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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篇之十一、脂砚斋,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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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红楼悟梦》“妙玉的天界身份和生活原型”一文中曾分析出妙玉的天界身份是警幻仙子,而生活原型则是脂砚。第六十三回,作者借邢岫烟之口,称妙玉赞文是庄子的好,自称是相对于“世中扰扰之人”的“畸零之人”。这不仅标明了她也是与神瑛侍者、绛珠仙草一同下世的那“一干人”。我们看到,“畸零之人”正与“畸笏叟”相契合。这就是说,“脂砚斋”与“畸笏叟”就是那个批书人。

但是,总有人莫名其妙地认为批书者是好几个人,或者说是男士,甚至是个老男人-雪芹长辈。这的确是红学界很久以来的怪象:总是持之以恒地坚持自己的错误观点,而不与他人交流,背着牛头不认帐,碰倒南墙不回头。

以下点评许多人认为脂砚不是女性的所谓证据:

1、第四十九回写史湘云着装打扮,庚辰本有夹批:“近之拳谱中有'坐马式’,便似螂之蹲立。昔人爱轻捷便俏,闲取一螂,观其仰颈叠胸之势。今四字无出处,却写尽矣,脂砚斋评。”

有人据此批便说批者熟谙拳谱,不能为女性。我认为知道拳谱中有'坐马式’即熟谙拳谱更说不通。我们知道,这位批书者是上过学的,是与薛宝钗一样,当个男孩子培养的。她涉猎广泛,小说、经典、诗词歌赋,几乎无所不知。

2、第四十八回薛蟠出外经商,庚辰本有夹批:“作书者曾吃此亏,批书者亦曾吃此亏,故特于此注明,使后人深思默戒。脂砚斋。”

有些人见此批即言女孩子不会出外经商、闯荡江湖。谁说她外出经商了?仔细看前后文便知,“批书者亦曾吃此亏”是指“没有了依仗”而吃亏,不是她经商吃过亏,吃过亏即经过商这纯属无稽之谈。

3、第十六回写大观园布景,甲戍本有一侧批:“园中诸景,最要紧是水,亦必写明方妙。余最鄙近之修造园亭者,徒以顽石土堆为佳,不知引泉一道。甚至丹青,唯知乱作山石树木,不知画泉之法,亦是恨事。脂砚斋”。又第七回送宫花贾琏戏熙凤,甲戌本眉批:“余素所藏仇十洲《幽窗听莺暗春图》,其心思笔墨,已是无双,今见此阿凤一传,则觉画工太板。”

仇十洲,即明代善画思春图的奇才仇英,今台北故宫博物院存有仇英所作的一副《美人春思图》手卷。

有些人借此以为批书者善于画画,且藏春宫图,不能为女性。这更不足为由,惜春就会画画,而且历史上出色的女画家大有人在,藏春宫图也不是男人的专利,况且我认为仇十洲画的春图也淫不到哪儿去。

4、第二十三回,茗烟为让宝玉开心,担着风险把《西厢记》、《牡丹亭》一些传奇小说偷带到大观园给他读。庚辰本有侧批:“书房伴读,累累如是。余至此痛恨。”

有些人便说批者小时候有男童伴读,不会是女孩子。但这明显是说伴读之人茗烟不规矩,不是她有伴读,她还真想找个伴读。批书者懂太多了,明显有老师带过,但那时候却不敢送到家学去,所以没有伴读。此条批语恰能说明她是女性,痛恨自己没有伴读。而且,因她的“痛恨”之言,倒与妙玉有几分相似。

5、第二十一回,平儿指着鼻子、晃着头笑道:“这件事怎么回谢我呢?”喜得个贾琏身痒难挠,跑上来搂着,“心肝肠肉”乱叫。庚辰本侧批:“不但贾兄痒痒,即批书人此刻几乎落笔。试部看官此际若何光景?”

有人看了这条批语便如获至宝,以为拿到了批书者不是女人的铁证。殊不知,女性就不能有生理反应?最起码的常识都不懂,真是荒唐可笑。

6、第十八回,贾蔷命龄官出演《游园》、《惊梦》二出戏。龄官为此二出原非本角之戏,执意不作,定要作《相约》《相骂》二出。庚辰本此处批曰:“——余历梨园弟子广矣,个个皆然,亦曾与惯养梨园诸世家兄弟谈议及此,众皆知其事而皆不能言。”同回,贾蔷扭他不过,只得依他作了。己卯本夹批:“可知尤物了。”

有人便说批者“历梨园弟子广矣”,且与“世家兄弟谈议”,称女伶为尤物,不可能是女子。须知这批书者是个女汉子,什么事不知道?《红楼梦》中,宝玉贾珍贾琏甚至薛蟠即都是世家子弟,都混迹于女人堆中,有什么不能谈议?

7、第二十五回,马道婆在宝玉脸上画符,向贾母说道:“大凡那王公卿相人家的子弟,只一生长下来,暗里便有许多促狭鬼跟着他……”。

甲戍本侧批:“一段无伦无理信口开河的混话,却句句都是耳闻目睹者,并非杜撰而有。作者与余实实经过。”

人言批者曾是公卿家子弟,不会是女子。我认为这里所说的“经过”是经过此类场景,即脸上“画符”、长辈讲故事等等。亦不足为凭。

8、第七十三回,旁边伺侯的媳妇们便趁机道:“我们的姑娘老实仁德,那里像他们三姑娘伶牙俐齿,会要姊妹们的强。他们明知姐姐这样,他竟不顾恤一点儿。”

庚辰本夹批:“杀杀杀!此辈专生离异。余因实受其蛊,今读此文,直欲拔剑劈纸。又不知作者多少眼泪洒出此回也。又问:不知如何顾恤些?又不知有何可顾恤之处?直令人不解愚奴贱婢之言。酷肖之至。”

有些人就认为批者能如此激愤怒言,欲拔剑劈纸,不是女人干的事。我就想问问抹脖子的时候是不是不比她脾气还大?

以上各种证据,没一个靠谱。其实本来就没几个批书的,那时文字狱那么厉害,谁敢批这样的书?梁巘(松斋)两批,郎廷槐(梅溪)一批,就赶紧撤了,其他名字都是脂砚自己编的。她之所以弄出那么多名字来,什么脂研、脂砚、脂砚斋、畸笏、畸笏叟、畸笏老人,还弄了个绮园雨窗雪窗出来,就是为了混淆视听,好保护好自己,隐藏自己。当然,主要还是为了标记重评次数和记录年份。但关于脂砚斋是谁的问题,为什么红学界至今还争议不休呢?关键原因就是总想把脂砚斋分成若干人。

书中,黛玉是苏州人氏,其父林如海做过巡盐御史,而苏州织造李煦正好兼过巡盐御史。第二回写黛玉本贯姑苏,姑苏即是苏州,脂批云:“十二钗正出之地,故用真。”这条批语恰恰说明了这一点,李煦正是林如海的原型之一。黛玉进贾府的原型事件,就是李煦被抄家后,为了不让女儿、孙女为奴,暗暗将她们送到曹家寄养。

事实上,根据雍正元年六月十四日《内务府总管允禄等面奏查抄李煦家产并捕其家人等解部事》折内称:”随从李煦之家属十四名口等因。”但京城查过折则又称:“李煦家属十五名口。查此等子女既均在苏州,当传知总督查弼纳逮捕,并将沈毅士一同解送交部。等因。奉旨:依议。钦此。”

其间“十四名口”与“十五名口”,就有一人之差,不知是何原因。

而之后,雍正二年十月十六日的《内务府总管允禄等奏李煦家人拟交崇文门监督变价折》又写道:“总管内务府事务-和硕庄亲王允禄,内务府大臣兼散秩大臣常明,内务府大臣来保,李延禧等谨奏:为请旨事。准总督查弼纳来文称:李煦家属及其家仆钱仲璿等男女童男幼女共二百余名口,在苏州变卖,迄今将及一年,南省人民均知为旗人,无人敢买。现将应留审讯之人暂时候审外,其余记档送往总管内务府衙门,应如何办理之处,业经具奏。奉旨:依议。钦此。经派江南理事同知和昇额解送前来。等因。当经臣衙门查明,在途中病故男子一,妇人一及幼女一不计外,现送到人数共二百二十七名口,其中有李煦之妇孺十口,除交给李煦外,计仆人二百十七名,均交崇文门监督五十一等变价。其留候审讯钱仲璿等八人,俟审明后亦交崇文门变价。等因。为此缮折请旨。送请总理事务王大臣阅过,交奏事双全,员外郎张文彬等转奏。奉旨:大将军年羹尧人少,将送来人著年羹尧拣取,并令年羹尧将拣取人数奏闻。余者交崇文门监督。钦此。”

其中说得很清楚:“其中有李煦之妇孺十口”。加上李鼎,共计十一人,即便比起“十四名口”也少了三个。

也就是说,李煦家在往崇文门交人时,至少少了三人,再加上病死那三个。其中自然发生了许多事情,李家为了保护家人,作出了很大努力,据说李鼎老婆还使出了掉包计。这一点,也已从奏折中得到证实。这无疑是得到了雍正的允许,抑或是雍正帝装糊涂,也不是不可能,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毕竟只是一些妇女儿童而已。

书中又写妙玉出身于苏州一个“读书仕宦之家”,带发修行。妙玉仅凭栊翠庵的尼姑身份,能进金陵十二钗正册,正是因为她的特殊身份。有研红者说,李煦的一个孙女,因家庭没落而遁入空门,名字正是妙玉。

我们知道,李煦的最小女儿无名,其母亲更无名无姓,这种某氏生某女的情况非常蹊跷。据《虚白斋尺度》康熙五十五年(1716年)十一月《寄京中三弟》李煦记述:“我于九月十五日添得一子,十一月二十四日添一女,并以附闻。”此女虽然无名,生日却清楚的很,这就更加蹊跷。部分研红者认为她就是林黛玉,还因为书中的“香芋”一节,把她称作“李香玉”。又有人依照拆字法称其为“李雪琳”,甚至有人干脆就直接称呼她“李黛玉”,没有直接证据,都是一些不负责任的猜测。

童力群教授的李煦家族表,也没有李煦最小女儿的名字,却列出了李鼎的两个女儿:李鼎之长女李纹(林黛玉的主要原型)。约生于康熙五十一年壬辰(1712年)。李鼎之次女李绮(妙玉的主要原型)。约生于康熙五十一年壬辰(1712年)。

但愿他能有所依据,并不是因为原著中的那两个人名。如果童教授以上的研究结论成立,那么曹雪芹就把妙玉、李绮的名字和李纹的名字,甚至连江宁巡抚赫寿家的凤姐(哭向金陵事更哀)、秦氏、大二三小姐,也都一股脑儿地写入了书中(赫寿被抄家时所列人名)。相信到最后,就连脂砚包括曹雪芹自己,也分不清谁影射谁了。

一些研究者,总想把小说中人物与现实人物划上等号,这完全不可能。除非报告文学,即便报告文学,作者也会在不经意间,夹杂一些个人情感进去。所以,报告文学很难写,关键在于它的真实性难以完美实现。小说就更难了,作者经常会因为对整体进程的把握而对人物加以控制,这样就会牺牲个人情感,甚至彻底改变原有形象。笔者曾经创作过长篇小说,塑造人物时,起初是要结合生活原型,但到头来,人物往往会成为多个原型的结合体。

第一回“好防佳节元宵后,便是烟消火灭时”,甲戍本侧批:“前后一样,不直云前而云后,是讳知者”。而曹家正是在雍正六年元宵节前被抄家。所以,批者脂砚深知其中的奥秘-这句诗暗喻贾家之败,而且时间也与曹府之败相合。

第八十回,夏金桂为了压制宝钗,拿香菱出气。靖藏本在此处有一条畸笏叟的批语:“是乃不及钗儿,非闻煦堂语,更难揣其意,然则余亦有幸,两意不期然而合同。”从这条批语可解出几个重要信息:一是批语中的“煦堂”应是对李煦的尊称,可见畸笏叟对李煦有着深厚感情。而实际上,就连曹頫接替江宁织造,也是李煦向康熙推荐的。二是香菱的名字谐音“相怜”,她原名英莲,谐音“应怜”,这两个名字恐怕都出自于“煦堂语”。因为脂砚斋看到或听到过这“煦堂语”,才会说出“两意而合同”的话。

那么薛家又对应哪家呢?小说中的薛蟠是一个不务正业的败家子,无论对应哪家,都会有损形象。其实,与李家还真在某种程度上有很大关联。由甲戌本侧批可知,薛家是“紫薇舍人薛公之后,现领内帑行商,共八房分。”“紫薇舍人”究竟是薛公的号还是官衔呢?据《新唐书·百官志》记载:“开元元年,改中书省曰紫薇省”,由此可见,紫薇舍人即中书舍人。清廷在内阁中书科也设有中书舍人一衔。李煦以父荫十六岁入国子监读书,康熙十三年(1674),被授任为内阁中书,李煦的儿子李鼎正好“领内帑行商”。由此推知,紫薇舍人即是暗指李煦无疑。因此,李煦在《红楼梦》中也是个大忙人,既得给宝钗当父亲,又要给黛玉当爸爸。当然,这正是黛钗合一的完美体现。

第十三回,秦可卿丧事时,薛蟠所说的樯木棺材,来自于潢海铁网山“义忠亲王老千岁”。就是说薛家(现实中的李家)与皇亲贵族关系密切,所以,他们将脂砚藏匿在李家,也就不足为怪了。书中,薛家有很多药铺,常与参行交易,而李煦获罪的直接原因正是“为王修德等人采参具奏一事”,其子李鼎与王修德等人有密切的生意往来。另据清·顾公燮《顾丹五笔记》载,李煦“公子性奢华,好串戏,延名师以教习,梨园演《长生殿》传奇,衣装费至数万,以致亏空若干万。吴民深感公(李煦)之德,惜其子不类也”。而薛蟠也是个豪掷千金的好色之徒,他穷奢极侈,草菅人命,到处惹麻烦。而且,李煦的儿子李鼎入狱后,仍有义士探望。薛蟠也为人仗义,最后与柳湘莲深交,这一点他与李鼎也非常类似。第八十五回“薛文起复惹放流刑”,薛蟠被判绞监候,而雍正五年,李煦也曾因为给雍正政敌胤祀采买苏州侍女(正合贾蔷从苏州采买女孩)。而再度入狱,被判斩监候。李鼎是内务府皇商,有一个弟弟李鼐,并非亲弟弟,是李煦的养子。而薛蟠也是内务府皇商,有一个弟弟薛蝌,也非亲弟,是堂弟,帮助薛家打理家务。

周汝昌先生经过多年考证,也认为脂砚与畸笏同为一人,但他认为脂砚是史湘云,但史湘云是书中人物,现实中却难以找到原型。敦诚在甲申年《挽曹雪芹》的诗中有“孤儿渺漠魂应逐(前数月,伊子殇,因感伤成疾),新妇飘零目岂瞑?”之句。

从“新妇”一词来看,曹雪芹应当有至少两任妻子,其中之后一位,因雪芹书箱的发现而知道名为“芳卿”。箱门背面写的毛笔字为:

“为芳卿编织纹样所拟歌诀稿本

为芳卿所绘彩图稿本

芳卿自绘编锦纹样草图稿本之一

芳卿自绘编锦纹样草图稿本之二

芳卿自绘编锦纹样草图稿本”

由此,雪芹对“芳卿”之体贴入微可见一斑!因为《红楼梦》中“芳”字即代表妙玉、警幻,她们的影子是“傅秋芳、玉钏、芳官、绮霰、碧痕、彩鸾、珍珠、鹦鹉、秦显家的、璜大奶奶、刘姥姥、锦田侯的诰命、老祝妈、王子腾夫人、费婆子”(详见拙文“史上最强情榜”)。其中傅秋芳就暗示最后脂砚极有可能是被傅恒家收留了,所以富察明义(傅恒侄儿)才有机会读到《红楼梦》的初稿!

这些关系的建立要归功于雪芹的爷爷曹寅,他是一个非常有远见的人。他先是将妹妹嫁给讷音富察氏傅鼐,长女亦被指婚为平郡王纳尔苏之嫡福晋,次女则嫁给了某侍卫(稍後即袭替王爵),成功地与满族贵族结上了亲。

就这样,傅鼐成了曹寅妹夫,也就成了书中“保龄侯史鼐”的原型之一。可见,并不是只有李鼎、李鼐成就了史鼎、史鼐,曹雪芹还有更多选择。还有,傅鼐将自己所居之处取名“稻香草堂”,那红楼梦中的“稻香村”呢?是否因此而来?也未可知。后来,曹家大部分藏书,大多被傅鼐儿子富察昌龄收藏。

其中,曹寅长女能成为平郡王妃,最极其不易。要知道,郡王及亲王所娶的嫡福晋或继福晋通常是满、蒙贵族,清朝只有约十多位出自汉军或上三旗汉姓包衣家庭,她应是第一人!

关键是她的生育能力!一口气生了四个儿子。雍正四年(1726),纳尔苏因罪革爵,长子福彭就袭了平郡王。红学界对曹雪芹表兄弟的兴趣集中在他身上,但是他的同母弟弟福秀其实更值得研究。福秀因为娶了明珠之女,从而和傅恒、希布禅、愉郡王弘庆、弘历、永㥣等人,都混成了连襟。这样,曹家与皇室以及叶赫纳兰、辉发纳喇、沙济富察等清朝重要世家都攀上了亲。《红楼梦》中元妃省亲故事的主要历史原型,很可能就出自弘庆的祖母顺懿密太妃王氏。

此外,为了当好耳目,除了李家、孙家、赫寿家,曹家也积极与苏州织造马家、杭州织造金家联姻,努力扩大在江南的影响力。

就连抄家的绥赫德,也和曹家沾亲。绥赫德称傅鼐叔叔,曹頫叫傅鼐姑父,绥赫德和曹頫是同辈亲戚。虽然也有亲,但那么大的罪过,他怎敢凭这一点点亲戚关系照顾曹家?

所以,绥赫德也是贾雨村的原型之一。他与贾雨村一样,他也没落什么好下场,最后因“钻营老平郡王”,而被治罪。

有趣的是这一奏折:

雍正十一年十月初七日

和硕庄亲王臣允禄谨奏:臣遵旨讯问原任织造绥赫德以财钻营一案。

据绥赫德供称:奴才原有宝月瓶一件,洋漆小书架一对,玉寿星一个,铜鼎一个,放今年二三月间,交与开古董铺的沈姓人拿去变卖。後来沈姓人带了老平郡王的小儿子,到奴才家来,说要书架、宝月瓶,讲定书架价银三十两,瓶价银四十两,并没有给银子,是开铺的沈姓人保著拿去的。奴才并未见老平郡王,老平郡王也无差人叫奴才。後来给过书架价银三十两,是我家人四虎儿在古董铺里要了来的,瓶价银四十两没给,我使家人二哥催过。後来我想,小阿哥是原任织造曹寅的女儿所生之子,奴才荷蒙皇上洪恩,将曹寅家产都赏了奴才,若为这四十两银子,紧著催讨不合,因此不要了是实。并没有借给银两之事,我若妄说借给老平郡王银两,天必不容等语。

复详讯富璋,据称:从前曹家人往老平郡王家行走,後来沈四带六阿哥并赵姓太监到我家看古董,二次老平郡王又使六阿哥同赵姓太监到我家,向我父亲借银使用。头次我父亲使我同地藏保送银五百两,见了老平郡王,使六阿哥同赵姓太监收下,二次又使我同地藏保、孟二哥进银三千三百两,老平郡王叫六阿哥、赵姓太监收下。老平郡王时常使六阿哥、赵姓太监往来,与我父亲说话,我实不知道说些什麽。今年三四月间,小平郡王差两个护卫到我们家,向我父亲说,你借给老王爷银子,小王爷已经知道了,嗣後你这里若再使人来往,或借给银子,若教小王爷听见时,必定参奏,断不轻完等语。

再四严加详讯,绥赫德方供:奴才来京时,会将官赏的扬州地方所有房地,卖银五千馀两。我原要带回京城,养赡家口。老平郡王差人来说,要借银五千两使用,奴才一时糊涂,只将所剩银三千八百两送去借给是实。後来小平郡王差了两个护卫,向奴才说,你若再要向府内送甚麽东西去时,小王爷断不轻完,自此我没有差人去。奴才如今已经七十馀岁,岂有求托王爷图做官之意?因王爷一时要借银,我糊涂借给了,并没有别的情由等语。

查绥赫德系微末之人,累受皇恩,至深至重。前於织造任内,种种负恩,仍邀蒙宽典,仅革退织造。绥赫德理宜在家安静,以待馀年,乃并不守分,竟敢钻营原平郡王讷尔素,往来行走,送给银两,其中不无情弊。至於讷尔素,已经革退王爵,不许出门,今又使令伊子福静,私与绥赫德往来行走,借取银物,殊干法纪。相应请旨,将伊等因何往来,并送给银物实情,臣会同宗人府及该部,提齐案内人犯,一并严审定拟具奏。为此谨奏。

雍正十一年十月初七日奉旨:绥赫德著发往北路军台效力赎罪,若尽心效力,著该总管奏闻;如不肯实心效力,即行请旨,於该处正法。钦此。

此旨系大学士鄂〔尔泰〕〔注〕等交出,应办理之处,办理军机处业经办理讫。

[内务府.奏案]

奏折内提到了古董,而小说中的贾家也正是因为古董而出的事儿。绥赫德还提起“小阿哥是原任织造曹寅的女儿所生之子”,“从前曹家人往老平郡王家行走”等语,似乎想借此把水搅浑,却没收到什么效果。最终还是“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杠”,与红楼梦批语一致,与贾雨村的结局相似。

关于李煦孙女花落谁家的问题,为何我比较倾向于博恒家?当然也是有根有据的。原因就是一条脂批,第十六回,贾琏乳母赵嬷嬷听说皇上准许省亲后,说道:“……这样说咱们家也要预备接咱们大小姐了。”庚辰本在此句末批道:“文忠公之嬷。”

要知道,乾隆时期谥“文忠”的王爷,仅有傅恒一人。既然“赵嬷嬷”乃“文忠公之嬷”,那么“咱们大小姐”则必然是“文忠公”傅恒家的“大小姐”。

傅恒的姐姐,就是孝贤纯皇后。由脂批看,元春的原型设计,恐怕不仅仅只是平郡王纳尔苏的妃子曹佳氏(曹寅女),某些素材应当还来自于孝贤纯皇后。孝贤纯皇后于乾隆十三年(公元1748年)南巡时,病逝于德州(正合元春之亡)。去世后,乾隆皇帝很悲痛,曾用写了一篇祭文,内有“念懿后之作配,廿二年而于兹”之句,这正合《红楼梦》中元春判词的“二十年来辨是非”。而且,我们也很容易便想起贾宝玉的《芙蓉女儿诔》。

李煦究竟是如何出事儿的?

大清内务府档案记载:“雍正元年正月初十日,李煦因奏请欲替王修德等挖参,而废其官、革其织造之职,请咨行该地巡抚等严查其所欠钱粮,将李煦之子并办理家务产业之所有在案家人,以及李煦衙门之亲信人等俱行逮捕,查明其家产、店铺、放债银两等,由该巡抚及地方官汇总另奏。”但替人奏请挖参和亏欠钱粮只是李煦获罪被逮的表面文章,他和家人亲信身陷囹圄的真正原因是不小心站错了队,和废太子胤礽扯上了关系。

李煦家族和曹寅家族与康熙的八阿哥胤祀之间存在姻亲关系,李鼎的妻子来自满族瓜尔佳氏家族,而废太子胤礽的正福晋也恰好是瓜尔佳氏。

关于妻子的家族,李鼎曾有过这样的表述:“我岳父名班第(生前三等侍卫),业已亡故。我岳父之父,名陆伯赫,曾为工部侍郎,在镶白满洲旗。”而陆伯赫正是满清开国功臣瓜尔佳·费英东的侄孙,是曾经权倾天下的鳌拜的堂侄。陆伯赫所任的工部侍郎(实为户部侍郎,可能是记录有误)比贾政的最高官职工部员外郎还要高一个级别,而且他因为得享高寿深受康熙皇帝的尊重,康熙五十二年三月,曾受邀参加七十岁以上的老人宴。

雍正坐上皇位时,虽然胤礽已被废多年,但他作为嫡长子在朝中仍有很大影响,被新皇帝视为潜在的重大威胁,所以,雍正必须消除废太子的党羽。于是,与废太子有姻亲关系的李煦家族就沾了光。

但那时候李煦还没有危机意识,更糟糕的是,他还上书替不法商人王修德说话,结果正撞枪口上了。李煦的最大毛病就是话太多,岂不知“言多必失”,曹寅爷仨的奏折全加起来也顶不上他一半儿。这倒好,雍正正愁找不到茬儿呢。马上便以“亏空官帑”的罪名罢了他的官,抄了他的家,并转手将他的府第赏给了年羹尧。

经过努力,也是雍正突然良心发现,李煦的家人避免了被卖掉的悲剧,却依然摆脱不了沦落为奴的命运。李煦的妾室詹氏,菀氏和李鼎的两个小妾被发配到内务府的洗衣房做官奴。李鼎的妻子瓜尔佳氏被安排到富察·李荣保府中做女仆,李鼐和妻子则被发派到曹寅二女婿府中做事,李煦的继妻周氏因年老逃脱了做奴隶的命运,李鼎的女儿和儿子则因为年幼暂时没有派事。很可能就随瓜氏到李荣保家了。

李鼎妻子瓜尔佳氏可不是一般人。作为满族女子,下嫁包衣男子本来就非常罕见,而瓜尔佳氏系出名门,就更不容易。但既然做了选择,就从不后悔。为减轻丈夫罪责,她又把欺瞒朝廷的罪名揽到了自己身上,由于她是满族人,并没有因此而被从重惩罚。

就这样,到富察府做了女仆后,反而时来运转,女主人刚生了个宝贝儿子,需要找乳母,她碰巧正在哺乳期,于是,她就给亲生儿子断了奶,成了乳娘。这个小公子正是傅恒-乾隆小舅子。因此,瓜尔佳氏从小看着傅恒长大,感情自然非常深厚。这些事脂砚都亲眼所见,所以才有那条批语。以上大致如此,都是有根据的,没什么问题。

但李纹与李绮的下落,还有太多版本,仔细推敲,都不足为信。NJ市江宁街道花塘社区农民红楼读书会秘书长施德荣长年探秘江宁花塘村与《红楼梦》的渊源,并写成一本《花塘村琐记》。里面记载了花塘庙,它的前身是花塘观,花塘观供奉的是送子娘娘。道姑中有一个主持,名叫妙玉。说她原住曹府,成天哭泣,总想着要出家,曹家老太太只好让她在花塘观里做了道姑。他还描述了妙玉在道观院子用雪化成水,用来款待曹公子。还说本村即有曹雪芹的后裔。

还有其它传说,比如曹雪芹瓜州救妙玉、与妙玉“不发生关系”而“高调”同居等等。甚至把“著书黄叶村”也挪到了金陵,还提出不少证据,但都只能证明金陵确有“黄叶村”或者“黄叶村”挨着曹府(西园,今随园),却无法证明“曹雪芹曾经在金陵黄叶村著书”这一命题。况且,其所举郑州河南博物馆馆藏《陆厚信绘雪芹先生像》一例,已经被证实是骗局。虽然曹雪芹晚年在南京入幕两江总督尹继善府是事实,但我认为著书立说却不可能。

童力群先生曾经到花塘村调查,收获颇丰。他认为李煦的小孙女李绮就是妙玉!经过多年研究,我很赞同他的这个观点。也认为如果“李绮”这个名字,确实出自客观正确的史料,那么这个结论就是成立的。我也判断李煦的小孙女就是妙玉!

我认为,不管她叫什么名字,她的名号却是脂砚和畸笏。她姐姐李纹是秦可卿的原型,她则是妙玉的原型,而李煦那个不知名的小女儿与黛玉年龄一样,自然是黛玉的原型。当然,这里所说的“原型”都是之一,曹雪芹还会从其他现实人物身上汲取灵感,使她们的小说更加丰满动人。别的暂且不说,“黛玉葬花”的情节就取自秦淮名妓董小宛。

事实上,就是曹雪芹娶了李小女(黛玉、宝钗),续了李纹(史湘云),最后却和李绮(芳卿、妙玉、脂砚)一起,完成了《红楼梦》的创作。他俩都是《红楼梦》的写定者,曹雪芹是作者,李绮是批书者。其实,“李绮”这个名字,已经被曹雪芹化入书中,作者正是把书中的妙玉和警幻(芳卿、李绮、脂砚)通过她们的的影子:傅秋芳(芳卿)、玉钏(妙玉)、芳官(脂砚)、绮霰(绮散,即消散化作⋯⋯)、碧痕、彩鸾、珍珠、鹦鹉(应无)、秦显(情显)家的、璜(皇)大奶奶、刘(留)姥姥、锦田(天)侯的诰命(命)、老(老)祝妈、王子(王子)腾夫人、费(废)婆子,融入书中。连成一句话便是:芳卿、李绮、脂砚,化作碧痕、彩鸾、珍珠,应无情显,皇留天命,老王子废。真是奇妙的构思!

和宝玉一样,曹雪芹的婚姻也非常不幸。原配去世很早,李纹又喜欢“仕途经济”,整天逼着他去赶考,只有芳卿才是曹雪芹最后的红颜知己。结婚与否已不关健,但她以“脂砚斋”的名号批石头记,却是眼见的事实。她才情俱现,带给了大家多少乐趣!曹雪芹去世后,芳卿给曹雪芹写了一首悼亡诗,其中有一句便是:“不怨糟糠怨杜康”。糟糠,即是糟糠之妻,指芳卿。芳卿所说的“不怨糟糠怨杜康”,说明曹雪芹是因酗酒而死。

早有研红者发现,脂批本《石头记》避鼎字讳,把鼎字中的目字少一笔写成日字,这与林黛玉避敏字讳少笔写法相同。据查,庚辰本有缺笔鼎字16个,己卯本缺笔鼎字7个,蒙府本缺笔鼎字16个,俄藏本缺笔鼎字7个,梦觉本缺笔鼎字16个,甲戌本缺笔鼎字2个。正是由于李绮(脂砚)在避父亲李鼎之讳。

但《红楼梦》对寅字讳并不十分重视,只在座鸣钟一节的“寅”时避了一次。出现的几次“唐寅”则都不避讳。这说明《石头记》的抄写历经无数次,抄手们往往不知道这个细节,认为是错别字,可能又给改了回来。但鼎字却未改回,一方面说明这个字出现较为频繁,另一方面,就是与脂砚有关。比起曹雪芹,她抄的次数更多。

脂砚的年龄比曹雪芹大三岁,生于1712年。雪芹去世后,她虽然悲伤过度,但即使如此,为了《红楼梦》这部传奇巨著,她还是选择了忍辱负重、苟且偷生。甲午年(1774)八月,她留下我们目前所能看到的最后一条批语:

【甲戌眉批:能解者方有辛酸之泪,哭成此书。壬午除夕,书未成,芹为泪尽而逝。余常哭芹,泪亦待尽。每思觅青埂峰再问石兄,奈不遇癞头和尚何!怅怅!今而后惟愿造化主再出一芹一脂,是书何幸,余二人亦大快遂心于九泉矣。甲午八月泪笔。】

她是一个深受封建时代迫害的女人,其内心伤害之深,难以言表。她出生高贵,在富贵人家长大,她几次脱难,又几度落难,似一片落叶,飘摇于风尘浊世,一场场炼狱般的劫难,成就了她的伟大。

《红楼梦》脂批大多数出自脂砚之手。似《红楼梦》这样的长篇大作,抄写工作极其艰难繁琐,离不开积年累月的超凡努力。毫不夸张地讲,没有脂砚,就不会有《石头记》,更不会有《红楼梦》,她与曹雪芹一样,都是这部巨著的写定者。它在几百年来一直占据着中华文学的巅峰,也是世界文学宝库中永远不会磨灭的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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