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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第七节:清河骆磊和淮阴王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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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真棒!”王颖雯闻言先是给王凌竖了一个大拇指,随即就发现了王凌身上沾染的血迹,语带哭腔的担心的问道:“爸爸,你受伤了吗?”

“爸爸受伤了?”王瀚樟听到王颖雯的话,也赶紧说道:“还好吗?你还好吗?”

“没事,爸爸没事!”王凌安慰着两个小家伙:“这不是爸爸的血,这是那头坏狼的血,宝宝还记得过年的时候奶奶给我们杀鸡煲鸡汤吗?这血就和那些鸡血是一样的,不是爸爸的血,爸爸没有受伤!”

王颖雯泪眼汪汪的问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王凌笑着说道:“爸爸这么强壮,一头坏狼怎么可能伤害到爸爸呢!”

“爸爸真厉害,打跑了坏狼!”两个孩子齐齐的给王凌送上了自己的表彰,掀开护住脸颊的项顿,“吧唧”一声就亲在了王凌的两侧脸上。

王凌因此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因为战斗而产生的疲惫,回敬了两个孩子响亮的亲亲之后,不自觉的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两个孩子也被逗乐了,泪水还没流干呢,也发出了“咯咯咯”的笑声。

看到两个孩子这样,王凌这才放下了心来。

安抚好了两个孩子,王凌还要去收拾战场——既要将那头死狼的尸体给处理干净,可食用的肉和可使用的皮毛都要仔细的保存起来作为,那遍地的血迹也要进行清理,免得浓郁的血腥味引来更大大型的猛兽。

而在出发去处理狼尸之前,王凌来到了被自己救下的中年男子的身前,那男子本来还是跌坐在地上的,此时见到王凌过来,赶紧起身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已经破败不堪的衣服,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对着王凌就正经的揖了一礼,口中道:“清河骆磊骆仲平,多谢恩公搭救!”

但王凌还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看着他颇为古典的揖礼,想了想,便用隶书字体在地上写道:“汝乃何人?从何而来?”

骆磊看着王凌写在地上的字,先是一愣,继而露出欣喜的目光,寻来了一根树枝,郑重的在地上写道:“清河骆磊骆仲平,自朔方而来,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清河?

王凌略微一愣,不知道这个清河说的到底是清河郡还是清河县。

这两个地名其实代表了两个不同的时期——在宋之前,虽然州郡县三级行政制度转变为道/路-州/府-县三级行政区划长达两百多年,但是“清河郡”这个郡号还是存在的,甚至五姓七望里面还有一个“清河崔氏”;而在送之后,清河一般就是指“清河县”或者“清河军”了。

不过王凌又转念一想,如果是送之后,人们介绍自己的时候一般就是说“某州某某”了,而不是“某郡某某”。

再加上对方使得隶书字,王凌大概能猜出自己现在所处的时期——汉朝至宋朝之间的某个时期!

中古时期啊!还是中央集权制王朝前期的古典中古时期!

王凌悠然的叹了口气,也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听不懂眼前的人说的话了!

中古音和近代音的发音区别还是很大的!王凌听不懂是正常的,但好在他之前感兴趣学过一些,也就是似是而非的一些中古音发音,包括一些唐诗的发音读法之类的,却也算是有一些底子,后期还可以学习。

他只有父子三人,根本不可能在这样的时代里推广普通话,只能努力的学习,让自身融入这个时代。

缓过神来的王凌看着面前依旧保持着作揖姿势的骆磊,赶紧伸出双手将其扶起,脸上露出和善的表情,然后用棍子在地上写道:“淮阴王凌,见过足下!”

淮阴,是王凌老家(籍贯所在地)就叫淮阴,而且这个名字在历史长河中一直都存在,也出过不少的名人,例如“淮阴侯”韩信;而足下,是对对方的尊称,意思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您”,是旧时交际用语,下称上或同辈相称的敬词。(词语出自《史记·项羽本纪》:“大将军足下。”)

骆磊再次做了一揖,神色谦恭的说道:“不敢称足下!”

说完,又发现了不对,便想要拿起棍子在地上写字,却被王凌拦了下来——得益于王凌那已经快要全部忘记的古汉语的薄弱基础,王凌竟然神奇的听懂了这一句。

骆磊疑惑的看向王凌,他对和王凌无法进行语言上的沟通并没有感到不解,因为他说的是雅言,而这个世界上听不懂、不会说雅言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即便王凌看上去很像是世家门阀家的贵公子(后面会解释骆磊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也不是一件太不可思议的事情。

骆磊疑惑的是王凌为什么不让自己写字沟通了。

话都已经说不清楚了,不写字,要怎么沟通呢?

难不成是要驱逐自己离开吗?

骆磊看向王凌的眼神带有一些疑惑,还有一些失落,但唯独没有失望:他从贝州至长安至朔方,再从朔方到这里,数年间跋山涉水不下万里,自己也遭受了太多的苦难,被驱逐这种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了。

他虽不是世家门阀出身,家中也算得上是颇有家资,当年却也是被称人为“宰辅之资”的神童,做过节度使幕府之长,自然也有士大夫的风骨,不然也不会几经波折、沦落至此。

再看一眼王凌,骆磊做好了告辞的准备。

然而王凌此刻却有了行动,他先是咿咿呀呀的想要用他知道的中古音发音来表达自己的想法,在几次尝试都不能达成目的之后,便很干脆还是用棍子在地上写道:“恳请足下教授凌及子女以雅言,凌不甚感激!”

王凌一直苦于找不到人来打听诸如朝代、年份、地方位置之类的情况呢,面临的语言问题也更让他头疼,有一个读书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又怎么可能会放弃呢?

请骆磊教授自己和两个孩子说雅言(也就是官话,官方指定用语)只是第一步,等到能够顺畅的沟通的时候,王凌还要借助他的见识来充实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呢。

骆磊也是一愣,继而反应过来王凌不是想要驱逐自己,而是想要聘请自己担任塾师。

在骆磊看来,王凌一家虽然也是唐人,但应该是举家搬迁至此,并逐渐遗忘了中原雅言,因此想要学习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对此,做过节度使幕僚的骆磊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当即拱手一揖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这句话王凌没有听懂,但大概也能明白骆磊是什么意思,同样回了一揖,然后就过去将那只无头狼给拖到了河边,就着冰冷的水在两个孩子不知所谓的歌声的围绕当中开始有条不紊的处理起尸体来。

小时候,王凌参与过家里宰杀年猪的活动,而且还是好几次,耳濡目染之下,处理起这只无头狼的尸体倒也算是有章法。

骆磊站在他们的身后,虽然被肆虐而过的寒风吹得瑟瑟发抖,却一直在默默的打量着眼前的父子三人。

直到王凌嫌弃头上的头盔碍事,取下头盔放在一边露出自己的一头短发的时候,骆磊的眼中才露出惊讶乃至于惊恐的神色。

……

当天晚上,王凌用一顿烤狼肉招待了骆磊,并且趁着天还没有黑的时候,在房子建成入住之后第一次使用了自己的新式火炕,招待骆磊洗了一个热水澡。

说实话,这年头的河水还是很清澈的,跟后世的喝水完全没法比,清澈到可以直接捧起来喝的地步,只是王凌比较小心野外的寄生虫和病菌,每次都要烧开了再喝而已。

因此,水不是问题,直接从河里面取就是。

有问题的是烧水的柴禾!

柴禾不够了!

王凌错误的估计了新鲜树木砍下来当柴火的燃烧效率,也错误的估计了自己应该储存的柴火的数量——仅仅只是烧够一个成年男人洗澡的热水,王凌原本准备用来过冬的柴禾堆便肉眼可见的少了好几层!!!

但王凌依然认为自己让骆磊洗个热水澡的决定是正确的!

讲实话,王凌在和骆磊面对面对视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对方仿佛浸了油一般结饼了还要挽成发髻的头发,以及头发间进进出出爬行的虱子和恍如头皮屑一般挂在头发上的虫卵,使出了毕生最大的毅力才使得自己没有当场被恶心的吐出来。

如果从服饰发型上来看,王凌无疑是这个时代的蛮夷,但是从卫生程度和对生活品质的追求来看,骆磊才是真正的野蛮人。

便是蛮夷的酋长,也尽全力不让自己变成这幅形象,因为在歆慕华夏文明的蛮夷们看来,干净整洁本来就是文明才会有的象征。

但王凌的看法更简单,他不想刚收获的语言老师死于寄生虫或其他莫名其妙的、靠清洁就能避免的病菌。

只是骆磊对泡热水澡似乎有些抗拒,王凌想不出原因只能归结于是天气太冷的缘故,然后用一种几乎是把骆磊拎起来扒光了扔进水里的举动将他给按进了水里,然后亲自上手给他搓灰,直到水变得浑浊不堪、水面甚至泛出油花的时候,才又把骆磊从水里给拎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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