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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夏意-> 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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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心
- 顾西洲站在原地，默默看着那个仓皇逃远的背影。半响，一口浊气吐出，他摸了摸青紫的左肩，想到自己身上的烂摊子，到底是没有追上去。
和他走的太近也不是好事。
也许远离彼此是正确的选择吧。
他拎起包，慢慢地坠在人群后，心绪缓慢的交织，结成一团乱麻。
夏知意在六月的盛夏给他了一瓶冰水。
她或许不知道他身上正在发生的事。
但无心的善意拉回了快要崩溃的他。
世界上除了顾西洲，没有人知道六月初的一个上午，在医院的长廊上，在金箔般的阳光底，一个阴暗的想法曾经滋生。
——杀了他们。
这四个字疯狂地繁衍堆叠，在一个少年的心底燃烧成冲动的火焰，不断灼烧这理智的弦线。
而夏知意浇灭了这场野火。
顾西洲当时觉得，这个可爱的女孩子把他拉回了人间。
毕竟杀了人，他爸妈就会受到牵连，老两口的名声毁了，他隐忍了这么久也白费了。
他就是因为不希望爸妈出事才忍了这么久。
杀人，一切就都毁了。
刺耳的鸣笛声粗暴的扯回顾西洲的思绪。
学校门口已经没什么人了，一辆路虎停在他十步开外。
车上的少男少女们打扮的光鲜亮丽，他们看见顾西洲，立刻嬉笑着招呼，“顾西洲！快来啊！”
顾西洲脚步微顿，旋即步子一变，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微笑道“请问有事么？”
笑容很完美，带着虚假的弧度。
“陈哥开party，你也一起来呗。”几个少女笑着，清凉的吊带和性感的妆容让她们看上去完全不像高中生。“顾西洲，不带你去的话，那估计你一辈子都进不去那种高档场所吧？带你去见见世面。”
“可别拒绝同学一片好心啊。”
开车的少年似笑非笑地说。
顾西洲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
他浅浅吸了一口气，笑容像贴在面具上的贴纸，带着恰到好处的顺从。
“好的，谢谢你们。”
沉默的羔羊顺从的站上了案板。
顾西洲是孤立无援的羊羔。他的周围是举着刀的屠夫和阴暗。
————
“知意啊，作业写完了就刷两套题，晚上这么长的时间别浪费。”爷爷正躺在摇椅上抽着烟，看夏知意回来了，笑眯眯地摸出一盒牛奶，“这么晚回来饿了吧？这是爷爷学生送来的奶，我们知意多喝点，还能长长呢。”
夏知意心情复杂地接过。
她的家人好像总是这样……？在她彻底失望的时候又送上足以融化坚冰的温暖……
夏知意觉得自己真的真的很好满足。
一盒牛奶就足以让她原谅之前种种。
“谢谢爷爷。”
她最终笑了笑，笑意柔软，带着些不好意思和欣喜。
爷爷奶奶到底还是关心她的。
只是关心则乱而已吧。
是她太敏感了。
终日关在牢笼的小鸟不知道有种毒药，叫做“以爱为名”。
————
“顾西洲，来喝酒。”
酒吧包间的桌上摆着一排排酒水，房里早已坐满了人。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些眼熟，看样子是同一个圈子里的富二代。
不过还有一个女孩格外显眼。
一身校服，畏畏缩缩的躲在角落，似乎是和顾西洲一样的境地。
陈耀祖是那天晚上在小巷子围堵的领头，也是顾西洲认识了长达一年半的——
霸凌者之一。
顾西洲知道这次的party是鸿门宴，他干脆不再挣扎，反正挣扎也没什么用不是吗。
“好的。”
他拿起一瓶酒，也不看是什么种类，仰头直接灌了一口。
“咳咳咳……！！”
辛辣的液体呛进气管，顾西洲狼狈地咳嗽着，生理性眼泪从眼角滑落。但他只是勉强止住嗓子里的痒痛，又猛地灌了好几口，这股狠劲儿仿佛不是在灌自己。他举起手里的酒瓶朝陈耀祖面前笑了笑，“今天陈哥赏脸让我来，这瓶酒就当我的诚意……陈哥？”
陈耀祖哈哈大笑，他很喜欢顾西洲的识时务，这也是为什么顾西洲这么久以来没有被他整死的原因。要知道他们的玩具可不止顾西洲一个人，但是只有顾西洲一个人还没有退学。这么懂事的玩具上哪找去？玩坏了怎么办。
“顾西洲，今天我心情好，家里那个死贱货被我老子甩了。”陈耀祖指了指面前一排酒水，大手一挥，很豪爽道“你呢这些时候也很听话，我就不为难你了。把这排酒喝完我让你走！”
顾西洲扫了一眼，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五六瓶酒，什么品种都有……他喝完了胃还有用吗……
“谢谢陈哥。”
不过顾西洲很懂见缝插针，他能看出来今天晚上陈耀祖确实心情很好，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唉——”拉他过来的那些人有点不满，“陈哥，就这么放过他啦？别啊，咱们还没玩够呢。”
说着，一个打着耳钉的高瘦男生掐了把校服女孩的腿根，笑嘻嘻的把瑟瑟发抖的女孩搂进怀里。“陈耀祖，要不让顾西洲这小子跪着走过来给我把这双新鞋舔舔干净？苗淼给你玩玩儿？”
这些人几乎都有各自小圈子里的“玩具”，他们交换“玩具”就好像交换物品一样，完全没有道德下线可言。
顾西洲脸色变了变。但让他没想到的是陈耀祖拒绝了他。
“赵磊科，你恶不恶心？让人口水粘鞋一身，你不嫌弃我还嫌弃呢。”陈耀祖满脸恶心，“你他妈小说看多了？”
“还有把你那个豆芽菜看好了，老子才不要这种胸都没有的。”他撇了撇嘴，不耐烦的扫了一眼顾西洲，眉眼染上烦躁。“愣着干嘛？喝啊！不喝你就找赵磊科舔鞋去。”
顾西洲温顺地垂下眼睑，拿起瓶器打开了酒瓶。
他了解一些陈耀祖的家境，有钱到足以他为所欲为，但是陈父确实个花心的。把陈耀祖生母，也就是原配，晾在一边，经常带着各种小三小四小五登堂入室。
陈耀祖觉得他父亲恶心到顶了，他最恨像陈父一样的人和小三。好巧不巧，赵磊科此刻的行为和陈父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一个生理上恶心，一个心理上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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