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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都市小说 -> 独向异世尽头-> 第十三章 提前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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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提前苏醒
- 他的昏迷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
在被送往医院的半路上，他就已经开始清醒了，虽然还是很虚弱，但是他精神力的恢复远比身体上的要快很多。不过醒过来的也只有他的思维，身体并没有跟上他的内在。周围人的对话就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回声一般，半梦半醒的状态之下，身体的每一部分都不再顺从他的指挥。他仿佛在看着黑白影像的画面，看着别人把自己抬进抢救室，身体的触感如迷雾般虚幻朦胧却又真实存在着。
他的身体被空间里的波流撕扯得遍体鳞伤，四肢的骨头都有着不同程度的断裂，胸腔之内更是一片血肉模糊，他的体表只有微微的血迹，这都是被传送出来之后才开始溢出的。谁也不知道他在空间传送中经历过什么，而这种程度的抢救，主治医生和协助护士只在一线救治的时间遇见过。
渐渐地，周围那虚幻的回音，似是若无的触感，也都消失不见了，他只感觉有个冰冷的东西刺了进身体，然后他迅速地失去了对身体的所有感知。
周围很黑，很冷，感觉不到其它任何的温度，没有任何其它的声音，只有他自己一个。他想起来了，成年礼、交战、阿母、阿爸、小蒙姐，这些记忆里的画面，一幅幅地出现，又一个个地消失不见，他本能地想要拒绝，但灵魂深处却不断地在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真的，这一切都回不来了，那些人已经永远地离他而去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成年礼究竟是什么？！我现在到底在哪里？！
害怕，孤独，悲伤，这些情绪一下子压了过来，他拼命地想要叫喊，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心脏被黑手紧紧攥着，呼吸痛到甚至不敢再有下一次，而眼睛却流不出眼泪。他看到了黑暗里的自己，沉默地坐在看不见的地上，一动不动，感受不到每一秒的流逝，有种感受不到自己真实存在的虚无感。他的视角开始慢慢上升，坐在原地的身体不断下坠着......
“嘭！”
抢救室的门被人粗暴地踹开了，里面的人都还在各自忙着，没有人回头看那个方向。主治医生皱起了眉头，声音里充满了不悦的火气：“谁！”
“是我是我，范医生，不要慌。”童伯敬笑呵呵道，他的声音还是很好辨认的。
“童校长，既然人交过来医院，那就还请遵守医院的规定，即使您是校长，也没有这个权限硬闯抢救室吧？还是说，您觉得我范安的能力不行？想要亲自临场指导？”
“别别别，范医生，谁不知道你是我们城里鼎鼎大名的妙手，你要是不行，那我一个小小的外行，恐怕只能给这孩子找个良辰吉日给他烧了。”
“哼......那你们到底是有什么事？”
“也不是多大的事，就是想你弄醒他，我们聊几句，聊完你接着救，这不碍事吧。”决毅插嘴道。
这时范安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用眼角瞥着又把门虚掩上的两位：“不碍事，要不现在直接就地烧了吧，一步到位，我也早点下班。”
“这就是你当医生的态度？！”决毅指着他骂道。
“这就是你对医生的态度？！”范安冷冷地回道。
“别生气别生气，范医生，我们有我们的难处，现在确实是情况特殊，时间紧迫，还请你想想办法......”童伯敬是知道决毅和范安两人一直都互相看不顺眼的，但现在没有时间给他们再针锋相对下去了。
“是审理会的人要来了？”范安又开始动作了起来。
“是。”童伯敬在这点上也没有想要隐瞒的意思，他知道范安和审理会也有些摩擦。
“好，那我帮你一次。”范安手下的动作加快了，“不过，我能拿到什么好处？”
听到范安答应，童伯敬和决毅都松了一口气：“我欠你一次人情，范医生。另外，下次医院申请的审批，我会尽量帮你争取到最好的资源。”
“呵，这还差不多。”范安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其它护士可以先行撤离，随后他也停下了动作，“时间不能拖太长，最多5分钟，这医院里面的电梯、楼道，我会帮你调整一下，这5分钟里面如果你完成不了你想要做的事，必须要出来！”
“谢谢你，范医生。”在范安快要走出门口的前一秒，他听到了这位童校长的感谢，而他回了一个“嗯”的鼻音，把抢救室的门轻轻关合。
“你对他太客气了。”决毅倒是嗤之以鼻，对那个范安是怎么看都不爽。
“范医生虽然很多时候不会变通，但是他是一个真正的医者，他的所有行事和行为其实都是为了大家好......说起来，你们两个人倒是很像。”童伯敬呵呵笑道，走近了手术台前。
“切......他这个处理，我怎么看这小子像是个打满补丁的破玩偶......”
躺在手术台上的阿醉，身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他的前胸拉了一道直到下腹的刀口，被一根根绿线缝合了起来，四肢也各有刀口，但是除了表面上的缝合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创口了，此前决毅送过来的时候他的身上还有很多细微的伤痕，现在都几乎完好如初，饶是他再怎么看不惯范安，也不得不认可他的医治手法。
恍惚间，阿醉在黑暗中越升越高，周围也越来越明亮了起来，在他开始苏醒的一瞬间，所有的情感如同浪潮退去，那股锥心的疼痛也渐渐消去，有种七情六欲都被抽离剥开的荒唐感，仿佛记忆里的那些才是不真实的错觉。他睁开了一道缝，感受着身体的每一分反馈，气味、触感、声音，每一份反馈都在昭示着他不再独自身处那个黑色的深渊了。
世界再次变得十色缤纷，只不过他的世界开始只剩下白色的空虚。
“你好啊，小朋友。”童伯敬往手术台上探着身子，长长的胡须让他颇有仙风道骨的慈祥，“怎么样，能听到我说话吗？能听懂我的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