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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历史小说 -> 魅惑之徒-> 第八章 向死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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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向死向生
- 皇宫大院。
群臣吵吵嚷嚷间，远看靖川飞奔而来，竟自发空出条通道。跑至最前排，新老国舅、小王子、太傅等均在等候，连久居内宫的小公主也来了，所有人神态各异，但有一点相同，均目光奇异看着靖川，而靖川本人此刻却识海空空，白茫一片。
靖川冲旁边老国舅作揖：“舅父，到底怎么回事？”
“陛下自清晨起，出现呕吐霍乱之症，却拒受太医诊治，也拒见任何朝臣。”
所有人都束手无策地原地等待着。
内殿中，太后端坐于木椅，皇后神色惶恐地向内侍说：“本宫欲送汤药进去，你通传一下。”
见内侍虽面上尴尬，却不为所动，皇后气极，低声吼道：“是木头吗？本宫要进去！”
就听太后淡定说道，皇后，何必为难下人，皇上早已下令，除了大宫女，谁都不见。
皇后冷笑道，太后，当初送大宫女京娥到陛下身边，究竟有何居心？
太后神情突然严厉，好哇，皇后竟敢质问本宫了！此番是你照顾陛下失职，非得哀家将你逐出陛下寝殿才可吗？
皇后也不惧，眼中有泪光闪烁，口气却依旧强硬：“太后试试啊，除非您杀了臣妾，否则绝无可能。”
呵，真想以不忠不孝之名，遭到罢黜吗？太后正欲开口，却听得身后靖川声音响起：“母亲。”太后眉眼温柔不少，是我的川儿，来了。
靖川冲内侍低声说道，求见皇兄，请通传一下。内侍看了下穆王，又看下太后，终究还是去通报了。
片刻后，内侍示意靖川前来，看来是得了应允。靖川轻手轻脚入内，就见大宫女京娥手捧痰盂，盛接着靖何口中污秽，待其呕吐攻势稍缓，又微微执帕欲擦去口角秽物，却见靖何一把将其推倒，连带着盂中吐物洒了一地。一国之君，也有极不体面的时刻。
靖川跪地：“陛下，微臣来了。”
靖何扫了一眼，是你啊。
“微臣不知陛下身体抱恙，来晚了，请您恕罪。”
“呵，放心，孤不会以先来后到定忠诚。若真如此，那最忠诚之人便是太后、皇后了。太后心想，眼中钉快死了，必无限欢喜飞奔而来；皇后嘛，担心王子尚未册封太子，孤就此驾鹤西去可如何是好，因而忧心忡忡赶来。无论哪方，都非真心望我活之人。”
靖川不知该如何回复，只能匍匐身子，低声请求：“陛下，汤药已备好，微臣尝过，请您喝药。”
“汤药有何用哉！迟早都会吐出。”
靖川还欲劝说，却见靖何口中又一波呕吐攻势来袭，他眼疾手快，手捧痰盂迅速放置于靖川身前。污秽之物，熏得睁不开眼，但他此刻的心，却揪得极疼。
靖何又缓过来，幽幽问：“你究竟站哪边？”
看靖川一脸惶恐、茫然，靖何补充，是希望孤死，还是生？
靖川急急后退三步，重新跪下，目中含泪：“微臣，自是希望陛下重复往日康健，亲理万机。”
呵，这种违心之语，还真顺口，不过也是来等遗诏罢了。
但看靖川一脸委屈，目光澄澈，面前仿佛不是什么战神王爷，而只是一同长大的小弟弟，靖何没有继续挖苦，迟疑片刻，冲大宫女道：“汤药端进来吧。”
殿外，看御医端着汤药行色匆匆，皇后一脸不可捉摸，太后微笑道：“看来陛下明白我儿苦心了。还有，皇后，大宫女京娥并非哀家刻意送去，而是陛下为了恶心哀家，强行带走的。”
深夜，后宫凤殿。
皇后愁肠百结地说：“今日事后，陛下对穆王态度改观不少。以往支持我儿继位的大臣，态度也急转直下。父亲，这如何是好？”
南宫隐淡定一笑，安慰道：“茂英不必忧心，此次来访的洛国使臣宁非，此前已允诺我，必为册封太子之事相助一二。”
皇后仍不放心：“既如此，陛下必然要同意洛国从我百姓中征兵需求，可朝臣们会同意吗？”
茂英，纵是触犯天颜，我二人也定要把此事敲定。
数日后，深夜。
“不可！”恢复些许元气的靖何，怒声呵斥。同意征兵，意味着在满朝文武和天下百姓的咒骂单上，再添一笔。
南宫隐假装为难，陛下，老臣自然知您难处。但据此次来使宁非所述，因您故意拖延征兵一举，洛国已有不少朝臣开始后悔，当初为何不改立靖川为王。
嚯，洛国都出现改立靖川为王的言论了？说，是谁，何时，何种场合！
南宫隐支支吾吾，微臣只是听闻，具体尚不清楚。
靖何猛地掀起几案，口中狂吼，不确定之事，就敢在孤面前胡说八道！若无确切证据，以后勿要搬弄是非、挑拨离间！尔等这种小把戏，简直是对孤才智的侮辱！
南宫隐自知理亏，眼神一低，立马智上心头，就见他匍匐跪地，情真意切道：“陛下，若您不同意征兵，洛国必认为您仍与奉国保持交好。老臣担心，交战之事会再度发生。恳请您，为了社稷安危，务必三思啊！”
靖何目中含泪，嘴唇开始无意识啃咬手指，一时心下泛起无数难。
太傅宋尹家中。
十几个朝臣退朝后并未归家，竟不约而同朝太傅府而来。前厅内，一中年臣子义愤填膺：“国舅公不与我等商榷，竟直接与陛下提及征兵之事，如此祸乱朝纲，我等实在看不下去了！”
“是啊，是啊！”剩下朝臣们纷然应和。
“我等应联名上书，弹劾国舅公，”又引来几声附和，不过却比刚刚声势小了不少。
老国舅盯着太傅，看其始终一言不发，幽幽讥讽道：“宋太傅无声，难道是反对我等上书？”
太傅并不理会其中嘲弄，反而认真道：“并非反对，我只是思考，若那洛国使者来了，我方对接朝臣却已遭罢黜，此事断是说不过去的。”
一老臣辩解道：“若来使知道方国明善恶、辨是非，想必还会嘉奖于我们。总之，我等写奏书去了。”
“带上我，我也去！”一众人纷纷应答，就听得老国舅高声说道：“写完可送我府上，我也署上一名。”
就这样，太傅眼瞅着众朝臣来了、又走了，独留老国舅一人正襟危坐。
“宋太傅，你认为，陛下会同意我等的奏书吗？”
“罢黜南宫隐之事？陛下会根据大局进行决断。”
老国舅哂笑，如此机敏的回答，倒显得自己的提问甚是愚昧。
宋尹冲老国舅低头作揖，微臣身体不适，请恕无法继续奉陪。随后，他径直朝自家后院走去。
老国舅正欲起身，却见平日跟随自己的一年轻朝臣并未离去，他冲着宋尹消失的方向讥讽道：“老狐狸，一面与穆王交好，一面又向皇后投诚，真玲珑得很！”
那年轻朝臣语气急速，甚是急切：“国舅爷，现在怎么办，长此以往，洛国必同意册封太子一事。”
老国舅思虑些许，定定说道：“那就让穆王知道我等立场，我会尽快安排。”
深夜，御殿。
靖何单独召见了太傅宋尹，口中满是为难：“宋卿，洛国征兵攻打奉国之事，孤思来想去，总觉得成全或惹怒哪方，都实非良策。孤有个想法，派一精明细作，前往奉国传递消息，我方并非真心增援洛国，只奈形势所迫，攻打之时也定不露圭角，收敛锋芒。”
宋尹惊讶极了：“陛下，细作之事，不张扬还好，若被洛国发现，恐怕伐奉未成，第一个打的便是我们！”
靖何有点不耐烦：“此种道理孤又岂会不知！所以才需派遣一万全之人，此事孤心已决，宋卿无需再言。”
夜色中，宋尹愁苦不已，离家数十米远时，突然向车夫喊道：“去萧记鞋行。”
次日，万里无云。
一身男装的如秀，盯着如洗碧空，愁叹不绝。突然身侧钱袋猛然被人拽下，她花容失色，回身急追，却发现是旧昔日老友——萧秋水。
这么快就忘了，蛮力打劫，不抵抗才能少受苦头，萧秋水抱着双臂，打趣道。
切，说得好听，钱没了，还怎么救苦命人，如秀小嘴微动，迅速回击。
行吧，看看你赚多少了！萧秋水一把将如秀的包裹物什抢过来背上，如秀瞬间觉得肩膀处轻松不少。
二人说说笑笑向静香居走去，不远处盯梢的刀疤脸突然起身，等等，那围棋纨绔旁的高个男子，正是当年从洛国将王蔷赎回的萧秋水。还愣着干什么，抓紧汇报王勇大人！
静香居内。
看着满桌儿钱币，萧秋水由衷地冲如秀伸个大拇指。
如秀将两手掌撑开，扬扬自得道：“如何，能赎回十个奴仆吧！”
萧秋水苦叹，原来可以，但奈何近期有人恶意提价，赎金一时水涨船高，面前这些银钱，不过能将将凑够五人。原来穆王在洛都之时，曾建言九渊王，应对赎金之事严加管理，没想清明没多久，又迅速重回混乱，真令人唏嘘。
如秀讶然，穆王，竟还做过这事？
萧秋水微笑，也许这便是谣传他为九渊王细作的主因吧。
毕竟，凡事有得，必有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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