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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浪漫小说 -> 追忆我们回不去的青春-> 第二十一章 拉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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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拉练(上)
- 远处,甲李淘向杨柳青笔直地走来。
突然,他发现她身后站着一个时髦阿姨,大惊失色,调头就跑。好像杨柳青身后盘曲着一条蟒蛇。
这小子刚回头就撞上喜笑颜开的单飞,急忙拉住他,二人躲在一个柱子后面。他指杨柳青身后的时髦阿姨“你妈又来了,怎么办?”
单飞比甲李淘还惊恐“还能怎么办,跑呀。”
“你妈这次不会是又来抓你的吧?唉,都快两个月了,她还不同意你学美术吗?”
“废话,同意的话,我还能跑吗?”
“补习第一天,她拎你去校长办公室,都快两个月了,我以为你早就把你妈搞定了。”
“搞定个屁,那天是我妈被单位派遣到岛国出差。她出国才回来两天。我昨天还在想,我妈出国一趟,视野变得开阔,同意我学美术了。没想到今天又来了。”
“通知,一年级班主任,协助教官组织本班同学,排成两个队列。全程12.8公里,预计2小时57分钟的拉练马上就要出发了……”
清脆、舒缓的女中音,从广播里响了起来,像一场及时雨,解了单飞的燃眉之急“我先走了。”
“等等我,咱俩一起,我也怕被你老妈抓包。”
于是,二人遮遮掩掩溜出青华校门。
我们五班排着整齐的队伍出发了。
队伍前面是一个帅帅的教官领队,操一口山东味的普通话,姓朱,我们都叫他朱教官。年龄在20岁左右,红肩章上面两个红色的细折杠。
队伍后面也是一个年龄和朱教官相仿的小伙子,姓刘,我们叫刘教官,鼻子高高的,嘴很大,红肩章上面也有两个细折杠。
七天的训练结束后我们才知道他俩来至沅河市的武警部队。和我们学校隔一条河的距离。
一个小时过去,两行杨树下的队伍已经被打成散兵游勇。个个累的两腿发软,口感舌燥。再也没有刚上路时的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的气势。
再说说队伍里三个穿同款,同色运动鞋的三个女生。
走路一瘸一拐,脚底板钻心的刺痛。就像安徒生童话中海的女儿一样,脚踩在锋利的刀尖上一样。
温芷墨掂着脚尖,第一个喊罢工“报告教官,我脚疼,走不动了。”她声音轻柔。
刘教官步伐昂扬,几步跑到她身边“在坚持一会儿,我们原地休息。”教官声音高亢,抑扬顿挫,一字一板。
我响应温芷墨的号召,再接再厉“报告教官,我也脚疼。”我应该模仿杨柳青,眼睛上洒几滴纯净水。
杨柳青你忘记带纯净水了吧,怎么直接罢工,堆在地上不走了。
“教官,我走不动了,脚疼。”
甲李淘以为我们在演戏,嗲声嗲气,怎么听声音都有点像大太监李莲英的腔调“教官,我也脚疼,走不动了。”
他骄傲地抱起一只脚,单腿驻地,金鸡独立。晃晃悠悠地踱步至我们三个前面,神气的像一只可恶的公鸡。
“滚,人家是真疼。”杨柳青几乎要掉眼泪了,堆在地上脱鞋子。
我和温芷墨也瘫在杨柳青旁边解鞋带。
脱掉鞋子,我们三个人身边的空气浓重而强烈,这是苍蝇军团酷爱的气味,那一刻我真担心狗会不会嫌弃我们。
但那一刻我知道谁也无法嫌弃谁。我们彼此依恋着对方,源于一起深陷刀尖的困境与无奈。
脚丫露出,画面惨不忍睹,直到现在我都心有余悸。
三双蓝色的运动鞋摆在一边。六只蓝色的脚丫子排成一个斑斓的队列。
是的,你没有看错,的确是蓝色的脚丫子。
也许,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见到最富油画色彩的脚丫子。每个人脚底板都打了十三个以下,九个以上大大小小的蓝色水泡。
正午斑驳的阴影在蓝色的脚丫上乱晃乱闪,一个个饱满的水泡因为光线的晃动闪烁着玉石一样温润的光芒。
望着眼前曼妙的罕见盛景。真他妈不知道该大哭一场,还是该大骂无良商家。
你看,杨柳青抱着脚,大骂那个卖鞋子的缺德。
我突然心里有一丝慌张,她会不会过会儿诅咒我八辈祖宗那?
毕竟是我缺心眼的绑架她俩陪我一起买了双倒霉鞋子。
我心虚的看身边的温芷墨。只见她眉头打成两个死结,细细地,无比怜惜地端详脚底的蓝色泡泡。
唉,不看疼,看了更疼,心也疼。
看着可怜的温芷墨,我的头惭愧地沉了下去。
的确,我怕和二人的目光不期而遇。
也许,杨柳青和温芷墨这会儿活剐了我的心都有。
我们三个并排而坐,我眼角偷偷瞄她俩。哦,似乎并没有射杀我的意思,两人一个劲的捧着脚丫在专研。
教官即刻围了过来,确认我们仨是否在做弊。似乎并不在乎异味扑鼻。
广天化日,朗朗乾坤。六只蓝色的脚丫,神奇般地同时、同刻涂抹上同色系的蓝,还幽灵一样的镶嵌上蓝色的水泡。
我们三个如果说没有作弊,谁相信那?
画室里同一组静物,三个人同时画,也不会画的色调一模一样。
我们脚上的水泡,展眼一看,就像雕版的印刷品。品质,规格,布局,神相似。
五班同学也围拢来。
我们三个坐在地上,凉晒涂色的光脚丫,活像马戏团的猴子。供同学观赏,教官检阅。
段雨这个时候完全忽略了拉练路上的疲乏,从人群里蹦出来,掏出口袋里的灵丹妙药,抓住时机的讨女孩子欢心。
可惜这次他口袋没有对症的药品,只掏出一管皮炎平。委身在温芷墨前,准备给她擦药。
他还是觉察出一束锐利的光向自己射来。那是杨柳青忍着疼痛,龇牙咧嘴地注视他。
段雨心不跳,脸不红的急忙辩解:“皮炎平,效果很好的,抹上就不疼了,你们三个一管用不完……”
没等段雨说完,出身医疗世家的杨柳青就叫了起来“你家脚上打水泡用皮炎平?”
吓的温芷墨连忙拒绝。
段雨心虚的退了回去。
蓝色,最简单,最纯净,最忠诚的颜色。它本是自然界三原色红、黄、蓝中一个最冷静,最单纯的色彩。
现在,它变得不在简单,不在单纯,甚至难以辩别。
就像宋徽宗他老人家梦中见到的雨后天空的那种颜色,让人捉摸不定。
徽宗大笔一挥给烧瓷工匠下旨“雨过天晴云破除,这般颜色做将来。”不知道当年难倒多少工匠,来琢磨和烧造这种神秘的色彩。
我们脚上的这种蓝色神奇般的复制了古代色彩的谜团,成了五班的猜谜游戏。
一个近前两步走,捏住鼻子“哎幺,这个蓝色涂在脚上,真好看。”
后面一个往前挤“让我看看,这是什么蓝?”
还没等他看清楚,旁边一个鉴定完毕,抢了他的话,脸上浮现一抹难掩的喜悦“湖蓝。”
一个撅嘴“不是,是钴蓝。”一听就是捏着鼻子在说话,瓮声瓮气,阴阳怪调。
一个摆摆手,自创一派“你们说的都不对,这叫正宗的脚爪蓝。”
一个头顶疑问号“脚爪蓝?这是什么蓝?”
甲李淘挤出人群,终于画上了句号“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看看,涂在脚上,不叫脚爪蓝,叫什么?”
哈哈哈,包围在我们身边的人墙,笑得挤压,变形,成了一个歪歪扭扭的椭圆。
我们三个淹没在大家的欢声笑语中,就像沦陷在深潭的溺水者,任你怎么扑腾,岸边的看客,却没有一人愿意下水救人,任你自生自灭。
同学,你们不嫌味大吗?靠的那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