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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都市小说 -> 清浊之年-> 十六 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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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物是人非
- 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爬到了自己的身上，郭修齐睁开眼发现不知何时已经躺在了公寓的沙发上，打开的落地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四周建筑物亮起星星点点的灯光，吹进来的风带有一股雨后潮湿的土腥气，还夹杂着一股香甜的味道。
借着月光看到胸口上趴着一团毛茸茸的雪白，以为是小熊的玩偶结果发现并不是，那团雪白蜷缩着身子发出哼唧的声音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样，轻轻的动了下身子正在找一个舒服的姿势，爪腕上系着一段快要散开的布条。
是那只分享过冰棒的小狗，同样也是在工厂中救了郭修齐一命的皉附离。
抬起左手想摸一摸这个小家伙，发现自己的手腕上套着一个黑漆漆的手镯，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带着冰冰凉凉的触感。
这或许是至东珊姐他们给的吧，总之有什么作用也猜不到。郭修齐心想。
在即将触碰到它的的时候，小家伙突然站了起来全身炸着毛，对着郭修齐抬起的左手呲牙嘴里发出稚嫩的吼叫声。这时黑色手镯也有了变化，表面出现一条白色丝线有种随时会伸出来的架势。意识到不对的郭修齐赶忙放下手藏到身后，小家伙这才安静了下来，小巧的鼻子里哼了两声一副傲娇的模样。
郭修齐看在眼里怎么都觉得这小东西太像人了，不由笑了起来，另一手轻轻抚摸着它的脑袋，小家伙重新趴了下来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在工厂谢谢你救了我。”郭修齐轻声说道。
小家伙蹭了蹭他的手心算是回应。
“我知道你听得懂我的话，虽然不清楚你愿意接触我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无所谓。如果我的身上有你需要的东西，你可以随时拿走。”郭修齐淡淡的说道。
小家伙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男孩，略长的头发快要遮住眼睛，温柔的语气中藏着浓浓的疲惫感，眼里装满了它不理解的情绪，而那些意义不明的情绪，它只在即将死亡的人类眼中看到过。
“要不要给你取个名字？每次你出现都带着甜甜的味道，不如就叫甜甜？”郭修齐用手指摸了摸它湿润的小鼻子说道。
小家伙留给他一个随你便的眼神便重新闭上眼睛不再理他。
丹江城境内一座名为北山的顶峰上，两道身影从空中降落，站在此地整座丹江城一览无余，城里的灯光像是远飞的萤火虫一般，蝉翼般的光纱将整座城市包裹发出朦胧的光彩。
“孙云宇，真的不通知当地监察院？这要是被发现可是会受处分的。”其中一人开口向另一人问道。
“皉附离是在林木跑的，理应咱们抓回去。院长被它伤的不轻，就算不死也不能继续担任监察院的工作。秦磊，这对我来说是个机遇，一个上位的好机会。”被叫做孙云宇的人开口回道。
“先不说丹江城这么大，要避过监察院的耳目找到皉附离，再抓回去？咱们俩？你觉得可能吗？”秦磊不放心的说道。
想到那日全城围剿皉附离的惊险场面至今还记忆犹新，秦磊心里没底。
孙云宇哈哈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只透明瓶子，瓶中央悬浮着一粒粉色珠子明明灭灭闪着光。
“这是皉附离留下的血液，被院长用能力锁定，我们离那东西越近它就越明亮。院长的厉害不用我多说，一只受了伤的怪物，还被这座城的“压”镇着，不足为虑。”孙云宇自信的说道。
作为林木城唯二的监察使，尽管林木城和丹江城相比要小很多，但他五级觉醒者的身份可不是掺了水分的。况且带上身边这位与自己交情匪浅的行动队长，他根本不需要担心能不能对付皉附离，他只会担心会不会被丹江城的人抢先一步。
“林木那边才恢复正常，我们就擅离职守，始终是说不过去。抓紧时间吧。”孙云宇继续说道。
秦磊听完点点头一跃而起，向着满城灯火的城中飞去，孙云宇紧随其后，两人身影像两只飞行的夜鸦。
似乎休息够了的甜甜不停撕扯着郭修齐的裤腿，被弄的不耐烦的他只好站起身搞了半天才明白甜甜的意图，是想带着他出门。郭修齐没办法，回到卧室脱下在事务所不知道是谁给穿上的不是很舒服的衣物，又换上了熟悉的三件套大裤衩背心拖鞋。
“我是真不知道小狗还需要夜生活的。”郭修齐打趣道。
关上房门，甜甜晃着小屁股一个跳跃抓住郭修齐的裤子一路爬上头顶，蹲坐在乱蓬蓬的头发之中满意的叫了一声。
“絮窝？但是不准下蛋嗷，哈哈。”郭修齐这么说竟把自己逗笑了。
甜甜像是听懂了一样，咬住一缕头发狠狠一扯，痛的郭修齐怪叫一声连连求饶。
走出公寓大门，意外看到小熊正一脸犹豫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郭修齐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小熊连忙快步走到面前说道。
“我不放心叔叔所以来看看，正想给你打电话呢。哇，好可爱的狗狗。”
发现了甜甜的存在，小熊开心极了，踮起脚尖准备摸一下它，结果甜甜又像是如临大敌一样全身炸毛低吼起来。
“它不喜欢我。”小熊有些难过的缩回了手，委屈的说道。
“它是我刚刚买回来的，有点认生，时间长些就好了。别难过，犯不上点事。跟我一起散散步？”郭修齐安慰道。
心想这是第二次见了，但你那时是昏迷的。甜甜作出进攻姿态，联想到第一次见面在春树公园的种种离奇，小熊身上的秘密要比想象的还要多。
小熊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跟上郭秀齐的脚步并肩漫步在大街上。郭修齐无意中看到小熊的左腕上同样戴着一副手镯，只不过和自己的颜色不同，她的是灰白而自己的是黑色。
“你也不是普通人吧？和至东他们一样的那种。”郭修齐收回目光语气却轻描淡写，仿佛说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小熊看着郭修齐的侧脸，似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重重的“嗯”了一声。
“我知道，其实我也和你们一样，只不过关于那一切的记忆被抹除了。害，叔叔还是感觉对不住你，那天没有保护好你。”郭修齐继续说道。
小熊以为郭修齐会继续追问觉醒者的事情，没想到却岔开了话题，慌忙摆手示意没关系。
看着她不知所措的模样，又一次让郭修齐想到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宠溺的对着她笑了笑。
不知不觉间两人一狗走到了春树公园的大门口，由于下过雨的缘故，难以忍耐的气温退却公园进进出出行人多了起来，许多商贩也在大声的叫卖着。甜甜昂着头在空气中嗅了嗅，扯了扯郭修齐的头发催促他走快些。
路过一个卖冰淇淋的小摊前，甜甜兴奋的在郭修齐头上跳了起来。
“好啦好啦，买。终于知道你身上的味道怎么来的了。”郭修齐无奈的说道。
小熊笑弯了眼睛，看着叔叔正在和一只小狗对话觉得非常有趣。
来到第一次见面的湖边长椅上，小熊贴心的取出一张纸巾放在郭修齐的腿上，甜甜跳了下来大口舔舐着递过来的冰淇淋。
“我记得网上说，小狗好像不能吃甜食的......”
没等小熊说完，甜甜已经冲着她开始大叫起来，小熊连忙捂住嘴有些尴尬的转过身不再看它。
“这要是翻译过来，肯定骂的挺脏的。”郭修齐哈哈大笑道。
带着获胜姿态的甜甜心满意足的继续舔舐，小尾巴高兴的摇晃了起来。
“叔叔你们都是土生土长的丹江人吗？”小熊望着平静的湖面问道。
看着认真吃东西的甜甜郭修齐笑着随口说道。
“不是，我们的故乡在离丹江很远的一座小镇，十多岁的时候那里发生了一场地震，我们侥幸活了下来......”
回答小熊时，这些话根本没有过一下脑子，完全是直接脱口而出，感觉不对劲的郭修齐止住了口，脑海里快速搜寻有关那场地震的记忆。
他只记得当时天摇地动，教学楼在他们跑出去的那一刻瞬间崩塌，大家趴在操场中央一脸无助惊慌，像是待宰羔羊一样。可自己的手始终握着另一个人的手，那个人是谁？越是回想，脑袋突然传来撕裂般的疼痛，郭修齐叹了口气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又是这样，每当想要记起些什么就会被阻止。
“过了太久，有些不记得了。”郭修齐继续说道。声音明显低沉了不少。
小熊感到郭修齐的情绪不太对，没有继续开口问下去。
远在一百七十公里外的一座小镇中，送走最后一批施工队，曹明启张开双手站在教学楼顶痛痛快快的大吼了一声。三年，本是一片废墟的弃镇在他的眼里一点一点堆砌成完整的一座小镇，心里有说不出的成就感。
在他的身边放着一摞摞图纸和一些老旧相片，几步外苏暮时坐在楼体边缘静静地望着夜空。
“老板！完工！”曹明启兴奋的对着电话说道。
“好。销毁图纸和照片，过几天会有一大批流民入驻，也会有监察院安排的觉醒者，注意别让他们发现小暮就好。”电话那头传来王至东的声音。
“啊？费这么大劲就这么轻易给别人啦？”曹明启不解的问道。
“少管闲事，做好你该做的。偷偷送小暮来丹江那笔账我还没来得及跟你算，你给我小心点。”王至东说完挂断了电话。
曹明启摇了摇头收起电话，揣摩明白老板心思？那我不就自己单干了还给他打什么工。唉。
曹明启食指中指并拢覆在喉咙，指间冒出柔和金光，张口说出一字。
“起。”
他的声音在楼顶回荡，图纸和照片无风自动聚拢成一个不停旋转的球体。
“碎。”
又是一字说出，球体瞬间崩散化成漫天齑粉。
如果有其他觉醒者在场一定会认出曹明启是一位罕见的言灵觉醒者。
所谓言灵代表说出口的语言可以化为一种神秘且强大的力量，说出来的字越多，力量也会随之加强。它可以控制也可以抹杀，只不过现在曹明启的等级太低，发挥不出言灵真正的厉害之处。
这个能力很强大，但是也有弊端。比如不能直接说出生与死这类含义明确的字，否则就会带来反噬。而同样的，遇到等级能量高于自己的对手，言灵的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曹明启看着从丹江回来就没说一句话的苏暮时叹了口气，小镇已经按老板的预想重新恢复，他用不了多久也会重回事务所。可她该怎么办？了解一些关于苏暮时情况的曹明启敢肯定，老板一定不会答应带着她回丹江，毕竟那里受监察院的管制，早晚会暴露她的存在。这一刻他看着苏暮时孤单的背影突然觉得很可怜。
“当年你们就在这所学校里上学？”曹明启学着苏暮时的样子坐在了她的身边。
“嗯。都在。好怀念啊。”苏暮时感叹道，伸出手指着下面的土质操场继续说道。
“那时学生们一跑起来就跟来了一场沙尘暴一样，每个人都灰头土脸的。”
手指换了个方向校园东南角的篮球场，突然开心的说道。
“我哥有一次偷偷喝酒在那里睡了一下午，最后被其他的哥哥姐姐们架走。哈哈。”
“还有那里！那年冬天下了好大一场雪，铺天盖地的，修齐哥在操场上画了一个大大的爱心，中间用脚踩出栀星姐的名字，当时觉得浪漫死了。我就想啊如果有一个男孩能为我做这些，我肯定非他不嫁。”苏暮时眉目飞扬，谈起过去让她忘却了暂时的烦恼。
曹明启微笑的看着她开心的样子，整个人似乎都在散发一种说不清的光彩，心里觉得轻松了不少。
“看到那座假山了吗？它的后面可是情侣们的约会圣地，老师没事就去那里抓人，每次都弄的鸡飞狗跳的。”
“还有还有！那片用破砖垒成过道的花园，那可是四哥五哥偷摸抽烟的地方，被白大哥抓住俩人就双手抱头跟犯人一样。”
说着说着，苏暮时脸上的笑容被哀伤取代，整个人都变的黯淡下来。
“可是......这里复原的再好，他们都不在这里。我想他们，我想我哥，我想撒娇，我想耍性子，我想吃他做的饭，我真的想再见见他.......”
苏暮时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晶莹的泪珠被吹来的风打散，曹明启听见了心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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