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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幻侠小说 -> 异客还乡-> 第二章 讨价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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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讨价还价
- 寒风呼啸着掠过新月城，夜色还没完全落幕，一轮巨大的明月照在大地上。
由于新月城的地势非常高，导致头顶的月亮比别的地方看起来都大，更加明亮，所以新月城在满月的夜里，和点满了灯火一样明亮。
据说这个城市本来应该叫巨月城，但是当年有一名因为战争而分封在这里的大伯爵，从小没有识过字，经书都不曾读过一个字。
所以战争过后，伯爵向国王缴纳税费的时候填成了新月城，闹了一个全国皆知的笑话，从此这个城名就固定下来了。
费罗尼怀里揣着好不容易节省下来的几十个铜币，站在奥德修斯前，顶着寒风向城南市场走去。
奥德修斯本来要去教堂诵经，但在他再三要求下，和父亲一道前往集市。
毕竟这么早去教堂，也没有事可以干。牧师就算起的太早，念经还是要所有孩子们一起的。
他们本身就住在城南城墙附近，所以虽然是前往城南市场，但实则向北走去。
天蒙蒙亮的时候，正是商人进城的时候。
商人承担着城市与乡镇商品流通，简直就像整个国家的血液运送着养分。他们不从事生产，但却能给每个城主带来大量的税费，让贵族们笑开了花。
但在普通人眼里就不是这样了。
每过一段时间，奥德修斯都能听到远处木轮发出的吱吱声和马匹的嘶鸣声，没一会马匹就能和他们并肩前行，借着月色和商人的油灯，看到颜色斑驳的马匹。
根据马匹毛色的杂糅程度，他大概能分辨出每个商人的富有程度。
当然，这也是有上限的，毕竟商人十分看重成本，只有贵族才会挑选纯色马匹。
“他们都从哪赶来的？”奥德修斯好奇地问费罗尼。
“都是城外的镇子或乡村吧，也有从海边和其他城市过来的。”
“海边？”奥德修斯瞪大了眼睛，他在教堂里听说过，他们国家的海对面还有一个国家，而且海边还有会唱歌的女妖，只要听到女妖的声音，心怀恶念的船员就会失去思考能力，并向海妖驶去，最后被海妖吃掉。
奥德修斯问海妖为什么要吃人，牧师说海妖是神灵用来惩罚恶人的，海妖的胃会直接通往地狱。
他真的很想见见惩恶扬善还会唱歌的海妖，但他从来没出过城，大概集市就是他离家最远的活动范围。
二人来的非常早，集市只有寥寥几个商人，正在卸下马车上的货物。
商人们从车上抽出一卷编织的麻布，用力一抖，手上的麻布摊平开后，铺在地上。铺之前还要用扫帚轻微打扫一下地面，铺完后开始摆起商品。
费罗尼在集市打量着每个商铺的商品，每见到神像、经书之类的都要停下来自己观摩，然后问问价格，然后再放在手中拨弄一下，最后才不舍地放回原位。
或者见到卖鞋的商人，他也会蹲下身子仔细观察鞋子的外形轮廓，比量着鞋底的厚度和软硬，感受鞋子的材质，最后伸出手指感受缝合处的工艺……
但他却不问价格，看完后兴奋地点头，但大多数时间都是失望地摇头。
“父亲，你不问问价格吗？”奥德修斯好奇地问，他认为自己虽然不可能买鞋，但至少得了解一下这些鞋的价格，然后好给自己做的鞋定价。
但费罗尼笑了笑，轻微摇了一下头。
奥德修斯有些不理解，但还是跟在费罗尼身后，没再说什么。
他们观察了好一会，夜色也在日升中褪去，集市上的人也开始多了起来。摊位都被占满了，后来的商人见到后只能皱着眉摇头，然后只好在集市外人流少的地方摆摊。
城里的市民也自发地走向集市，他们都是这个城市的手工业者，或是有钱人家的女佣，来市场上挑选水果或蔬菜。
奥德修斯仔细观察着这些人的穿着，那些手上越细腻的人，买的东西越多。不过手上和父亲一样布满皲裂和老茧或冻疮的人，他们大体的穿着还是要比奥德修斯家要好一些的。
至少没有人的鞋子像他和父亲那样破烂。
他们从集市的一头逛到另一头，表面上漫无目的，但实则早已盯上其中一家皮革商。
这家皮革商几乎垄断了全城的优质皮革，其他的商人皮革不是破损就是薄厚不匀。虽然劣质皮革也能做鞋子，但费罗尼对此不屑一顾。
之前几个鞋子，费罗尼上手一摸就知道皮革质量不行，连忙一边摇头一边放下。
虽然这家皮革商的皮革质量不错，但……价格也是极其得贵。
他们每制作一双鞋的价格，皮革的成本几乎占据三分之二！
费罗尼在集市彷徨了好几趟，每次经过皮革商时都在偷瞄皮革的数量。
鹿皮，羊皮，牛皮，猪皮，兔皮，这些材质费罗尼一眼就能认出来，做一双鞋最好还是羊皮，不论从舒适还是保暖的角度来看，都是最佳。
他在等，等还剩最后几张的时候，如果人流量开始减少，他就有机会用低价买到高品质的羊皮，这也是他平时收购羊皮控制成本的重要手段。
否则他卖出的鞋还不够回本的。
但很可惜，当费罗尼第四次路过摊位的时候，被皮革商叫住了。
“嘿老兄，不要再等了，这羊皮的面料绝对是新月城里最上等！您也不是第一次来买了，好不好您还不知道吗？”
费罗尼被叫住，只好停下和商人打个招呼。
商人有点胖，一脸笑嘻嘻的样子，看起来十分老实。但每当商人眼睛转一圈后，连奥德修斯都能感觉到是个奸商。
“今天城东有雇主一把定了三十张羊皮，您别看这里羊皮还有这么多，实际上就剩最后几张啦！”
商人抖了抖一叠羊皮，舔口手指，开始数羊皮，最后从底下抽出最后三张，笑嘻嘻地看向费罗尼。
“最后三张，而且最近一个月也进不到货了。你知道的，这年局势不太稳定……”
商人立刻开始长篇大论，从粮食收成一直讲到了两国交战，从贵族流行讲到村子人口减少，只为了让他的羊皮卖个好价钱。
这话唬住了奥德修斯，但唬不住费罗尼。
“多少钱一张？”费罗尼冷笑一声。
“一银币十二铜币一张。”
费罗尼听完后倒吸一口气，随后火冒三丈。
“什么破东西都能卖到一个银币了？”
一银币一般情况下可以换五十铜币，但大多数人都是不愿换的。因为银币和铜币兑换价格通常并不是固定的，有的时候往往能换到七十个铜币。
战争时甚至能换到一百个铜币！
对于刚刚和平没多久的这个国家来说，没人能忘记几百个铜币才能换到一个面包的夜晚。
“我们走。”费罗尼转身对奥德修斯冷冷地说道，然后面色阴沉，直直向家的方向走去。
“唉，等等！你说值什么价！”商人端来一个凳子，然后坐下翘起二郎腿，脸上始终保持着笑眯眯的神色。
费罗尼停了下来，但眉头仍然紧缩，心里充满担忧。从刚见面狮子大开口开始，他就知道今天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像往常一样的价格拿货了。
“四十个铜币。”
“我的老天！你就算平时这么砍也过分了！”商人张大了嘴巴，一脸不可置信，“我做了什么孽碰到你这种还价的人，从来没见过直接砍……砍七成的！”
费罗尼哼了一声，“我也没见过一张羊皮能卖到一个银币的。”
两人讨价还价半天，奥德修斯无聊到不停翻着几沓子皮革，不停地将手伸进皮革中间，看看哪个更暖和。
“喂小鬼……不买别乱碰！”
商人大声呵斥，倒也把费罗尼惹火了。
“陪你的皮革过一辈子吧！这皮革我不买了！”
两人兜兜绕绕，争论半天满头大汗，商人始终坚守一个银币的底线，丝毫不肯吃亏。要命的是，虽然铜币和银币可以互换，但只能在黑市里用一百个铜币换一个银币。
要银币的人是不会收铜币的，就如同两种货币一样。
费罗尼掏了掏怀里的钱，他们从未来几个月的伙食费里扣了大半，也不过八十铜币而已。
一时间，苦涩充满了费罗尼的心情。
“不买了，不买了。”费罗尼长叹一口气，摇摇头说道。
商人黑眼珠在眼眶里左右摇摆，他还想再试试费罗尼的底线。他们讨价还价半天，再过一段时间集市的人流量就要开始变少了，也许后面还真卖不到一个银币。
但商人又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儿，而且少赚就是亏。
“那……我退一步，我不要银币了，就一百铜币，三张打包卖给你，怎么样？”
“八十，只要一张。”
“你……”
商人实在保持不住笑嘻嘻的样子，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好好好，不卖了，我——不——卖——了！”
看着费罗尼和奥德修斯的身影越来越远，商人瘫坐在凳子上，等了半天后，突然站起来大声喊道：“别走，八十一张！”
奥德修斯看到父亲的脚步突然停下，然后抬头发现父亲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微笑……
但没一会，费罗尼再次怒气冲冲地离开，甚至破天荒地大骂商人是个骗子，无耻之徒，死后下地狱，并且任凭商人在身后后悔地大声呼喊，费罗尼也再没回过头！
因为商人提了一个条件：他要代理费罗尼鞋子的销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