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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霉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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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乾又费劲力量打了十几桶水,将它们一一拎到了灶房。

他一边擦着额头上不断冒出又滚下的汗珠,一边看着那大铁锅里翻腾的猪皮,猪皮在滚烫冒泡的热水里从硬变软,变透明。

而阿珠拿着锅铲不断翻搅锅里的猪皮,防止黏连在一起顶锅。到了吃晌午饭时,程乾他们总共熬化了四锅猪皮。

程乾将熬化的猪皮倒在桶里放到井水里,让冰凉的井水带走已经满是胶原蛋白的高温肉汤。

“阿哥,什么时候可以吃啊!”乌萨站在旁边,嘴角留着口水道。

程乾抬头看看了天上的太阳,蹲下来用力揉了揉乌萨的小脑袋用宠溺的语气笑道:“你这个小馋鬼,到晚上,就可以吃了!”

“啊!怎么还要等到晚上?”小乌萨一脸丧气道。

“哎呀,好吃的东西肯定要留到晚上大家一起分享啊!”程乾笑着说道。

程乾将剩下的几桶挪到了边上,道:“现在,还需要葱姜蒜。”

乌萨跳起来道:“我去找!”说着便拿着锄头和背上小背篓就出去了。

“程乾,你休息一下,我来收拾!”阿珠笑道。

程乾连忙摆摆手道:“阿珠,你才应该休息一下,忙了这么长时间了。”

阿珠见呦不过程乾,只好回到内屋。

程乾望着阿珠走进内屋的背影,轻轻地舒了一口气,继续着手收拾灶房。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灶房里弥漫着热气,那是热水沸腾的上升的蒸汽。现在也只有阿珠一家和这温热湿润的水蒸气能给程乾这个穿越者一丝归属和慰籍!

程乾知道,阿珠一家接纳了他这个陌生人,给了他一个暂时的安身之所。

但是他这个后世来的人知道,这份安宁不会长久。

在两年后的甲午海战中,世界的目光将被这场波澜壮阔的冲突所吸引,那时,列强将意识到熊猫国不过是一块砧板上的肥肉,任人宰割,每个人都会试图分食其一块。

到了那时候,将会开启中华民族屈辱饱含血泪的自卫反击史。

程乾用力摇了摇头,把锅用丝瓜瓤刷洗干净。

“程乾阿哥!葱姜蒜我找了回来了!”乌萨指着地下的背萝,说道。

“那你把它们都整出来,等你阿爹回来就可以吃了!”程乾笑着说道。

“嗯!”乌萨为了吃程乾这道猪皮冻,也是费大力了。

时光如细沙般悄然滑落,逐分逐秒地逝去,而在天际的西边,夕阳的余晖渐渐褪去,留下一抹绚烂的晚霞。

沉重的木门被推了开来,咯吱的声音打破了这个沉寂的家。

“阿珠!做好饭了没,你老爹我饿死了!”老倌拿着锄头,顶着一张红黑的脸和一身黑汗道。

“阿爹,做好了,等乌萨把猪草打回来就可以开饭了!今天程乾还做了一道他家乡的菜。”阿珠笑道。

看着阿珠那明显晃眼的傻笑,倌心里不是滋味。

“这南洋财主的留学生儿子还会做饭?”老倌一边拿下土灶上挂着的烟锅,一边反问道。

“老倌,咱也是贫农苦出身!你不用这么挖苦我。”程乾一边切菜回敬道。

哼!老倌脸色不善的哼道。走到土灶旁,拿起一根点燃的木柴将旱烟点着,左手提起了一个竹凳右手拿着烟锅咂巴咂巴的走了出去。

“程乾,你莫要在意哈!我阿爹脾气就是有点古怪。阿珠怕程乾介意解释道。

“没事,我还见过比你阿爹还怪的老头!”程乾笑道。

“你在哪跌见到的?”阿珠好奇的问道。

“额……。”程乾用力挠了挠头,早知道不多嘴了。他只好编一个理由:以前在南洋家里时见到的一个长辈。

阿珠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了程乾的理由。

“阿姐,阿姐,我回来了!”屋外突然响起了乌萨这小子的声音,声音里夹杂着老倌的呵斥的声音。

老头呵斥乌萨这小子多大的人了,还这样冒冒失失。

乌萨没有理会,把猪草倒在了猪圈里,直冲冲地就推开了堂屋的门。

“程乾哥,可以吃了吗?”

“你啊!。”阿珠笑着点了点乌萨的额头。

“当然可以吃了乌萨,答应你的事情,程乾哥肯定能够做到!”程乾摸了摸乌萨的脑袋。

阿珠将饭菜通通都抬到了桌上,朝着屋外喊道:“阿爸,可以进来吃饭了!”

“你们先吃,我吸完这袋烟就来,这个天气真的是好热哟。再不下雨,稻子都要干死了!”老倌抱怨的声音从屋外出来。

听到屋外老倌这一通抱怨,屋里的乌萨还有阿珠脸上原本兴奋的表情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心事重重。

作为一个农家子弟出身的程乾能够理解清末的老百姓们。

因为在这个生产力低下的时代,没有雨水,就代表没有好的收成。歉收之下,百姓们的生活自然陷入困顿,捉襟见肘,挣扎在温饱边缘。更遑论还需承受清政府沉重的苛捐杂税和地方土司老爷的额外孝敬。

更何况阿珠家他们还处于山多地少水少的东川山区,生存环境更为艰辛。

我国自古以来以农为本,农业生产的丰歉直接关系到国家的安危和民生福祉。

因此,每当遭遇干旱,整个社会都会陷入一种焦虑和恐慌之中。所以历朝历代发生旱灾都会及时赈灾,以防动乱。

而且,他们所种植的水稻品种普遍产量较低,抗病虫害能力较弱,远不及后世经过多次改良的高产、抗逆性强的新品种。所以一年下来,交完税也没有剩下多少粮食。

所以程乾到来的那天晚上,阿珠一家拿来招待程乾的饭菜可见是多么的不易。

这足以说明这一家人的厚道和善良。

虽然说马铃薯、番薯、玉米这几种后世可替代的高产主粮早在十七世纪就传入到了中国。

但由于当时交通运输不便、信息闭塞,文化原因这些新品种并未得到广泛的推广和种植。

而且阿珠他们在山区,又是少数民族,这更是听都没有听说过。

吃饭的时候,程乾更是发现大家都没有胃口。就连白天一直喊着要吃猪皮冻的乌萨都无精打采的。

见状,程乾小心翼翼的问老倌:“大爹,这个干旱的时候,你们一般是咋个熬过去的。”

“我们这里一直都是这样,种的粮食收成不好,大家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大旱的时候,没有收成,只能拿打来的猎物,皮毛下山和汉人换吃的。”阿珠的父亲叹息着说道。

程乾想了想,说道:“我在南洋的庄园里见过两种粮食,产量很高,抗旱还很强,如果能种上,或许能改变咱们的状况。”

众人一脸茫然,显然对这陌生的作物一无所知。

程乾笑道:“这两种作物,一种叫番薯,一种叫土豆。番薯和土豆埋在土里就能生长,不挑地,最重要的耐旱,结的块茎很大产量还很高。最重要的是两种口感都很不错。”

“真的吗?程乾,南洋真的有这么好的粮食吗?”阿珠一双泪汪汪的桃花眼希冀得看着程乾。

“当然了!我是不会骗人的。可惜的是我此次归国并没有带来种子。”程乾看着阿珠那纯真的脸不忍道。

听到程乾的回答,原本升起希望的眼睛瞬间又暗淡了下去。

程乾实在是不忍心看阿珠他们的样子,连忙说道:“昆明府城那边应该有南洋商人,等过几天我去府衙登记,我问一下。”

“阿哥!我和你一起去。”乌萨连忙说道。

“咳!咳!去什么去!要是真想他说的那么好,那早就有人种植了,哪里还会饿死人。再说他一个留洋的少爷,食指不沾阳春水的,地都没有下过几次,他咋知道?而且就算他说的是真的,那东西是种在南洋才会这么高产,你拿到这里来种,万一水土不服,我们白费力气。那可是会饿死人的。”老倌咳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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