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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东晴西雨-> 第三章 刻骨铭心，那青葱岁月里的 点滴过往（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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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刻骨铭心，那青葱岁月里的 点滴过往（3）
- 送走了子珏，清扬搭车回到了学校。一进教室，便感觉到了不对劲儿，同学们齐刷刷地盯着她看，眼中的神色各异，猛一抬头正对上班主任那凌厉的目光。
只见班主任威严地站在讲台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之下，她心中暗叫不好，莫非谎言被拆穿了！顿时，羞愧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突然一道惊雷传来：“宋清扬，下课请到我的办公室去！”言语间毫无温度。她只得怯生生地回应，但整节课都魂不守舍！
下课铃声一响，宋清扬便亦步亦趋地跟在班主任身后往办公室走去，一路上都没有言语，气压已降至冰点，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至心脏，瞬间便蔓延至全身的每一个角落。
一进入办公室，老师毫不客气地问道：“宋清扬，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
她把头刚抬起来便触到了老师那严厉的目光，老师一见她的这般模样心中已明白了大半。但仍然继续说道：“你为什么要说谎？你请假时可是说回家看病的！当时我就奇怪，学校里有校医，校外也有医院或诊所，干嘛非要回家不可呢？幸亏我联系了你的家长，家长说不知道一个什么表哥来接你，我今早问了咱们班的同学，有人说见你和一个男生出去了，我又查了学校的出入登记，你的确如此。我昨晚一夜都睡不安稳，担心你会出什么事情！估计这个时候你的家长也快赶来了吧……”
看来，班主任是非要弄个水落石出了，她的脑袋一时间嗡嗡地作响。
“你生病了吗？看医生了吗？买的药在哪里？那个男生是谁？到底是你什么人……”
她求助似的望着自己的班主任，希望他不要再说了，可一向善解人意的老师今天竟像换了个人似的。
“老师，求求您了，别惊动我的父母好不好？”
“是他们担心您的安全，说是来找女儿的！清扬，你太让我失望了，你离开学校这一夜一天的时间，我也十分担心，要不我也不会联系家长，可家长又说不知道时，你能想象我有多么的不安吗？第一，你不该对我撒谎；第二，你不该夜里和一个男生走出校门……”
“如果我猜得没错，他也不是你的表哥，应该是男女朋友吧！”
班主任一语直击要害，可让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子直接承认这个事实，她还真的说不出口。
“我们学校是严禁女生夜宿在外的，我也愿意相信你们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但对于学生恋情我们也是不支持的，希望以后你要好自为之！”
见她一直不说话，班主任继续说道：“你已经违犯了校规，学校知道了会全校通报批评，另加记过处分的，更会取消你本学期的评先评优资格！情节严重的还会留校查看或开除！”
“邢老师，他是我初中的一个同学，后来我们不在一个地方上学了，只是书信来往，已经有好几年没见面了。今天我过生日，他昨天突然从学校过来，到我们学校时天色已晚，还没有吃饭，所以后来……”清扬说不下去了。
“招呼远方的同学或朋友无可厚非，但也不是你在外住宿的理由啊！该有的原则还是得坚守的！”班主任语重心长地说，她红着脸点了点头。
“吃过饭已经很晚了，怕回来影响宿舍的同学们。”
“借口，有门卫还怕进不来吗？真正的原因应该是不舍得离开他吧！女孩子一定要矜持、自爱，才能有一个幸福的人生！”
“老师，我们什么事儿也没做！”她想自证清白。
“什么事儿都没有做，呆了那么长时间！”
“不是，老师，我是说我们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那你昨晚住在哪里？”又问到了这个问题。她真的不想回答，但又必须回答。
“旅馆里。”她的头已快低到地上了。
闻言，班主任老师用幽深的目光审视了她半天，继而说道：“真是少不更事，胆大妄为啊！对你的处罚一定是要有的！我不上报学校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学校对于这方面的处罚有多严重你应该知道的！班级的处罚你就等着吧！希望你今后好自为之……”
她默默地望了老师一眼，竟无话可说。
口干舌燥的班主任老师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大口地喝下了几口茶水，终于指了指旁边的座位：“你先坐一会儿，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行为，然后写个一千字左右的检查交给我。”
清扬问老师要了纸和笔，在旁边的座位上坐下，开始深刻地做检讨：她先简明扼要地陈述了事情的原因、经过和结果，接着指出了自己在这件事情中的不当行为，最后又真诚地、深刻地进行了反思，并表明了自己严格遵守校纪班规的决心……
正欲结尾之时，班长张书良突然跑来，说：“宋清扬的母亲来了，在教室外面等着。”
她的心里顿时一震，顷刻间五味俱全。老师瞥了一眼自己那个正在写检查的、平时品学兼优的女学生，淡淡地对班长说道：“去把她带到这里来吧！”
几分钟的时间，母亲已经到了近前，头发凌乱，目光中满是关切和焦急，顾不得老师在场，便脱口而出：“欣，昨夜老师告诉我你生病了，给我说家里有人把你领出了学校，我就心里不安生。直到今儿上午也没见你回家，我也想不出来是谁把你领出去看病的！只好自己来看看你病见轻了没有……”
清扬闻言，心中暖流涌过，目光在二人的脸上轮流扫过，心中满是疑惑。
老师在一旁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一切，终于开了囗：“清扬妈妈，你也看到她了，她吃了两顿药应该不要紧的，你可以放心地回家了。天冷风大，路上小心点儿！”说完，拿起一次性纸杯给清扬妈倒了一杯开水。
清扬目睹这一切，瞬间红了眼眶，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没有让眼泪掉下来，装着转身找东西，用手轻轻地在眼睛上抹了两下。
“邢老师，谢谢您！”清扬由衷地说。
“嘿，你家孩子挺有礼貌的。有时不用太客气了！”
清扬一脸迷茫地望着老师，很是不解，为他先后的态度变化。
清扬妈叮嘱女儿：“记得按时吃药，别着凉了，多吃点饭，别光想着省钱，咱家里有钱呢……”边说边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一沓一元、两元的零钱，硬往女儿手里塞。
清扬见状，拉住妈妈的手，心虚地说：“妈，只是感冒，没什么大毛病，两天的西药，就花了几块钱，这个月你给我的生活费还有着呢！你和弟弟、妹妹们在家不要太节俭了……”说着说着，她竟哽咽了。
一见她这样，母亲赶紧伸出已显粗糙的手为她擦泪：“好好的，咋哭了呢？哦，忘了问你了，昨夜谁来带你出去看病的？我得好好地谢谢人家！”
老师突然说道：“等下次回家了，你们好好地谈一谈，不啥都知道了吗？清扬妈，你快回家，一会儿就没车了。冬天可是天黑得早！清扬，你快去参加课外兴趣小组吧！”
“好的，老师！”清扬一边答应着，一边拉着妈妈的手就往外走：“妈，您看一会儿天都快黑了，我送您出校门吧！”
“赶紧去上课，好好学习去！”母亲推开她的手，让她快去上课。
“我一定得把您送出校门，亲自目送着您离开。妈，我爹常年不在家，您干活儿悠着点儿，别把自己给累坏了，弟弟妹妹可全靠你照顾呢！”
“农村活儿永远都没有消停的时候，想干活儿啥时候都有！等你们都长大了我和你爹才会好过些！好好读书，才不会成天在地里风吹日晒雨淋的。妈那时不是学习不好，是家里的兄弟姐妹多，你外爷供不起，所以初中毕业我就主动辍学，回家挣工分帮着养家了。你大姨也是，后来你三姨还上到高中毕业。你两个舅舅是最小的，一个考上了河师大，一个读了内乡师范，端了国家的铁饭碗。现在真的有些后悔，没个稳定的工作，一辈子会很辛苦的……”
清扬默默地听着妈妈的话，不知不觉已到了门口。填写好出入登记表，母女俩出得门来，不大会儿迎面驶过来一辆三轮车，清扬忙挥手拦下，给车夫付了一元钱，嘱咐他一定把母亲送到三里桥。
当时内乡到西峡或淅川的班车从车站出来后，三里桥是其必经之地。在这里一定会等到回家的班车，清扬和自己的那些淅川、西峡的同学们都是经常在这里等车的，因为在这里上车会节省一元钱。清扬虽然是西峡县的学生，但她得坐淅川的班车，因为她家所在地位内西淅三县交界处，淅川车正好从她家路口经过，很是方便。要是坐上班车，四十分钟左右便可到家。
目送母亲离开，看看手表，已经五点十几了，兴趣小组都快结束了，索性往餐厅走去。路上，心里想着：妈妈五点半能到三里桥，最后一趟车恰好五点半离站，五点四十要能坐上车，六点半以前准能到家，但仍然摸黑了。冬天的夜里，六点左右夜色都已上来了！估计上小学四年级的妹妹要在大门口久等了，弟弟上初一，平时都吃住在校。一想到这里，她便自责起来，都是自己撒谎惹的祸！劳累的妈妈和孤独的小妹妹啊，真的对不起你们！
因为时间还早，来吃饭的学生三三两两的，根本不用排队等候。她花了八角钱解决了自己的晚餐：白馒头两个四角钱，一碗稀饭两角钱，一小份豆芽两角钱。清扬的早餐一般也是这样吃的，她很少吃肉，因为肉菜稍贵些。中午的饭种类比较多，米饭、炒米、蒸面条、糊面条、炝锅面、捞面……而清扬午饭一般吃的是素炝锅面，一碗面条一元钱，一天生活费得两元六角钱，一个月回家一次，除去两天，一个月的生活费就是七十多元。
那时师范类的学校学生可以拿奖学金，人均三十元左右。后来为了激励先进，学生根据同学们的表现，把奖学金分为一、二、三等，分别为：25元、32元、40元。这样也从一定的程度上减轻了学生们的家庭负担。而那些出身农家，家庭经济状况不太好的学生们，都会尽量表现好一点，争取拿到更多的奖学金。在纪律、卫生、学习等方面争取不扣或者少扣分，另外为学校广播站提供优秀稿件可以加分（具体以广播站下发的稿件采用通知单为准，被采用的稿件一般会在广播上播报。）。清扬就是这些写稿人中的一员。
待她吃过饭，洗好碗筷准备离开餐厅时，大批的就餐者们已涌了进来。清扬赶紧离开，径直奔向教室。这时教室里基本上没有什么人。她在座位上坐了两分钟，顿觉心烦意乱，便出了教室，站在门前的走廊里往远方眺望。
视线越过操场上空，越过幢幢的大楼，越过棵棵挺拔的、光秃秃的大树，最后停留在了远处那叫不上名字的高山上。她看了时间，还不到六点钟，妈妈还没有到家呢！而此时此刻，夜色已渐渐地爬了上来。
突然，她又想到了子珏，三个多小时了，他应该已经到达郑州巿区了吧！估计下车后到学校还需要一番周转折腾。她的心毫无预兆地难过起来，不知道是为谁，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后来，班会课上老师让她读了她写的检查，并以她为例，又强调了班风班纪，并宣布了对她的处罚：取消这学期的评优资格，本月奖学金定为三等。后来才知道：原本是取消奖学金的，班主任念她是初犯，且认错态度良好，以往又是好学生。班主任真的心慈手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