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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凡尘俗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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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福村魏家姓,颛孙彧要找的那个灵苗叫魏子鱼,是个男孩,上个月到资凡阁登记灵验修道资质,平福村没有什么大地主,也没有富豪,邻居邻舍都是能自食其力的佃农。

男孩加上自己有三个兄弟姐妹,除了父母安康还有一个老人。

颛孙彧看着前方的村子,他沉思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当面上门。

在思绪之际,小河岸传来个声响打断了他的沉思。

“子鱼他娘,不是说你家子鱼有仙人之相吗?怎么都一个月了,都没见有仙人老爷到村子里来啊?”小河岸边一个敲打着浸湿衣裳,身材有点发福的妇女,突然对着不远处头发盘起,面容清雅鹅蛋脸的妇女说道。

鹅蛋脸妇女搓衣板上的动作闻声突然停顿,而发福妇女说的内容令周围唠嗑的几个人安静了下来,眼睛都看向鹅蛋脸的妇女,她们也很好奇。

鹅蛋脸妇女姓何,魏何氏闻言手中动作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忙碌起来,开口说道:“我也不知。”

“那平洛城的仙人老爷怎么说的嘛,这都一个月没动静了。我听说有仙人之相的孩童,都会得到仙人指路,福佑全家呢。”发福妇女问道。

“可能仙人老爷还在忙吧。”鹅蛋脸妇女手中动作不停小声回道。

“这能忙啥,再忙也不会一点动静都没有啊。这要是子鱼当上了仙人,我们这些邻居也能沾点光嘛。”旁边一人插嘴道。

鹅蛋脸妇女还没来得及搭话,旁边另外的妇女赶紧接上话。

“这会不会仙人老爷没看上子鱼啊?我听说有仙人之相也不一定能成为仙人的。”

“那这样太可惜了,我们平福村好不容易出现一个仙人之相的孩子。”

“也不知道仙人老爷怎么想的,子鱼那孩子那么懂事。”

“没事的,子鱼他娘,只是仙人还没来而已,来了肯定能看上子鱼。”

“对对,就是。”

……

魏何氏就回了两句,旁边的妇女就想找到了新话题一般,一人一句地就自个说了起来,也没给魏何氏机会回答,说着还安慰起了旁边的魏何氏,而魏何氏也是一直低着头没作声,隔着老远颛孙彧都能感受到魏何氏情绪的低迷。

颛孙彧有些疑惑,暂时没有修士看上这灵苗,魏何氏也不至于如此情绪低沉才对啊?

没打算露面的颛孙彧远远记住了魏何氏的样貌,他打算暗中先观察下魏子鱼这个灵苗,暂时不考虑接触对方的家室。

大约半时辰的功夫,几个妇女开始收拾已经洗刷干净的衣裳,妇女们把全村的家常都聊了个遍,偶尔还会煞有其事地讲述自己遇到过什么奇奇怪怪的云云之类。

魏何氏始终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除了偶尔别人喊到自己,她才回答一句,其他时候也不会主动带起话题。

这些妇女收拾好东西,陆陆续续地往自家走去,魏何氏也朝一个方向走去。

还在树林处的颛孙彧刚想跟上,却犹豫了一下,这村子就几十户的住户,抬头不见低头见,彼此都熟悉得很,自己一个陌生面孔出现很容易引起注意的。

既然是暗中观察就不好直接出现了。

神识环绕着魏何氏的周身,颛孙彧看了下四周,自己需要绕一下,不能从田野那开阔的视野出现,绕到村子的侧面,再找遮掩的地方隐匿身形。

魏何氏一路上手里拎着洗干净的衣物,见到熟悉的邻居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打招呼,邻居走远之后她又低沉着面容,忧心忡忡。

平福村是个小村子,面积不大,周围有山有水,隔壁附近几里外有个向云村,两个村子偶尔也会来往,婚嫁也大多数都是两个村子的人,再远一点的村子,就要费半天功夫才能到了。

壮年闯荡武林的时候,颛孙彧武功内力就是一流好手了,就算没有成为修士,隐匿身影也是轻而易举的。无声无息收敛身上气息,借着树林的阴影,接沂平福村的房屋,悄无声息的靠近魏何氏的附近。

魏何氏大约行走一盏茶的时间,来到一处崭新的院子前,四周屹立两人高的围墙,古香古色,面积不大,但是和周围斑驳岁月痕迹的房屋对比,却发现这个新院子格外的扎眼。

走到正红朱漆大门前的魏何氏忽地驻步不动,抬头看了一眼顶头的黑色金边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魏府两字,好不气派。

然而魏何氏看到这个两字却深深叹了口气,等了一会才推门进去。

跨过实木的门槛进入里面,就看到宅门、倒房、正房、厢房与围墙。竟然是个四合院,坐北朝南,大门开辟在东南角,与东厢房的南部山墙相对,大门之内的西侧是个庭院。其中,正方位于庭院的北部,倒座位于庭院的南部,坐南朝北。东西两侧是厢房,围墙用来填补了建筑之间的间隙,中间是天井,整体由廊子贯通。

这四合院看得出是刚建好没多久,木头砖瓦都很崭新,平福村只是个普通的佃农的村子,没有什么丰富的资源,也没有什么家传手艺,村子的住户都是靠山狩猎和田里的庄稼过日子,魏家这个四合院怎么看都不像是平福村出身的人能修葺起来的啊。

颛孙彧找了个高处视野开阔的地方,正好可以俯瞰整个魏家的情况,皱了皱眉头看了下村子的其他地方,都是刻有岁月痕迹的房屋,这个魏府看着是如此的刺眼。

魏何氏进入门内把手中篮子放在地上,关上正红朱漆大门,转身拿起篮子迈步往庭院走去,厢房出来一个顶上古稀,双鬓斑白,眼角满是皱纹的暮齿老妪,只见老妪看到魏何氏,一脸迫切的小跑上前,一双浑浊的眼眸满是着急:

“玉宁你回来啦!怎么样?有消息了吗?”只见老妪风风火火上前抓住魏何氏的手焦急的问道。

魏何氏名何玉宁。

“娘,我每天都在村口那边洗衣,这都半个多月了,都没看到生面孔到我们村子这里来,您每天都要问一遍。”魏何氏本来心情也是烦躁异常,想到每次都要遭到婆婆急切的询问,莫名的觉得对方就是责怪自己,语气也不是很友善生硬的说道。

“怎么会这样。这都一个月多了,怎么还没来。”老妪虽然心里就已经知道答案了,但是从自己儿媳口中再次得到答案,抓住魏何氏的手也无力的放下了,脸上一副失魂落魄的神情呢喃道。

过了一会,老妪忽地想起自己儿媳刚才对自己生硬的语气,气不打一处来,抬手指着魏何氏怒斥道:“还不是你爱慕虚荣,得知子鱼有了仙人之相,就迫不及待四处宣扬,觉得光佑家门,要当仙人的母亲了,可以享富贵了,还到镇子上宣扬,你宣扬也就宣扬,你承什么诺啊?人家赵员外许你一处院子你就乐得找不着北了,现在好了,子鱼没当上仙人,赵员外迟早知道,到时候找我们要承诺,我看你拿什么给人家。”

这给指着鼻子怒斥,魏何氏本来心情就烦躁的她也爆发了:“我?我怎么爱慕虚荣了,子鱼就是有仙人之相,怎么就不能告诉别人了?在赵员外家里的时候那你怎么没有阻止我啊?你在旁边不是也很高兴吗?怎么?现在想起来怪我了?”

“你,你,你个孽障,怎么敢说。”老妪颤颤的手指着魏何氏,颤颤巍巍的气道。

在两人大声呵斥相互责怪之际,厢房走出一个壮高身着青色长袍的汉子,看到两人在相互指责,眉头紧皱面容严厉呵斥道:“够了,这成何体统?”

魏何氏为何心情忧虑的原因,是他们去平洛城灵验自己孩子的时候,得知了自己孩子有了修道资质,这凡人灵验一个孩子有修道资质,概率极其渺小,大约万人之中才会有一个,而当时魏子鱼的父亲,魏博山带着这个喜讯回到家中的时候,全家欢呼。

第二天,魏何氏和还健朗的婆婆一起出门,两人一路上笑容满面,逢人就说自己要光佑门庭了,自己的儿孙有仙人之相,要当仙人了,两人一路人收获一大堆的阿谀奉承,在众人的奉承中找不着北,结果两人在村子宣扬了个遍不过瘾,就一同去了镇子,那是见人就说。

就在两人儿孙有仙人之相的事情传遍镇子,后面闻声而来一个富豪员外找上两人,客气地请她们两婆媳到了华丽堂皇的家里,两人初见这房子那是羡慕的不行。

赵员外客气的邀请两人在华丽的府邸游园,招呼上好的果茶和甜点,把两人伺候的舒舒服服的,最后赵员外跟她们说,要给她们在镇子上安一处住所的等等好处。

但是赵员外前提是要她们答应自己,只要她们儿子当上仙人之后,对外称他赵员外是魏家的世交即可。

听到这简单的条件,也没多想,两人就直接开心的应承了下来,最后因为赵员外的恭敬和客气,使得魏何氏姿态满满,加了一个条件,除了在镇子的一座房子其他条件,还要修葺她们在平福村的房子。

赵员外觉得小事一桩也就应承了下来,两家人就这么互有了承诺。

然而平福村房子修好了,结果魏博山一家享受了全村羡慕的目光,却一直都没有迎来仙人的消息。

要是再没有消息,他们与赵员外的承诺就要废弃,赵员外就要回收他们这个新房子,而新房子却是在旧房子的基础上修葺的,所以说要是自家孩子还没当上仙人,那就要面临没屋住的境地了。

联想两个人的对话,颛孙彧了解了大致的情况,暂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评论这一家子的作风,摇了摇头继续观察。

魏博山出来脸带严肃刚毅,一家之主的威严显露,让两个本忧虑重重的妇孺镇定了不少,走上前魏博山看着魏何氏失落的神情,沉声说道:“着急有什么用?事已至此,争执谁对谁错还有什么意义?”

“博山啊!这仙人一点消息都没,你能不能上平洛城打听打听?”老妪听到自己儿子劝说,却还抱有希望对魏博山说道。

“我去哪里打听?去当着仙人的面问他?你怎么还不来找我家孩子啊?”魏博山呵斥的说道。

老妪听到自己儿子的话,唯唯诺诺说道:“那难道就这么等着以后睡野外吗?”

魏博山没理自己的母亲对着魏何氏说道:“以后就别有事没有都装着去洗衣裳了,全家衣裳都给你洗了又洗。”

“我不也是为了这个家吗?”魏何氏小声回道。

“行了,都进去吧。该来的总会来的。”魏博山也不管自己的妻子,招呼一下两人,自己首先走向正房。

两娘俩跟在魏博山后面。

“娘,你回来啦!”三人进屋,一个和颛孙小右差不多大的小男孩从外面进来扑向魏何氏紧抱上前。

“子鱼啊,娘回来了。”魏何氏宠溺着摸了摸小孩的脑袋。

魏博山看着小男孩皱了皱眉沉声说道:“子鱼,叫你在厢房照顾你的弟弟妹妹,你怎么过来了!”

魏子鱼是大哥,他还有个弟弟和妹妹,魏博山刚才安排他招呼自己的弟弟妹妹。

“我听到娘亲的声音,我想娘了。”魏子鱼脑袋紧贴着自己娘亲,也没转头,闷声满不在乎的说道。

“那他们睡着了没?”魏博山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没有。他们太烦了,一直爬来爬去,就是不肯睡觉,我都要烦死了。我才不要看着他们呢!”魏子鱼紧抱着母亲哼了一声抬头傲娇的说道。

三人听到魏子鱼的话,脸色一变,魏博山急忙往厢房走去,老母亲也紧跟其后。厢房没有什么防护,本来刚才是自己的在哄两个孩子睡觉的,但是外面自己的妻子和母亲争吵明显进一步恶化了,他只好叫自己的大儿子看着两个孩子,别让他们从床上掉下来。

两个孩子小的才一岁多,大的两岁多。这两个孩子在没人照看的情况下,很容易自己从床榻上掉下来。

魏何氏虽然心中急切,但是也不敢大力挣脱儿子的拥抱,只能和声细语手上轻轻的拨开自己的儿子:“子鱼啊,让娘亲去看看你的弟弟妹妹。”

“我不嘛。娘亲回来都不理我,我才不要弟弟妹妹呢。他们是来抢娘亲的。”魏子鱼却还紧紧地抱住自己的母亲不让她推开自己。

心中着急出事的魏何氏还是不敢太大力,怕弄疼魏子鱼,只能任由他抱着。

在用神识观察屋里情况的颛孙彧,看到如此任性没有长幼尊卑的魏子鱼,眉头紧皱,心中对这个孩子的好感蹭蹭地往下掉。

但是他还没那么武断直接放弃,七八岁的孩子正值叛逆期,后天教育还可以纠正,再观察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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