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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去救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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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芬兰听江峰说完后,多年的怨怼、委屈和不公在此刻被释放。

可却又不能过于表现出来,只眼泪汪汪看着江峰,让江峰酥了半边骨头。

此等瘦弱美人,在院中受尽苦楚却依旧不争不抢,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如此纯粹的女子了。

“我还有公务在身,你和小五先回去,等我忙完了再过来!”江峰拍了拍张芬兰后便离开了,张芬兰答应着,行着礼目送江峰离开。

张芬兰是个有能力的,只要稍加引导,她以后的日子虽不说大富大贵,但起码安稳是有的,如此一来,江美玉便不用过多谋划。

她还有江美玉见目的达到,转身准备离开,却发现此刻的尤氏正静静看着自己!

江美玉心脏猛地一跳,随即后背生起一层层冷汗。

这个眼神她太熟悉了,她曾在父亲和宋明承眼中见过!

带着思索和探究,还有几分深沉和诡谲,像一片黑沉深渊,带着极大压迫。

她还记得自己当初凭借自身才华赢得宋明承青睐后,父亲笑着对她说着我儿出息,却用这个眼神看了她很久。

而不久后,他就劝诫自己应当深藏能力低调行事,她得来的功劳由他代为领下,她以为父亲是在关心自己,为自己以后谋划打算;

她永远都忘不了,她坐上皇后之位后的那晚,宋明承和她洞房时定定看着她。

她本以为是他用情至深,却不想他就算在欢好,脑子里也依然在盘算怎么杀了她为裴烟铺路!

哪怕在牢房受尽折磨昏死过去,她梦境中也被这深渊一般的眼神围绕,根本逃不掉。

而现在,她又在尤氏眼中看见了!

江美玉牙关不自觉轻颤,手微微发着抖。

镇静,江美玉,镇静下来!

江美玉轻轻呼出一口气,握紧的拳头松开,手心黏黏糊糊,应该是渗出血了。

她现在只是一个小孩,一个只有七岁大的小孩。

江美玉抬起头,状似天真看着尤氏,拱手认真行礼,“母亲,玉儿就先和小娘回去了。”

“母亲,玉儿的病就快好了,过段时日,玉儿可以来给母亲请安吗?”

看见小小一个江美玉乖乖行礼,一派听话懂事,怯生生询问自己的模样,尤氏心下疑惑顿起。

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太过于巧了,怎么前脚江美玉刚刚来撞见江峰,后脚张芬兰便来了?这很明显就是计划好了的...

可仔细一想又不对,这个院子里的人若今日不出现,她都快忘了她们的存在了。

江峰搏仕途几年有余,去后院的时间不多,屋内姨娘也少也不成气候,这么多年压根斗不过她,她便一个人把持着江家,享用着连绵不绝的富贵,日子过得很安稳。

可张芬兰冷不丁在这时候出来,在大家看来,就是一个母亲为了不让夫君受影响,将孩子带离院中的举动,行为言语都挑不出错,非但不会受责备,反而会被夸是个识相的妇人。

是她想多了吧?今日应该是巧合。

尤氏打消了自己的疑虑,她笑着看向江美玉,“既然病眼见快好了,那就多出来走动走动,这些年呀,你的哥哥姐姐们都挂念着你呢!”

江美玉低头行礼应是,掩下了嘴边一抹轻笑。

回到自己院中后,张芬兰蹲下来,心疼地看着江美玉,“你病还没好,乱跑什么?还穿那么少,要不是贝贝跑回来跟我说,你怕是又要发热!”

“我知道你挂念你爹爹,但也不能影响爹爹公务,不可太过冲动,知道吗?”

姜美玉听话答应,而这时,外头传来了一阵阵说话之声,卞妈妈出门查看,才发现是管家赵旺带着东西进了院子。

“张小娘,哎哟你瞧我这记性!前段时间忙,您这边奴才就没怎么来走动,结果这些瞎了眼的下人个个开始见人下菜,简直该死!回头我好好教训这些个狗东西!”

张芬兰被卞妈妈护着,看着他们卸下肩上一个个的大箱子,江美玉看了一眼,里面都是些崭新的衣物,还有一个全新的炭盆,旁边还有几十斤的银灰炭,目测了一下,应该多添置了许多,大概是把之前缺少的份例也给补上了。

不仅如此,这屋内缺少的东西,也都在赵旺身后的箱子里出现了,贝贝越看越生气,瞪着赵旺气极反笑,“哎呀,看来咱们姑娘去找主君请安去得可真是时候啊,不然赵管家怕是把我们姑娘当成野孩子赶出去了吧?”

“若不是咱们小娘心疼咱们姑娘生着病跑去主母院里找姑娘,正好撞见主君,只怕是赵管家要将咱们活活冷死在这!”

赵旺心下大骂倒霉,面上不显,装得一副孙子样,“哎哟贝丫头你就别呲我了,那我进主君府中时也不知道屋内还有个小娘啊,是我不对,贝丫头消消气,啊?”

素菊拦住越说越生气的贝贝,笑眯眯地上前一步,“赵大哥,贝贝也是为了咱们小娘和五姑娘着想,说话没个把门,直来直去,您别往心里去。”

“这日后啊,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一起伺候家中主君主母呢,这该做何事,咱们这些做下人的心里总得有谱,可别像有些不长眼的腌臜泼才,连自己的主子都敢欺辱,您说是吧?”

赵旺脸上的笑容险些挂不住,只吩咐着人仔细收拾着,这才有些狼狈地离开。

张芬兰在屋内看着外边,眼神复杂,过了好久,她才擦了擦眼睛,转过身笑着看向江美玉。

“美玉,东西已经布置齐全了,眼下,我们可以安安稳稳过日子了,别怕,只要有阿娘在,你一定会好好的。”

江美玉鼻子有些泛酸,她想她的阿娘了。

她死之后,魂魄未曾立刻消散,蒙蒙间看见了阿娘楚氏因为自己的死悲伤过度,第二日便身故了。

她前半生没有人心疼自己,更没有人将自己放在心上,现下终于有个人将自己放在了心尖儿的位置,可却不是自己的亲娘...

这份亲情,不过是她偷来的,她心中实在有些愧疚,但死去的人已经回不来了,所以此生就算是拼死,她也要将张芬兰护着。

*

第二日,江峰一大早便过来了,托屋里的卞妈妈给了江美玉一块玉佩。

“这个玉啊是天照国特有的碧青玉,戴在身上还有丝丝暖意,可以护心;江家的儿女必须要戴玉,这是江家历代留下来的规矩。”卞妈妈一边念叨着,一边给这枚玉佩穿上络子,打上结,佩在了江美玉身上。

“这上面还雕刻着你的玉字,若是走失了,还能凭借这枚玉找到你。”卞妈妈说完后,和张芬兰帮忙,给江美玉穿衣服,“姑娘的病这几日还没有好,且在院子里养几天,等病大好了,再去主母院子里请安也不迟。”

江美玉点点头,这时贝贝走了进来,手上还拿着一个小篮子,“小娘,屋里缝补衣裳的线不够了,赵旺那儿要下月才会出去采买,我这时便去一趟,很快回来。”

江美玉听完来了精神,“我也去!”

张芬兰有些担忧的看着江美玉,虽说江家没有限制儿女们出去玩儿,但这会儿她还病着,外面又冷,万一严重了怎么办?

江美玉好似看出了张芬兰的心事,她拉住张芬兰的手轻轻摇晃,语气放柔,“阿娘,我病已经大好了,我只是想出去瞧瞧,很快就会和贝贝一起回来。”

张芬兰想了想还是同意了,给她裹上厚厚的衣服,嘱咐了一番才放她出门。

天照城的一切让江美玉十分怀念,自从上辈子进宫之后便鲜少出宫,到死前都没来得及感受一番城中的繁荣;如今成了个小孩儿,这长街倒是给了她格外不一样的感觉。

主仆二人买完线后便往回走,这回去路上会经过一条深巷,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走,这时前头突然吵嚷起来,贝贝眼疾手快将江美玉坏事身后往前走了几步,瞧见了几个人正围着一个少年殴打踢踹,那少年披头散发,头上和脸上满是血迹,江美玉瞧着,他像是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贝贝冲上去扯开其中一个人,“干什么呢!光天化日之下怎么打人!不怕我等会儿叫官差吗!”

打人的几个见状连忙逃跑,江美玉走到少年跟前,蹲下来,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这少年脸上满是脏污,血迹和尘土糊住他的脸,根本看不真切他的面貌,身上更是破破烂烂。

“可否有事?能起来吗?”江美玉问道,可话音刚落,那少年便宛如一道利箭般蹿起来,跑走了。

“哎?”江美玉想拦住他,结果那人飞快地跑了个没影儿。

这个人...怎的速度这么快?这怕是哪家的落魄公子哥儿吧?江美玉没太在意,跟着贝贝继续往回走。

“奇怪,我怎么瞧着那人眼熟?”贝贝的嘟囔,江美玉并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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