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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仙侠小说 -> 长河剑歌-> 第二章那年，那雨，那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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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那年，那雨，那把剑
- 第一次握剑是什么感觉？
有人第一次握剑，便握住了整个天下，那柄剑叫“天子”！
有人第一次握剑，便握住了一座江湖，那柄剑叫“天倾”！
杨暖第一次握剑，长安城便下了一场剑雨，那柄剑叫“思量”！
……
杨予安第一次握剑，只觉得重，好重；冷，好冷，似乎抱在怀里的不是一把剑，而是一块万年寒冰。
就在杨予安快要忍受不了的时候，一只修长素白的柔荑缓缓伸来，握在剑柄上，将剑提了过去。
杨暖重新将剑挂在腰间，道：“你年纪还小，这柄剑杀气太重，时间久了，容易生病。”
杨予安突然好奇道：“先生，你剑法高吗？”
杨暖悠悠道：“我第一次握剑，长安城剑雨下了一整天，那时我便知晓，我注定是那将来的剑道第一人。
只是现在嘛，还略有不足，但天下剑道高出我的，也不过那区区数人而已！”
“好厉害的感觉呀……”
有人眼冒星星。
杨暖俏脸微红，抬起素手拢了拢耳边的乱发，背起小手，傲然挺立，“当然厉害啦，也不看看我是谁，万年难遇的剑道天才啊！
当年我第一次握剑，剑帝城那个老家伙知道后想收我为徒，结果看了我的资质，都觉得不配当我师父，最后代师收徒，我才勉为其难答应，做了他的师妹！”
“先生，先生，看看我，看看我资质怎么样……”杨予安着实羡慕了。
“你嘛……”
杨暖拉过小家伙的手，仔细看了看，然后在杨予安的身上拍拍打打，检查了一翻，沉吟道：“马马虎虎吧，资质一般般，勉勉强强能够练剑，不过成不了大气候，做不了那一剑纵横十万里的大剑仙！”
“啊，这样啊！”
杨予安略微有点失落，但也只是有点罢了，这么多年居无所定，衣食无依的生活，早已让他学会了习惯，习惯苦难、习惯孤独、习惯生活中的一切不如意。
但习惯却绝不意味着接受，他仍然在抗争，所以他来到了这个从未来过的私塾，只因为这里有个看起来和他一样孤单的青衣先生。
可是，此刻看着面前天人一般的青衣女子，她是那么的好看，却又那么的遥远，甚至有些朦胧，有些飘渺，就像一场梦，梦，终会醒！
“是不是很失望啊？”
青衣女子双手搭在小男孩的脑袋上，就像拄着一柄剑，低头，笑意盈盈，眉眼弯弯。
“是啊！”
杨予安配合着叹了口气，故作深沉道：“未来的江湖若是没有我，该是多么的寂寞啊……”
“嗨！”
杨暖用力的揉了揉少年的脑袋，“放心，江湖上有我就注定寂寞不了！”
“心性倒还可以，虽然算不得上上选，但也算得上中上了！”
杨暖看到少年并没有被打击到，心中不由得给了一个肯定的评价，于是安慰道：“我教你读书吧，等以后有机会了，你也给咱中个状元，将来出将入相的，岂不是比当个江湖浪子好多了？”
“好啊！”
杨予安虽然点头答应，但看着“呵呵”傻笑的青衣女子，觉得好像不是那么靠谱，不由得有些头大，腹诽道：“先生看起来不像很聪明的样子啊？难道天才都是这样？”
……
“古儿，俺娘说饭做多了，让你去帮帮忙！”
突然，雨中传来一道脆生生的呼喊。
一个穿着花格子粗布衣裳的小丫头撑着一把竹伞出现在雨中。
原来，已经到了饭时，真是秋雨不知时，最是令人忧。
“妙妙，这边……”
私塾门口，杨予安努力挥手。
名叫妙妙的小丫头风风火火跑了过来，喘气道：“我知道你在这里，俺爹说了，早上看到你来了私塾。”声音清脆，干净，就像雨后青山，不染一尘。
妙妙走进私塾门口，收了竹伞，对着青衣女子施礼道：“先生好！”
“你也好！”
却是一个大方又礼貌的女孩子。
“先生，你真好看！”
小女孩仰头，羡慕道。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子，就像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杨暖笑眯眯道：“你也很好看！”
妙妙继续道：“先生，俺爷说了，您是私塾的先生，所以村子里就该管您吃饭，这是道理，所以您也要去！”
“是吗？竟还有这样的道理？”
杨暖眼睛亮晶晶的，盛情难却，盛情难却啊，要不要去呢？
就在这时，杨予安却拉了拉小女孩的衣袖，郑重道：“妙妙姐，我很早就和婶婶说过了，我现在长大了，能挣钱了，以后不用做我的那一份了。
先生去就行了，我回家，家里有饭！”
“嗯，俺娘说了，如果你不来，就让我这么说！”
“咳咳！”小女孩一手叉腰，一只手只伸出食指，指着杨予安清了清嗓子，大声道：“你小子现在长大了，请你都不来了，咋滴，翅膀硬了就不认你张家婶婶了？
还有，什么叫你能管好自己，冷窝窝头就凉水，也不怕吃出个好歹来，哼！还由了你了！”
“好了，话带到了，你不怕俺娘打屁股就爱咋地咋地吧！”小女孩双手一摊，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杨暖看到小女孩模仿母亲模仿的惟妙惟肖，不由得捧腹大笑，“都去，都去……”
“妙妙姐！”
“嗯嗯？”
“从今天开始，我有名字了，你以后就不能喊我古儿了……”
“哦，那你的新名字叫啥？”
“二狗……”
二小抬头，看向青衣女子。
“先生……”
杨予安拉长了音调，表达抗议。
“好的，二狗！”
小女孩听话的点了点头，只是嘴角上扬，怎么也忍不住。
“别听先生胡说，我叫杨予安，先生取的，嘿嘿，好听吧！”
“好听，二狗！”
乡间小路上，青衣女子撑伞而行，腰间的黑剑晃晃悠悠，左右两个小不点叽叽喳喳，渐渐消失在蒙蒙雨雾中……
农家饭食虽然简单，却也顶饱。妙妙父母也都是老实巴交的乡下人，见杨暖仙女一般的人儿却毫不嫌弃自家饭食，心中也甚是高兴。
饭后妙妙母亲牵着杨予安的耳朵去后屋训话，妙妙也跑去看热闹，妙妙父亲也出门不知干什么去了。
前屋便只剩下了杨暖和一个精神矍铄、身材高大的老人，这老人便是妙妙的爷爷。
“杨夏是你什么人？”
“我爷爷！”
“哦，那你便应该叫我三爷爷！”
“三爷爷好！”
杨暖甜甜的问了一声好，老人嘛，哄着就行啦！
“好，好，好，好丫头，你爷爷怎么样，身体可有老头子我硬朗？”
老人开怀大笑，捋了捋花白的胡须，一副得意的模样。
“他老人家已经过逝了！”
杨暖抽了抽鼻子，继续道：“我爷爷生前说，落叶归根，晚辈这次来，就是为这事！”
“原来如此！”
老人突然有些萧瑟，“按他的身份来说，即便落叶归根，也应该有无尽哀荣，怎么？”
“我爷爷拒绝了！”
杨暖抬起头，看向门外的雨幕，“他老人家说，不起墓，不立碑，不做传，从何处来，便到何处去！
所以，我将他老人家埋在杏林那棵最高，最粗的杏树下，这也是他最后的心愿。”
“倔犟的老家伙！”
老人叹了一句，“他身体从小便弱，走的也最早，丫头，你也不必伤心，那老家伙一辈子，也算值了！”
从一个乡下穷小子，一步步走到那座大殿，位极人臣，权倾天下，怎么看，都是无憾的一生。
可是，杨暖知道，那个老人并没有外人看到的那么风光，他一生如履薄冰，看似权倾天下，可是对九天上的那位来说，覆手可灭，随时都有杀身之祸。
再加上那未竟的理想，他的一生，又怎么能说无憾呢？
可是，这些话，她对谁都不能说，对谁也不敢说，只有喃喃道：“是啊，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