力也太恐怖了。胡云封想。
张嘉灏显然不想给对方任何机会，拖剑径直冲进了烟尘里，只留下几道电弧的残影。
“啊！”随着一声惊叫，嘉灏竟被弹了回来！
“好机会！”胡云封没有管飞出去的嘉灏，而是从法杖里施放出一道闪电链，打进了烟尘中。依据嘉灏被弹回的方向，他已经知道聂琴在什么位置了。
“嗯？”胡云封很快察觉到，这条闪电链传回的打击感不对劲。
没有命中目标？！
烟雾散去，让两人都为之一惊。
聂琴横着杖柄，竟将胡云封的攻击完全吸收！
这意识，这施法速度、应变能力，这是人能学的来的吗？聂君的天赋，真的可怕至极！
“继续，别停。”聂琴平淡地说。“你们的配合很好。”
两人又配合着轮番进攻。不到一刻钟，地面出现了好几个大窟窿，两人依然没有打中聂君丝毫。
“唉，兄弟，”张嘉灏喘着气说，“我们没有仲伯、沉渊那种瞬发的进攻能力，不然早成功了。”
“不要这样说，朋友，我的电击差不多是瞬发的，可惜会被地面将电量吸收，始终使不出力来。你看，使君体力消耗比我们还大，再坚持一会，一定有机会。”
面对两人频繁的攻势，使君明显有些体力不支。“这俩人，进步还真不小。我感觉都快没力气了，换以前哪会这样。”聂琴想着。
“再来！”嘉灏又抬起了剑。
“报——！”一位斥候骑马冲进了训练场，神色慌张，朝三人飞奔过来。
聂琴眉头一紧，挥手示意嘉灏停下。又朝不远处的两人喊，“沉渊，仲伯，速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