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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历史小说 -> 赤日：烈阳-> 堕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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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鬼
- 砰！
宁静的校园里，突然猛的一声响，而后，一个黑板擦顺着窗户就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雅的弧线。
与此同时，一个黑乎乎的，小小的身影，也是“跟”着这黑板擦猛的一跳，跃进了一旁的树丛里，再忽的一滚，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校园又恢复了宁静，而后“嘎吱”。
一位女士，俏脸上满是怒色，一手拿着课本，一手拿着粉笔头，看着教室后门玻璃上被涂画的痕迹，越看越气。
“又是那个偷听课的小堕鬼！”
“小堕鬼？谁呀？”
“你比我清楚！”
瞪着眼前的这个装糊涂的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这位女士气不打一出来，“一个大男人，拦不住那么一个小鬼？说，你是不是给他开后门了？”
男人吐了吐舌头，半晌不答话。
《紫元法》规定，一切人都有享受教育的权利。
但有一群人，一大群人，享受不到。
因为法律主体是人，可他们不被认为是人。
他们有一个统一的名字——墮民。
墮民者，不可享受教育，不可修炼，不可参政，不可……
反正除了那些诸如捡垃圾，掏厕所，当佃农等极为繁重困苦的工作，他们什么都不能做。
做着最辛苦的工作，却遭受着最不公的待遇，甚至连辛苦劳动得到的报酬都是普通人的三分之一不到。
原因也很简单，法律上说了，他们是上个魔族王朝的遗民，生来就是有罪的，就是不安分因素，必须严加管理。
用青天大老爷们的话说，这叫“赎罪”。
“我知道，你看他只是一个孩子，下不去手，但他没有父母吗？”女老师嗔道，宛若训犯错的学生一般，“养不教，父之过，你就不会把他扣下来，让他父母来赎！”
“可是？”闻言，赵保安一脸无奈，“他没有父母，孤儿一个。”
作为一名干了十几年的老保安，这个方法他当然试过，屡试不爽，但唯独对这个小鬼头，却第一次就翻了车。
那一次，他费了老大力气终于把这小家伙逮住了。于是就开始威胁他，跟他说父母什么时候来就找他就什么时候让他走。
结果一个上午，没人来。于是，老赵不得不管了他一顿午饭。
下午，又没人来，
小家伙全程撅着嘴，一声不吭，直到晚上，又到了饭点，可能是觉得连续蹭人家两顿饭不大好，小东西这才说了实情。
“叔叔，你是好人，可是我是被……被捡来的，没有爹娘，所以……”
一边说着，他还急忙又往嘴里塞了两个窝头，同时可怜巴巴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保安。
老赵那一刻也是疯了，干了这么些年了他都没见过这种孩子，没父母早些说啊，脸皮也是够厚，就杵着，还白吃了自己两顿饱饭。
工作餐也是要付钱的呀！
好人叔叔连骂带推地把这讨人厌的小鬼给丢了出去。
“滚！别再让我见到你！”
但第二天，哪怕是下着雨，这孩子也还是来了，窝在那墙角，渴望地看着窗户内明亮的教室……
“……所以……”好叔叔赵保安把这件事一五一十地给女教师讲了一遍，道：“陈老师，无论如何，这么好学的孩子……唉，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好吗？”
老赵也如一个孩子一般，祈求般地看着这位女老师。
但女老师却依旧盈盈一笑，然后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好，法律如此，我们无权干涉，唯有服从。”
“可……”
“可什么？不必再说了，老赵……”女教师谈了口气，言道，“我记得这好像已经不是你第一次这么劝我了，但我还是那句话，法律如此，无权干涉，唯有服从，况且……”
女教师顿了顿，“其实我觉得我做的也算宽宏大量了，如果换作祁仙儿她们……哼！”
老赵看了看这女教师，又抬头看了看天，苦笑连连。
所言非虚，这位陈老师的行为确实算得上是宽宏大量了，每次都只是把那小家伙赶走，并没有实质性地为难过他。
只是，每一次，老赵都隐隐感觉哪里有些不大对劲。
可惜就是说不上来，加之没文化，嘴笨，也无法反驳，于是也只能是干站着，尴尬地傻笑。
而见其这个样子，女教师也是叹了口气，背过了身，“既如此，就先告辞了，履行好你的职责，还有，多注意些你的女儿！”
“女儿？”听到这两个字，老赵马上就从傻笑中缓了过来，“凌儿怎么了？“
“乱涂乱画，很有艺术天赋！”
说话间，女教师已是走到了自己的教室门前，扭头看了那保安一眼，然后没入了屋中，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没事了？“
一个小脑袋又从树丛里探了出来，如同粮仓内偷大米的小老鼠一般，一双眼睛，滴溜溜地环视着周围。
“没事了！”好叔叔话中没一丝好气，“不是，夏陌，我早上不是才提醒过让你注意些吗？怎么这么快就被逮到了？”
夏陌就是小男孩儿的名字，夏天的夏，陌生的陌。
夏陌吐了吐舌头，“赵老师讲的太好了，入迷了……”
说着，他的头已经是埋到了胸膛里，根本不敢直视这位赵保安的眼睛。
他也很自责，自责自己太入迷，应该早些想到那老师无论讲的再好，也和自己没有关系的。
在她眼里，自己终究只是一个卑微的，偷粮食的小老鼠。
可期望中的疾风骤雨并没有到来，好一会儿，他才敢慢慢地抬起头来，却看到那好叔叔似乎并不准备搭理他，而是又坐在了自己的躺椅上，又哼起了小曲。
“我站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
夏陌嘻嘻一笑，而后拿起自己的铅笔头和小本本，又回到了那个幸福的角落，如小老鼠一般，窝了下来。
他没有钱买纸和笔，手里的东西，都是翻学校的垃圾桶捡来的。
学校的孩子们，写字本总是用完了正面，亦或者正面都没用完就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里。
而笔也是如此，剩个铅笔头直接扔了。
而这就成了夏陌的宝贝，不要钱的文具。
依着墙角，就着这暖和和的阳光，再听着屋内那如歌声般动听的讲课声，不一会儿，夏陌便又进去了化境。
他不觉得自己窝在墙角，恍惚间，他感觉自己就坐在那明亮的教室内，和那些同龄人一起写字，读书，朗读……
“春种一颗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春种一颗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
“妈妈，堕鬼又来……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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