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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昭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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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走到后门,轻轻敲了两下。

门打开,一个小女孩探出头,露出怯生生的眼神。

小女孩看起来比男孩小一些,不似男孩黝黑的肤色,她的皮肤光滑白皙,精心打扮一下的话说是大户人家的嫡女也不为过。

看得出来,男孩把她保护得很好。

只是她扶着门框的手上有几个明显的茧子。

沈练干巴巴开口提醒:“这二人皆会武。”

阿印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本来是人家提防咱们,被阿练这么一说,反倒成咱们在防着他们了。

好不容易拉近的关系又僵了起来。

小女孩很聪明,看出了气氛不对,声音糯糯:“你们是来找爹娘的吗?”

“裴八是你父亲吗?”

女孩点点头。

“那陈五就是你的父亲吧。”阿印的目光转向男孩。

男孩见阿印与小女孩说话,目光又变得紧张起来。

“是。”

“你们的爹娘……都不在了吗?”

“是。”

“留下你们二人相依为命。那你们为何不去县城里,要在这荒郊野外的住着?”

见男孩不愿说,女孩主动开口:“爹爹说了,让我们就在此处等人,他不知那人长什么样,也不知什么时候会来,只嘱咐我们不要去别处。”

“……倘若那人一直不来呢?”

“那便让我们的后人在此处等。”男孩接过话。

阿印默然。

沈家和表叔究竟有多大的魅力,值得他们如此?

就算救命之恩也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

她向女孩招手,女孩倒也不怕生,径直走了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裴雪,哥哥叫陈昭。连起来是昭雪的意思。”

“……”

阿印又沉默了。

半晌,把卷起来的血书摊开,问道:“你们的爹爹可有告诉你们为何让你们在此处等人?”

陈昭摇头。

“那你们就那么听话,一直等在此处?”

裴雪眨了眨大眼睛:“爹爹说,那是很重要的物件。”

“好孩子。”阿印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发髻。

裴雪直觉反应想要躲开,挪动了一寸又停住,接受了阿印的抚摸。

阿印对陈昭说:“这就是你们要等的物件,小心收好。你爹可有交代,拿到此物后要做什么?”

“去寻沈将军的昔日部下,把这个物件交给他们。”

“去何处寻?”

“不知。”

这明明是一件望不到头的事,如同飞蛾扑火,结局不是死亡便是不了了之。

陈五和裴八不仅没有放弃为沈家伸冤,还把孩子也牵扯其中。

看似轻巧的一句交代,实则牺牲了两个孩子的一生。

阿印眼中酸涩。

“没必要听你们爹爹的话,你们以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听爹爹的,难道听你的吗?”陈昭面无表情。

“……”

阿印自知劝不了二人,干脆换一种方式。

“那你们既然已经拿到了这物件,不如跟我去村里住,那里生活会过得比此处舒坦些。”

说罢,瞥了一眼裴雪身上的补丁。

陈昭犹豫了。

自己可以过得贫穷,但妹妹是女孩子,怎可随着他吃苦?

见陈昭被说动,阿印拉起裴雪的手:“你喜欢吃糖葫芦吗?村里有卖,姐姐买给你吃可好?”

裴雪很聪慧,她先是看向哥哥的眼色,见哥哥虽神色凝重,但并未拒绝,才扬起嘴角:“好呀好呀。”

在这二人一唱一和之下,陈昭只好答应。

阿印趁热打铁:“你们父亲所托之事,我也会帮着你们寻,村里往来我包子铺的人很多,定会有线索的。”

陈昭这才缓和了神色,主动给阿印和沈练倒茶。

茶是凉的。

阿印暗自偷笑,随即拿起茶杯,“不小心”手一滑,眼看着瓷制的茶杯就要掉到地上摔个粉碎。

离阿印更近些的裴雪以闪电之势出脚一踢,接住茶杯。

“姐姐小心些。”

单纯的裴雪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武功暴露,还在好心提醒阿印拿稳茶杯。

阿印摆出笑眯眯的神情:“多谢妹妹。”

她心里已经盘算好了——又多了两个保镖。

此间事了,待兄妹二人收拾完毕,便可回去。

二人生活简陋,除了衣物和院子里的鸡,并没有要带的。

阿印在马车中等了一个时辰,见他们还未出来,便进后院寻人。

沈练正在院中帮着裴雪抓鸡。

“阿练哥哥!这边!这儿呢!”

“哇!飞了!”

“不对不对,不是抓这里。”

看着沈练面无表情但手中动作局促的画面,阿印忍俊不禁。

裴雪在逗他呢。

如沈练这般至纯的性子,的确与二人更易亲近。

陈昭三两步跨了过来,单手绑起鸡的翅膀,提着鸡上了马车。

沈练:“……”

虽说他向来沉默,此刻阿印却感受到几分恼意。

……

马车路过一处不起眼的田埂时,裴雪嬉笑的神情突然收了起来。

“停一下。”她话音未落,前方驾车的陈昭已经勒马。

阿印随着二人的目光看去,两座坟正伫立在荒地间。

“那是爹爹与陈伯伯的墓。”

阿印在墓前磕了三个头,一如对柳生的礼。

陈昭走到墓碑前,抬起供奉的盘子,下面竟压着一封信。

“给你的。”

阿印怔住。

信已经发黄,信封的一角已被腐蚀,看得出有些年头。

“既见此信,便是一路人,还望阁下继我旧业,还忠臣以公正,还天下以清明。若有余力,略看顾我儿与阿雪,感激不尽。”

署名陈五、裴八。

阿印嘀咕:“哪来这么便宜的大好事,帮你们送个物件已是仁至义尽了。”

她收起信,见陈昭在信封被拆开时退了两步,并不想看信中内容的意思,也没说什么。

待二人相继祭拜后,阿印轻声道:“走吧。”

……

大老远的就见宅子门口站了个人。

赵洵之。

一副殷切张望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的小娘子在等待外出归来的夫君。

阿印还未来得及开口,赵洵之走上前拉起她的袖子就急匆匆往里走:“你快来看,我已拟好合同,若无异议,直接签字画押,咱们的交易明天就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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