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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谁跟你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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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之后,弘农郡华阴县。

驻扎在此处的,是曾经大名鼎鼎的凉州三明之一段颎的族弟,董卓曾经的旧部,宁辑将军段煨。

段煨和李傕,郭祀等都是出自于董卓的部下。

随着董卓的覆灭,李傕,郭祀在贾诩的建议下反攻长安,董卓余部基本上就驻扎在关中附近。

但段煨其实打心底里一直是瞧不上李傕,郭祀等人的。

他出身凉州大族,堂堂的武威段氏,岂是那马贼出身所能相比的。

若不上身逢乱世,皇权旁落,朝纲败坏,他恐怕永远不会和那等人有什么交集。

他不愿卷入西凉兵团的内乱,于是就自己带兵去了华阴。

段煨可不像李傕,郭汜那般除了打打杀杀,旁的什么都不知道。

驻兵华阴这两年,他大力发展农业,教手下屯田务农。

不管如何,在这个时代,农业永远是第一重要的事。

此前,小天子刘协逃出长安路过华阴时,他自然也是规规矩矩的,谨守为臣之礼。

朝廷百官公卿的吃食衣物,天子的一切仪仗供应等都是他来置办的。

他可不是如那杨奉,韩暹一般,是什么都不懂的白波贼,他是士族出身。

族兄段颎更是官至太尉,即时如今的天下已经崩坏到了如此地步,他段煨对天子基本的敬畏还是有的。

这日晚间,正坐在家中闲来无事的段煨忽然听的下人来报,说是李傕,郭祀的信使,抚军中郎将王方前来求见。

闻言,段煨的眉头就是不自觉的一皱。

说实话,段煨是一点都不想见,他一点都不想和李傕,郭祀扯上关系,可又不得不见。

没过一会,只见那李傕,郭汜使者王方已经到了。

“将军危矣!如何还能没事人一般如此怡然自得?”

王方一见到段煨,就直接肃然说道。

“哦?”

“倒不知危中在何处?”

段煨不置可否,淡淡的问道。

“如今天子已经逃出长安,平安到达了雒阳!”

“那朝廷上下自然是恨董太师入骨,而将军乃是董太师的旧部,在朝廷眼里,你段将军自然同样也是董卓余孽。”

“如今我们西凉军没了天子在手,也就如同没有了保护符,段将军难道以为自己还能独善其身吗?”

李,郭使者王方侃侃而谈的说道。

“所以呢?”

那两货派你过来不可能只是为了告诉我,我是董卓旧部这个事实。

“段将军和李将军,郭将军一样,大家伙都是凉州系,同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打断骨头连着筋呢。”

“现如今小天子刘协既然已经逃出来了,早晚有一日势必要攻打长安,灭我凉州军团的,到了那个时候,恐怕就是我等的灭亡之日了。”

“两位将军的意思,不如大家伙同心协力,渡过难关再说,趁着眼下小天子刘协还没站稳脚跟,前去雒阳将他再次掳回长安,还是将天子刘协放在眼皮底下更让人安心。”

王方口齿伶俐,马上连珠炮似的对着段煨就劝说了起来。

段煨闻言,则是沉默不语。

将小天子从雒阳掳去长安?

李傕,郭汜这两货还想让自己也加入进去?

这俩货是不是有病?

自己怎么说也是出身凉州大族段氏,挽救天子与贼手自己是做不到,可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干出这种犯上作乱,让自己家族蒙羞的事情啊!

自己是疯了吗?

段煨抬头眯着眼睛看了看面前的王方,一言不发。

其实他段煨也是有自己的心病的,以他的出身立场来说,自然是想报效国家,重振家族荣光的。

可如今的朝廷安在?

之前是董卓,现如今是的李傕,郭祀,都不上他一个小小的段煨可以解决的。

更不要提这些关东的诸侯了,所以他也只有苟活在这华阴县了。

可你要说让他出手对付天子,那不说开玩笑吗?

虽说如今的大汉朝已经不能和之前相比了,权威急剧下降。

可这刘协如今依然是这大汉朝名义上的天子。

李傕,郭祀自己寻死就算了,还想拖上他?

“就算天子不怪罪于你,可咱们祸乱朝廷这么久,天子身边的那些大臣公卿也不会就这么算了,只怕等他们腾出手来,是绝不会放过我等的。”

那王方见段煨依然沉默不语,赶紧继续劝道。

“那关东人士一向觉得我等边郡武人,野蛮粗俗,不容我等。”

“而那西凉过了这么多年,早也不是董太师那时候的西凉,如今早已是马腾,韩遂的天下了。我等自然也是回不去的。”

“如今天子不在我等手中,众人都没了顾忌,恐怕大把的人巴不得拿我等的人头当个垫脚石来博个好名声的!”

段煨木然无语,这王方虽然说的不是啥好说,可却是实话。

王方继续火上浇油。

“将军,之前李傕,郭祀两位将军来信让将军留下天子,可将军还是放走了天子。”

“可是念在同袍之情上,两位将军可有怪罪过将军一句吗?”

“将军万不可再犹豫了,机不可失!”

入雒阳去掳天子吗?

段煨连想都没想过,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这使者倒是嘴皮子功夫可以。

可是他段煨也不是傻子。

什么一根绳上的蚂蚱?

什么打断骨头连着筋?

老子什么出身?

你李傕,郭祀什么出身?

你们做了什么,怎么对待天子的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

老子可是自始至终对天子恭恭敬敬的,没有一点逾矩的地方。

就算真的有一天要清算,那你李傕,郭祀也是第一个。

我段煨有什么过错,我本身就是出身西凉,原来又隶属于董卓所辖,很多事情是我能控制的吗?

怎么也算不上首恶,跟你们混在一起才真是找死呢?

想忽悠我和你们一起去雒阳劫掠天子,我是疯了吗?

段煨长叹一声,说句实话,要不是小皇帝手下的杨奉韩暹等人,根本不相信他,竟然发兵偷袭了他的部队。

无奈之下,他为了自保,只得把这些所谓的武力不济的白波贼杀的大败。

他都想一路护送小皇帝刘协返回雒阳,好挣得一个名声,博一个功劳了。

可惜……

“你先下去吧!兹事体大,我需好好想象。”

段煨好不客气的打发了王方出去。

使者王方行了一礼:“那就静候将军佳音了,还望将军不要犹豫不决。否则天下之大,将再无将军的容身之处了。”

说完之后,自有段煨下人前去安排这使者歇息。

那使者出去没多久,段煨正在揉着脑门,一脸烦闷的静坐着,只听得又有人来报。

“将军,门外有一少年,带着几个侍从前来要求见将军。”

段煨不耐烦的来忙摆摆手:“没看到我正烦着吗?不见不见,打发了吧!”

“可那少年说,他与将军乃是故人,且这次来,事关重大,更是直接关系着将军的身家性命!”

那下人垂头侍立,恭恭敬敬的一字不落的将那少年的话原封不动的学给自家主人听。

段煨原本想打发了,可听这人说的严重,忙道:“既是如此,那就先见见再说吧!”

反正管他说谁呢,见见又不会少块肉。

不过少年到底是谁呢?

故人?

听这话的意思好像还是个少年,他认识的少年可不算多。

难道是从自己的老家凉州逃出来来投奔自己的子侄故交?

正在琢磨着到底是哪一位的时候,只见走进来一名身披黑色大氅,头给兜住的身形高挑的人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健壮汉子。

段煨目光微动,心里却有些微怒。

这来人好生无礼,说了那些危言耸听的话也就算了,这会竟然还将自己给包裹住。

就如此见不得人吗?

然而还不待段煨发作,只见那名年轻人将头上的兜帽往后一掀,那张俊朗威严的脸就露了出来。

“段将军别来无恙啊!上次华阴一行,幸得段将军支持,朕还没有好好谢过段将军呢!”

距离小天子刘协逃出长安路过华阴县,才过去几个月的时间,刘协只是记忆觉醒了,其余的相貌声调自然是没有变化的。

段煨自然是认得天子刘协的。

“你,你是……”

“这,这……不,不可能。”

段煨越是细看越是不敢相信,抬头看向刘协,手指都颤抖不止。

刘协却并不在意,微微一笑:“认出来了?”

段煨心里震惊不已,这大汉天子,怎么就敢这么光天化日不带护卫军独自跑来他段煨的地盘呢?

需知道,他这弘农郡可和那李傕,郭祀离的没那么远。

好不容易从西边逃回到东边,怎么这小天子就跑回来了?

一国之君,稍微有些闪失都是可能会影响天下格局的。

任是谁,都会觉得像是做梦一样。

不管如何,段煨条件反射似的急忙翻身跪拜给刘协行了一个稽首大礼。

“爱卿不必如此,快快请起。”

刘协看着面前的这个大汉忠臣,赶紧上前将段煨扶了起来,随后紧紧握住了段煨的手。

不要觉得握手是件很简单的事情。

在这大汉朝,握手代表一种很亲近的姿态。

历史上的大魔术师刘协的祖宗光武帝刘秀就是靠着“握手言欢”这四个字拉拢了不知多少的名将。

这种没有成本,而又简单易行,却又效果显著的拉拢方式,对于记忆觉醒的刘协来说那就是居家旅行的必备技能了。

而此时的段煨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握住的双手,眼神激动。

能被天子握手,那是何等的荣耀。

这只手这个月都不洗了。

“朕轻车简从,昼夜兼程赶来,有件事情还需将军襄助。”

刘协的声音传来,一上来就开宗明义,直接打断了段煨的胡思乱想。

“陛下严重了,臣乃是陛下的臣子,何来襄助一说,陛下但有吩咐,臣定当万死不辞。”

难道天子是让我想李傕,郭祀开战吗?

段煨心里默默揣测着天子刘协来的意图。

“无他,来请将军带兵和朕一起去雒阳!”

段煨听后,愣了一下,这个他倒是真的没想到。

去雒阳?

什么情况?

怎么好好的就要去雒阳了呢?

“臣敢不从命?”

段煨虽然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立即拱手向刘协失礼道。

你作为一个天子,就是随便发道诏书让我带兵入雒勤王我都会去的,更何况如今您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来到我这里。

这种君恩,这份信任,我段煨除了出生入死报答,还是怎么办?

刘协自然知道这段煨是忠臣,然而刘协觉得有些话还是说开了比较好,既然自己辛苦跑这一趟,自己是要好好的收服段煨为自己所用的。

“段将军,你出身西凉名门,你段氏向来忠于汉室,和李,郭之流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将军更是忠臣,朕心里都是有数的。”

“朕亲自前来就是想要告诉将军,你在朕的心里是和旁人不同的。”

“乱臣贼子只有李,郭之流而,和旁人是无关的,将军心里不要有什么想法。”

“朕既然已经逃出长安返回雒阳,自然是要重振朝纲,三兴大汉的。”

“还望将军襄助于朕,以后将军一定能封侯拜相,功绩绝不会亚于你那族兄段纪明的。”

“朕以这身皇家血脉发誓,君不负朕,朕绝不负君。”

“至于朕身边的杨奉,韩暹等人,朕自有决断,卿不必忧心。”

说都说到这个份上,一国之君如此的坦诚,段煨还能说什么呢?

他此刻心里再没有一丝的疑虑,心里只觉得坦荡无比。

刘协看着段煨的神色就知道这事成了。

其实对于刘协来说就算不跑这一趟,一道诏书下来,以段煨的性子也会去雒阳的,可那给人的感觉却是完全不同的。

自己这会就是个空头天子,除了这个天子名头啥也没有,想要收买人心,唯一能拿的出手的也就只有礼贤下士了。

想要段煨誓死效忠,自己这一趟是非跑不可的。

所幸自己这天子名头在段煨这里还是有用的。

谈完正事之后,小天子刘协在段煨的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话。

段煨一脸的惊讶,可看陛下一脸郑重,又说十分重要。虽然不明所以,段煨还是派遣自己的副将去不折不扣的执行了。

至于那李傕,郭汜的使者王方自己是被段煨私下给秘密处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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