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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芬回忆录（十二）大学生的暑假工
- 我一晚上都在朦朦胧胧中没有睡好。
第二天起床，我们四对恋人集结。
脸上神情各异。
我也没兴趣知道昨晚上到底是谁这么兴趣盎然。知道了对我也没什么好处，索性当作没听见。
其他也没有人往这茬上提，我相信除了我，肯定还有在场的其他人听到了。
欧阳带我们到青岛金沙滩海边。
很多游客在海边游玩漫步。
我承认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波澜壮阔的大海。
虽然家处山东半岛，虽然离海边直线距离才二三百公里。
对于二零零八年基建开始腾飞的中国，或许二零二四年的人们根本无法理解。
细细软软的金色沙粒，光着脚丫踩上去特别治愈，特别舒服。
海浪一波一波又一波的冲击向沙滩。
海边有好多小孩子在挖沙子。
远处是成群的海鸥在蔚蓝的天空飘荡。
周围是小摊小贩的叫卖声，卖泳圈，租座椅，饮料，冰激凌……
这一刻，也刻进了我的心里。
从我儿子上幼儿园开始，每年的夏天我都会带他来这里。
什么都不干，我就静静的坐在这里看他挖一下午的沙子。
有时候他会兴奋的拿着小铲子大喊：妈妈快看，我挖到了一只小螃蟹！
然后我会激动的跑过去，看着他肉嘟嘟的小手里的沙蟹，热泪盈眶。
因为二零零九年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我也像我现在的儿子一样，挖到了一只小螃蟹，兴奋的拿给欧阳看。
欧阳摸摸我的头，夸我真会玩。
时间回到二零零九年夏天。
贾如小春，妮妮龙龙和我，我们迫不及待的往浪花里走去。
小珍王川牵着手走向另一个方向。
小春说：“我给大家表演一个浪里白条，说着就开始脱上衣和裤子。”
龙龙说：“你会游泳吗？别呛着。”
小春说：“放心吧，我小时候天天在我们家附近的河里边漂着。”
龙龙看向妮妮说：“我也想下去试试。”
妮妮说：“去呗，我不管。”
要不说做男人就是好，扒掉上衣和裤子，里面穿一个四角内裤。
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俩人兴冲冲的往大海深处跑去。
龙龙胖胖的，跑起来屁股一甩一甩的，逗得我跟贾如捂着嘴偷偷的笑。
他们不会水，当然也不会去太深的水域。
青岛的海边有专门负责的救生员。而且远远的一圈飘着一个隔离带，那是划定的海边游泳的人们能抵达的最深处，或许，那是防鲨网。
龙龙和小春抵达水淹没腰部的位置就不敢往前走了。
俩人互相泼水打闹，一个大浪过来，俩人都没有站稳，摔倒了。
爬起来，龙龙拧着鼻子说：“呛水了。”
妮妮说：“活该！”
我跟贾如又捂着嘴笑。
昨日打工被骗的阴霾在这一刻都忘得一干二净。
欧阳这时候跑过来，告诉我们找到工作了。
就在旁边的快餐馆，帮老板吆喝出租沙滩椅太阳伞，顺带着问游客吃不吃饭。
欧阳喊龙龙小春让他们上来集合。
他俩离得我们不远，对话都能听到。
他俩说，玩够了再去报道。
欧阳找不到小珍王川，给他们打电话。
被告知他俩已经坐上了去青岛栈桥的公交车，打算在栈桥转一圈，然后准备回家了。
我对欧阳说，你也脱下衣服去海里游会儿吧，我给你拿着。
这是我第一次正儿八经的看欧阳的身材。
一个二十岁的成年帅小伙。
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姐姐们最爱的小鲜肉。
身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赘肉，上下很匀称。
使点劲的话能憋出一两块腹肌。
看的我都想拥有他那魔鬼般的身材。
我们仨女生蹲在沙滩上挖沙子。
一直到夕阳余晖洒下来，三个男生才从海水里走出来。
欧阳说，抓紧去报道吧，再晚了老板就不给安排住宿了。
快餐店老板也许是经常遇到像我们这种大学生廉价劳动力，常年备有专供打零工的人住的集体宿舍。
好在我们找到了工作，多少给了一些心理安慰。
不像其他十几个同学被骗后悻悻离开无功而返。
工作的内容挺简单也挺无趣。
每天要求七点钟就要起床，七点半左右就要到达金沙滩海边的快餐馆。
老板说，你们是不知道，这些没见过大海的游客有多疯狂。凌晨三点就有跑到海边等待日出的。七点半让你们来就是对你的仁慈了，上一波学生我都要求七点到。
小春悄悄的说：“所以上一波学生干了没一星期就都跑了。”
这是我们知道的事情，因为第一次跟老板报道的时候，老板说，上一波学生没有职业精神，干了没一星期就都跑了，希望你们怎么也得干完这个暑假，给父母给老师一个交代。
但是我们觉得，给自己一个交代才是最正确的。
老板这是把我们可劲儿压榨。
每天早上七点半，一直到晚上十点，直到沙滩没几个人了，老板看着没希望再卖两三碗宵夜的时候，这才决定收摊。
生产队的驴也不能这么使唤。
万幸的是，我们坚持下来了。
遗憾的是，在海边干了一个暑期，我们六人愣是没看到过海上日出。
每天晚上回到宿舍倒头就睡着了，一直到第二天闹钟响起。
在开学前的一星期，我们跟老板辞行。
老板说，你们这波大学生是我见过坚持最久的。你们都是祖国的花朵，好样的。然后每人发了两千块钱。
虽然钱不多，但我们心里都美滋滋的，好歹这个暑假没白过，赚回了被骗的钱，还得到了社会的认可。
老板说：“临走前，我再请你们吃碗面吧。”
欧阳抓紧摆手说：“算了算了，不吃了。我们要抓紧赶往车站，要不来不及赶上回济南的班车了。”
我们也是摆手拒绝，我可是亲眼看着老板把上一个顾客吃剩下的面倒锅里重新捞出来端给下一个顾客吃。
作为正直的大学生，我们当时也是趁老板忙不迭的时候把剩面抓紧倒进垃圾桶里，不知道倒掉了多少份。
后来我带着儿子再来这里的时候，这家快餐店已经没有了。
或许老板良心发现，或许是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那是别人的人生，我无从考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