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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都市小说 -> 自由意志之特区->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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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 “你好,郑生!”福男大声招呼。客厅很大,靠墙一排转角沙发,郑生光着膀子,盘腿坐在沙发上,脸色暗红。
“何生回来没?”
“最少还要过一个星期,他在sh市等我,我明天一早出差,跟他会合。”
厨房有人在煲汤,一股白烟盘旋。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看着他俩,露出鱼肚白的眼睛。福男跟卡尔走进左边卧室。
“以后你就睡这张床了,二奶的床!”
房间一大一小两张床。“二奶前些时回内地了,到这来属于‘漫游’,不知道还来不来,老何就把床搬过来了。”两张床一挤,房间就没什么空间了。两人放了东西,走出来,厨房女人又盯着他俩,一言不发,卡尔看那女人似乎没有眉毛。他俩走出来,马路对面有家精神病院,外面有个露天篮球场,有人在打篮球,在乡北的时候,他们也经常打篮球,后来就不打了。他们沿马路往下走,太平洋的季风吹来温热的气息,内地还是暮春,这南方像是夏天了。两个月前的乡北,四野一片春色,路两边开满了金黄的油菜花。
“福男打电话说他坐出租车,一个女孩爬上来说,一百块跟他走——这家伙舒服的很!”泰森张着嘴,瞪着铜铃大眼。“这家伙舒服的很!他说你适合去,这家伙爽的很!”走到桥边,油菜花漫天遍野。卡尔的心满是惆怅,他觉得快要郁闷死了,他甚至恨这么好的春天,恨这二十多岁的青春,没有事业没有爱情,空气美好的让人窒息。
“泰森现在怎么样?”
“能怎么样?结了婚的人,这辈子就废了,他连周末都想去加班,就是不想回家,在家要换尿布,还要做饭。”单位里的嫂子们隔三岔五给卡尔介绍对象,他总是无言以对,现在总算不用听嫂子们的广告了,空气里都是自由的味道。
“走,我们去吃快餐。”他还没吃过“快餐”,在乡北的时候,他们要么吃食堂,要么下餐馆。发工资的时候就去餐馆喝酒,工资总是很少,有时候还发不下来,然后他们就等卡尔回来,那时他们是刚分过来的一群大学生,散布在下面企业。卡尔在外驻办事处,有工资有补贴,每月还可以报一条红塔山。卡尔一星期回一次,大家都在火车站外面的小餐馆等着,都兴高采烈,那个兄弟餐厅,矮矮胖胖的老板端着菜出来,那两兄弟有时就分不清,都那么油腻。菜味道很好,素菜五块钱一盘,荤菜十块。大家喝得晕晕糊糊,都很高兴,卡尔也高兴,那是他最高兴的时候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喝多了会高兴。然后他们去打台球,或者打牌,有时候是在卡尔租的房间玩,卡尔有个随身听,连了个很大的音箱,听刚出的《野人》迪士高,大家都笑,说他喝多了,他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听恩雅的歌----那种听了让人更觉孤独的歌,但是一想到孤独中还有同类,孤独就可以接受了。喝酒了就要听热闹的歌。
“其他人呢----”“阿义住办事处去了,之前有人说看到他在火车站那里转,大晚上的。后来安排他驻住办事处,泰森说,去了一回,几个姑娘睡在他床上,旁边就是发廊!”那个办事处卡尔去年去了,一个不大的门面,木板隔了一层,阿义睡在上面木板上,没有姑娘,床上有本《静静的顿河》,阿义说来说去总是说到姑娘。“你说那女人做那事的,还动感情,跟专业厂一个男的好上了,还给他钱!脑子是有水,那家伙估计就是玩玩而已!”这家伙一脸轻蔑,好像他很懂感情。快餐不错,米饭很香,福男加了张葱油饼,咬起来又脆又香。一份快餐十五块,在乡北可以点几个菜了。这样也好,现在卡尔也不是很想喝酒了,刚工作那阵他们老在一起喝酒,那种痛快劲真的没法说——要是你老是郁闷不快活,那你就得喝喝酒,要是大家都不快活,那就一起喝酒。那次福男就喝多了,躺到床上,床上还醉了个家伙,福南抱住那人的脚,说这是什么味道?大家都笑起来。刚毕业时福男说,我们这帮兄弟,不混起来都不许谈恋爱,谁谈了就不够意思,两个月后,有个女孩子喜欢上他,两人就在一起了。
“这家伙把我老乡干了,两个人在房里不出来,别人都睡不了觉。”泰森骂骂咧咧,那女孩是他老乡。冬天大家去泡澡,泰森说不叫福男——这家伙不干净了。卡尔见了几次那女孩,一双黑黑的大眼睛,聪明伶俐的样子,后来福男也不理她了,福男弄了把吉他,咯吱咯吱在宿舍弹。泰森后来过生日,大家又在一起喝酒,那个女孩也来了,面色发白,喝了不少,福男不知怎么就是不喝,泰森跟他敬酒也不喝,后来泰森就发火了,泰森两条浓眉,胡子又黑又粗,一天不刮就疵拉拉冒出来。以前,他总是说泰森打拳多厉害----你看这家伙养一只老虎一只狮子,这才叫生活,后来大家都喊他泰森。大家没想到喝酒喝成这样,就拉开他俩,可是酒喝得不得劲了。
后来他俩又和好了,福男也不弹吉他了,反倒是泰森每天把吉他抱在怀里拨的咚咚响。隔壁漂亮憨厚的大嫂说,你们这里谁在弹棉花?大家都笑起来。
“‘‘三十岁了该做点事了’----这真是一个平庸的年代。”泰森说,这人历史书看了不少,总是阔谈风起云涌的历史变迁,可是开发区太荒凉了,因此大家只能斗来斗去,延续几千年来的古老传统,一群刚毕业的大学生象车轮下的狗尾巴草,被辗得蔫不拉几。当初,引进这帮学生的时候,管委会主任豪言壮语:这里就是几年后的经济特区!你们到时候就是元老,都是各个企业的领导!现实则是有些企业工资都发不下来,业务员却肥得流油。卡尔跟泰森几个人去找主任,主任和善地接待了他们,像当年特工站接头:是自己人!你们有一天会接班的,组织对你们很重视!“困难是有的,也是暂时的,苦不苦,想想长征二万五,想当年爬雪山过草地……”主任一下来劲了,一口气讲了半小时,“孟子说,天降大任于斯人也------是金子就会闪光的,我相信你们!”主任站起来,确实是一副大人物的派头。卡尔心里的灰都堵到嗓子眼了,是的这路走到头了!
可是后来泰森结婚了,他家三代单传,学的又是财务,这让卡尔想不通,都啥年代了,这搞封建迷信!怪道泰森总像背着千斤重担。后来福男脱产进修英语,完毕直奔南方,这个大家都没想到。现在轮到卡尔了,临行泰森满脸悲愤,神情哀伤,曾经同处一室,踌躇满志,共渡艰难岁月,如今孤雁单飞,天各一方,唯道好去者前程万里。卡尔一大早出门,路上少有人行,天色灰白,马路又阔又长,感觉怪异,曾经的希望之地,如今一片狼藉,曾以为热血烂漫的青春,象一块破布似的扔在身后。
他们沿着马路散步,路口有盐业公司的霓虹灯,右边是一条宽阔幽静的大马路,高大的樟树遮天蔽日,路边是深藏在林木中的烟草公司,他们往左边走,往洪湖公园方向。旁边的小巷子突然跑出来一个民工模样的人,那人长得短小精悍,从卡尔旁边跑过去,卡尔看他手上拿了把柴刀,接着小巷子连着跑出五六个同样差不多的人,象绳子似的串着拉出来,十米左右一个,向前方跑去,他们旁若无人,象被吸铁石吸在一条线上。
“锤子,嗨,锤子-----”福男喊着。那帮人在拐角处消失了。
卡尔到了南方,才发现进特区还要通行证,这难道是另一个国家?阻滞了两个月才跟着福男进了关。
他俩回到宿舍,那个阿郑还是踞坐在沙发上,呷啤酒,厨房的女人依然在煲汤,这两人象两个星座。他俩走进房,时间还早,无事可做,房间里一股热气,两人又走出来。
“现在没有女孩去泰国啦,查的很紧的----这段时间我也去不了hk-----”那女人在厨房打电话,好像方言,夹着白话,港普。
福男跟郑生打个招呼,俩人在沙发上坐下来。“我跟何生都是做了好多年的吹顶(Trading贸易),但是要做一个吹顶高手,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认为最重要的就是要有斗志,这个一定要有的!”郑生穿了条肥短裤,一件松松垮垮的T恤,原来香港人就是这个样子。
“刚开始我们也是什么都不懂的,资源都在英国人那里,那我们就跟他们学,渐渐的我们也会了,我们自己也全世界做生意,那时我跟着何生做,他赚了好多钱,我们都喜欢买马,也输了不少钱:又喜欢泡妞,hk的靓女太多啦,有时候一个人带两三个。”厨房的女人又在打电话。“有时到公海上去玩,什么样的美女都有啦:白的黑的黄的,一个一个从楼梯上走下来。你要是看上那一个就叫那个,那个北欧的女人身上很大一股味道:象海里的那种粘乎乎腥味!”郑生这么说好像真有股味道飘过来似的。“香港人是到处做生意的,哪里都有,也是走到哪玩到哪。可是中东就不好玩啦,因为他们信教,街上看不到女人的,在那一待几个月,都受不了,然后就有人牵个驴一样的东西来……”
这真怪!卡尔想,卡尔一直在假寐,他困得不行,觉得自己都快睡着了。
“后来大陆开放了,我们就来大陆做生意了,大陆的贸易都控制在我们hk人手上,当然我们赚了钱也都在内地投资,大家是同胞嘛,只要内地受了灾我们都会捐款,血浓于水嘛,后来我们现在也知道捐的钱什么的,都被当官的贪污啦,可是一看到受了灾还是要捐,我们也学会了,要么捐东西,要么直接组织人到当地直接去捐。”郑生又呷了口啤酒,脸上显出猪肝一样的颜色。
“听说何生又找了个女孩——”
“现在还不太清楚。”何生掌管着公司的整个出口贸易,虽然跟福男关系很好,但福男不想过多谈论顶头上司的私生活。
“以前嘛大家多随意都没问题,可是我有老婆啦,我老婆怀孕啦,上回他又光屁股跑出来,我说你再这样我要拿刀砍你的!”郑生慢慢的耷拉着脑袋,脖子显出暗红的颜色来。
卡尔困极了,两人走进卧室,气温没那么高了,现在要排队洗澡。
躺在“二奶”的床上,卡尔浑身舒坦,关灯之后便觉眼皮沉重,他的脑子昏乎乎的,哦,特区什么二奶快餐hk人阿郑无眉女人北欧女人还有那个说不清的驴,他都弄不清,这好象是不同的世界,但是又近在眼前,他忽然想起罗素曾说过,世界之美,正在参差多态,大概就是这意思。他觉得就快要睡着了,忽然想到很重要的一件事,他只有五十块钱了,得跟福男说一声,福男似乎睡着了,后来他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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