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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8 胃穿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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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赵禹晋因为胃穿孔进了医院,依依告诉我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我坐立不安地在房间里踱步,这件事怎么说我也有责任,如果他有个好歹追究起来...我该怎么办,又该怎么面对妈妈?我迫切地想去医院看看,但必须要等妈妈睡了之后,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我觉得我也疯了。

时钟规律地走针,滴答滴答的单音节挑动着我的神经。终于到了晚上两点,我穿上厚外套小心翼翼出了门。路上没什么人,冷飕飕的风卷着干枯的落叶往我身上拍,那是我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这么晚一个人出门。

我打上一辆夜间的士去了依依说的那家医院。

走下车时,我的睡意被扑面而来的风吹散。那是一家当地著名的私人医院,高耸的大门在暗蓝色的天幕下犹如地狱的入口。

医院由几栋大楼内部连环而成,我绕了几圈才来到2408病房。米白色的木门虚虚掩着,仿佛在等着我来似的。我轻手轻脚将门推开,探头看进去。

月光透过没有闭实的白色纱帘,落在床尾,整个空间充斥着柔和的珍珠母白,像洋溢在海平面的波光。赵禹晋静静地躺在床上,远远看去像具毫无生气的尸体。

他的上半身隐在阴影里,让我误以为他睡着了。我正犹豫要不要离开,可怎么想都觉得亏!打车费花了我三十二点三人民币呢!

“时初乐,是你么?”

我愣了几秒,他的声音那么沙哑,只是听着便倍感痛苦。

“你没睡?”

“嗯,在等你。”

等我?这两个字如两滴水,让我的心湖泛起涟漪。

我走进去,“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他艰难地咳了两声,“我赌你还有点良心。”

来到病床前,我才清楚地看到他那张惨白的脸,看到他脸上因痛苦难受而紧锁的眉头。他的情况远比我想的要重,愧疚懊悔的后劲儿冲的我双眼发热。

“还赌?”月光从我背面倾泻而下,让我有种接受审判的感觉,“就这么想赢么?”

“想赢。”他笑,“特别想赢。”

他的笑声是那么干哑,那么难听,完全没有平日里的柔亮。但那一刻,我感受到一阵狂风将我卷到绿意盎然的雷波大断崖之上,空气中都是桀骜、自由而热烈的生命气息。

我无奈地发出一声低笑,裹紧自己的厚外套,虽然房间里暖气很足,但我还是觉得像泡在水里一样冷,因为我意识到我根本无法与赵禹晋对抗,我无法豁出一切下注,无法不被后悔束缚,无法慷慨的原谅。

“为了让我难堪,你真是连命都豁出去了。”我靠在床沿上,侧眸看他。

“时初乐,所以你会履行赌约吧?”

他漂亮的双瞳在黑夜中毫无顾忌地生吞我,我再一次感到慌张,但更多地是对当众道歉的恐惧,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完全没有勇气在公共场合做任何一件会引起围观的事情。

“就这么害怕?”他说,“你整个人在发抖。”

“我...我...”想要辩解的话被锁在喉咙里,牙齿咬破了我的下唇,口腔里顿时弥漫起血腥的铁锈味。

“不敢?”

我无助地回视他,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嗯。

他收回落在我身上的视线,缓缓闭上眼,我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权当他是生气。

“那要不要换个赌约?”

闻言,我的心跟着狂跳了一下,“换成什么赌约?”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睁开眼,正死死地盯着我。

“吻我。”

他的话音很平静,却像钟声一样震的我恍惚起来。

“什...什么?”

“吻我。”

我猛地站起来,身体因为灼热而感到躁动。

“要么道歉,要么吻我,时初乐你只有这两个选择。”

这完全是赤裸裸的威胁!

“如果我都不选,就耍...耍赖呢?”

他发出一声短暂的轻柔的气声,像是无奈又像是可笑。

“聪明都用在这儿了?”

我无法反驳,怎么说我都不占理。

“如果你当无赖,那我就耍流氓,不过就是比谁的底线更低嘛!”

“你——”我想骂,却无话可骂。

赵禹晋像电影慢镜头一样缓缓合上眼皮。

“回去好好想,出院后我要得到你的答案。”

从出租车下来时,天已经有些蒙蒙亮,我站在家门口仰头迷茫地看向一眼望不到头的灰色苍穹,心里感到无比的迷茫。

到底是谁搅浑了我平静的一汪春水,却又不负责的消失了呢?多年之后,我终于在白雪茫茫的海边找到了答案:教育。

在等赵禹晋出院的这两天,生活规律得仿佛生了锈一般,既让人轻蔑,又让人害怕,但同时也是一种保护,让我意识不到时间的流逝。

“时初乐!你怎么又走神了?我都提醒你几回了?给我站到后面去!”

我恍然回过神,化学老师正怒气冲冲地拍桌子,肥厚的嘴唇上下频繁的开合,细数我最近的糟糕表现。说到气急处,她拿出前几天的期中试卷,指着我惨不忍睹的分数一顿数落,或许是为了激起我的羞耻心,但此刻我的脑袋里却只有两个疯狂撕扯的选择题。

她说累了,拍拍桌子让大家自习。我站在教室最后面,痴痴看着黑板上写满的白色化学式,我仿佛看见了赵禹晋,它们都有着极为相似的共同点,那便是出人意料的费解。

自那日雨夜之后,我几乎没怎么见到谢致景,如果不小心偶然遇到,我的心虚胆小便令我不敢直面他,也就不知道他是怎样的神色了。那段时间倒是和莫嘉杭经常碰见,他悄悄递给过我一张小纸条,上面是用超绝小学生字体写着:对不起时初乐,我错了,江望已经批评我了。

看完后我笑了笑,将纸条揉成团扔进垃圾桶,渴望把那日的痛苦也一并抛弃。可我没有想象中那么潇洒,绝望、悔恨一直伴随着我,连带着那夜的雨声和公交车上扶手的晃动声,在每个即将入睡的时刻将我折磨的血痕累累。

洗完澡,我漫无目的地坐在书桌前,桌面上摊开的练习册一眼望去全是红叉,我眼不见心不烦地关上丢到一边,翻身跳进被窝。

点开博客软件,我和葡萄的聊天还停留在那一天,他没再找过我,又或许说真的在等我找到他,可我已经毫无精力来配合他完成一次精彩的探险。

我退出博客界面,将手机熄屏放在桌角。天花板上晃动着吊灯的光斑,像人生漂浮不定的海浪,而我一向是随波逐流。

期中考试三天后已经有了初冬的预兆,劲风卷着雪粒,蝗虫过境般将窗前的一棵银杏树薅的光秃秃。下节课是体育课,教室里没几个人,我停下手中的笔,抬眼看出去,操场上乌泱泱的人影好不热闹。那时我才意识到,原来大家都开始为一年一度的冬季运动会暨艺术晚会作准备了。

晚会节目是在考试前就定好的,所以如今在学校随便一块空地上都能看到一场完整表演的排练。我将手抄在卡其色摇粒绒的口袋里往操场那边去,一路上能听见五花八门的音乐四面八方的传来,有点看头的排练压根儿挤不进去,我缩缩脖子:时初乐,看吧看吧,叫你小时候挑食,要不然身高或许还能冲一冲!

“初乐!”

我循声四处张望,在一群尖叫欢呼的女生中看到了依依和游思,她们正朝我招手。

依依小跑过来把我往她来时的方向拉,边走边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去看这个!包你大饱眼福!”

我本意是不想去看的,但奈何真拗不过依依那牛劲儿。

在依依的开拓以及游思的接应下,我莫名其妙被推到了前排。虽说是前排,但也看得费力,窗户实在是太高了,必须站在前面的石墩上才堪堪能窥见音乐教室里的场景。我为难地看了一眼努力推我上石墩的依依,又扫了一圈周围,全是趴窗户犯花痴的女生,心想这得是何方神圣啊!

这时,突然几个看热闹的男生急急忙忙往里挤,没想反助了我一臂之力。我慌慌张张踩上石墩,草草瞟上一眼,只看到有人在敲架子鼓。

“初乐,看到了吗?”

依依整个人拖着我的背,满腔期待地问。

我本想就此作罢,但又不想扫依依的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我的双手在窗沿上占有一席之地。还没看上一眼,教导主任一声吼吓得我魂都飞了,咚的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

一进教导室,苦茶的味道迎面而来。

教导主任脸色不悦,气的直喘,喝了一口茶,噗的一声又将茶叶吐回杯子里。我们一众四个女生都是摔了没来得及跑的,齐刷刷贴着墙站成一排。第一次进教导室,我心里直发怵,生怕因为这件事受处分,要是传到妈妈的耳朵里,她恐怕又要闭店躲在家里不出门,实在是颜面扫地。

“你说说你们,像个什么样!要说出去是我们一中的学生,我都丢脸!”

“几位男同学就让你们争先恐后的,学习上你们有这个劲儿吗?”

说着,他恨铁不成钢的猛拍桌子,“害不害臊啊!”

话音刚落,一个女生先哭了出来,我用余光睨了主任一眼,极力克制住想哭的冲动,自尊不允许我低头,特别是在这件事上。

这件事最后以下周一早会通报批评和一千字检讨结束。我没有回去上那半节体育课,而是灰溜溜地回了教室趴在课桌上掉眼泪。

“哟,躲这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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