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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藏在深山的圣诞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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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2020年12月25日

地点:广西壮族自治区GG市

我的思绪总是在夜晚的时候,飘荡到宇宙的最深处,幻化为极其温柔妩媚的气态,氤氲在我的梦中。它穿越时空的虫洞,回到几年前,某个冬日的下午,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坐在桌边,和朋友一起,准备圣诞节的甜品。

我们这里没有雪,一点雪也没有,偶尔看见从天空落下来的白色颗粒,我会说那是老天爷的头皮屑,落在地上就被风用扫帚扫得干干净净,如果是极其美丽的东西,那肯定会像落花一样把世界编织成一幅极其浪漫的画卷,而不是被迫不及待地清理干净。

几天前,我急匆匆地跑上Sandy家的楼梯时,一双碧蓝碧蓝的眼睛,带着和嘴角微笑一般的弧度,从楼梯上经过我的身边时,我听到了一声轻轻的:“你好。”而我的回应是:“Hello!”

我们一直在搓着手中的球,我一直不知道这种食品的名字,英文名早已不记得,中文名更是无从知晓,于是我把它们叫做“可可球”。素净的早茶饼、几罐炼奶、一小袋可可粉、一小袋椰蓉,把早茶饼放在粉碎机里打成粉末,把粉末放在大钵里,再加入炼奶、可可粉、椰蓉,根据自己的口味适量增减那些配料,戴上塑料手套,把黏糊糊的混合物搓成一个一个的小球球,再把它们放到另外准备好的椰蓉里滚上一圈,然后一个一个地整齐排放在铺好锡箔纸的盘子里,铺满一盘后,把盘子放到冰箱的冷冻层里冻上一个晚上,第二天取出来,就是很美味的小食品啦!

搓着可可球的时候,我听着Sandy说着她的家人会怎么过圣诞节,对我来说,我对圣诞节的感触没有那么深,可是这是他们心中的春节,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每逢佳节倍思亲”,因为,从出生至今,每一个需要合家团圆的节日,我总是很幸运地与家人在一起。Sandy自己买了一棵商场装饰用的圣诞树,摆在客厅里,把朋友送给她的礼物堆在圣诞树底下。

Mike如约而至,第一眼,我就认出,那是几天前在楼梯间和我打招呼的蓝眼睛。超过2米的身高,让他在进入每个房间的时候,都不得不低头弯腰,以免撞上门框。我小心翼翼地把我的脚放在他脱在门边的鞋边,惊讶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这么大的脚丫。回过头来,看到Mike含笑的蓝眼睛。

“How big your feet are!They`re the biggest feet I`ve ever seen!”我的表情当时一定很夸张,因为我的脚在他的鞋边显得太过娇小。

“Haha!Shoes in China are too small, I always ask my mom to send me shoes!”Mike摊开他的双手,我把手放到他的大手上,不管是巴掌还是手指,都比我的大上一圈。

饭菜上桌,我第一次吃韩国泡菜锅就是在这儿,因为Sandy是韩裔;也是我第一次喝罗宋汤,也是Sandy的手艺;Sandy抱歉地说,没能买到火鸡。我看了看窗外黑漆漆的夜,想想我能在大山深处得尝如此美味,已经是万幸,再多,便是奢求。吃到嘴里,甜到幸福的夹心饼干,我急忙询问Sandy配料,毕竟,它比我在市面上吃到的任何一种饼干都要纯粹都要美味,Sandy调皮地眨眨眼睛:“We can make it together next time!”

Sandy祈祷完毕,我们一起共进晚餐。

“Wow~you did a good job!”Mike朝Sandy竖起了大拇指。

交谈中,得知Mike是美国的大学生,学的是社科,至于什么专业,我早已忘记。他到中国待一年,目前在附近的一个农场上干活,平时没事就会到市区调研。

很久以前,在石板街的中段,我和Sandy正在朝着坡脚走去,街道两旁古色古香的木质楼房,本来应该具有古朴的意味,却因为周围人现代的穿着而让人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而今在我的回忆里,却有着深深的山的清香。那个时候,我突然问:“Sandy,would you mind telling me how old you are?I know age is a secret to you westerners, if you don`t want to tell me, it doesn`t matter.”我的蹩脚的中式英语的确让开朗乐观的Sandy哈哈大笑了好一阵。

“Guess!Ring.”

“28。”

“Haha!I`m 32!!Keep it a secret, darling!”

“Wow~ What makes you so young?I think you are 28 years old at most!”

Sandy是个美人,我愿意称她为美人。虽然她胖乎乎的身材在标准审美里算不上美人,可是在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觉得她很美,那个时候,我远远地看到她,心里想:好美!虽然她那么胖,可是她竟然那么美!我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魅力让我觉得她很美,直到我走进她的世界,才明白,如此丰富的女人,自然会美得让人不再在乎那些对美设下的条条框框。

Sandy周末的时候,会去教住在附近的外国人的孩子弹钢琴,以此作为外快。

“Let`s sing Christmas song!”

吃完晚餐,洗刷完毕。Sandy把她在教会里唱歌的DVD放进播放器里,听着她美妙的歌声从音响里传出来,那个时候,有一种置身于我之前从没有进入过的世界里,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我到了另一个国度。

我对星座着迷很多年,可是由于英文词汇量的匮乏,我一直没有办法向Sandy询问“星座”一词用英文怎么表达。我手舞足蹈地向Sandy解释,Sandy一头雾水不知所以,Mike则一直试图猜测我的想法。

直到后来,我把我所会说的关于星座的所有名词都一一说出来后,Sandy和Mike才恍然大悟。

“Aries……Cancer……Leo……Virgo……Libra……”

“Sagittarius!I am Sagittarius!”Mike眨了眨眼睛,指向Sandy。“She is Virgo!”

“Thank you so much!Thank you for understanding me!”

这时Sandy从Mike背来的大包里,拖出一把电吉他。

“Let`s dance and sing!!For Ring!For Mike!For Sandy!”

夜已深,Mike告别了Sandy,临走时,Sandy从圣诞树底下拿出一份礼物,递给他,而Mike的电吉他,就是给Sandy的圣诞礼物。

“Ring,I am so sorry that I forget your gift!”Mike伸出他的大手,示意我把手放到他的手上,“You are not fat, you are cute, you are so beautiful a girl in my heart, wish you good luck in your life!”

送走Mike后,Sandy领我到她的卧室,她掀开床单,铺在下面的是我送给她的蜡染土布。送给她时,我曾告诉她,我们这边奶奶辈的老人们,以前一直都会用土布来做垫单,因为它冬暖夏凉。

“I sleep on this cloth and I believe that it can keep me warm.”

Sandy离开的时候,把土布裁成一块方巾大小,放进她来中国时带的两个大行李箱里,这是我在帮她把行李放进行李箱时看到的。

I believe that it can keep you warm。

2008年下半年,高三上学期开学,我正在上体育课,接到Sandy的短信:

Ring, I`ve gotta go.

Where are you now? Are you still in your apartment in Duyun?

Yes, I`m here.

教师公寓就在学校里,体育课休息间隙,我跑到Sandy的公寓,见了她在中国的最后一面,那本我没有归还的《圣经》她送给了我,我把之前准备的一个储蓄罐给了她,是一个大大的笑脸,里面放满了我亲手折的千纸鹤和幸运星。

Good Luck!And now is Chirstmas, Merry Christm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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