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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仙侠小说 -> 梅山九狱-> 第五章 竹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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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竹荪
- 清晨,梅山,竹岭,大雾。
张大牛悠悠醒转,头痛得厉害,脑袋里闪过昨晚得画面,只觉得光怪陆离,越回想那黑白无常的样貌,就越目眩神迷,坐起身缓了缓,自己真是太累了,既然做了这么古怪的梦。
还是赶紧出门找那柏树,赶紧将那香灰埋了要紧。
打开房门,果然已不是遍地侧柏,这土屋顶上也不再有那三丈两尺大的柏树,张大牛晃了晃脑袋,正要去挑起那香灰却见,那竹箕内空无一物,原来的香灰早已经不翼而飞,张大牛不由又回想起昨日的梦境,看向四周杂乱的水竹丛,心底不经泛起一阵寒意。
他不敢再深想,也不敢去再掘开昨日印象中埋香灰的位置,这些神鬼之事,还是离远些好。
定了定心神,他不再犹疑,挑起担子,朝山下行去,这雾气浓厚处,竹叶上挂满了晨露,下山的路湿滑无比,再加上担子已放空,很难保持平衡,张大牛要时刻注意脚下和前方。
“咦~”这山路蜿蜒曲折,在竹子的枯枝烂叶中顶出来一个又一个黑球,这时候天色还未大亮,若不是张大牛生怕滑倒,时时注意脚下,几乎便要错过。
此时已过月,早已过了竹笋萌发的季节,既然不是竹笋,那便只有一种可能,张大牛想到那个物事,尤其是想到他的价格,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竹荪,又叫竹参,一般长于枯竹根部,现在张大牛看到的是她没有开伞的状态,深绿色的菌帽,雪白的菌柱,开伞之后会有网状的干白蛇皮的菌裙从菌盖向下铺开,被一些老餮称为“雪裙仙子”。口感脆爽还可入药,最重要的是可以卖银子,对于当下的张家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
竹荪本就极为难寻,更加上极为害怕阳光,别看此时还是一个黑疙瘩,不出一个时辰等晨雾散去,被阳光一照,竹荪立马开始散裙变黄,腐烂发臭,那时候再采集,不论是风味还是价钱都要大打折扣。
没想到这次上山还有这种收获,山脚下的竹林是没有竹荪的,往常也不见其他村民采到过竹荪,张大牛认识还是因为村里的大户张青山乔迁新居办酒时,上了一顿竹荪炖鸡,才认识这难得一见的山珍,即使在镇上这竹荪晒干之后都可以卖上100文一斤,是猪肉价钱的三四倍。
张大牛立马放下担子,朝着发现竹荪的位置蹲下,细细拨开枯败的竹叶,果然见一个顶着深绿色帽子的竹荪,撕开深绿色的盖子,挑拣干净,就算是处理好了,这种状态正是竹荪最好采摘的时候,张大牛不由大喜,这竹荪向来是按片生长,只要发现一颗这附近该有不少,张大牛陆陆续续在四处搜罗,直到装满了两个挑箕。
这个挑箕不像箩筐般能装,一面平口,整体成拱形,乡下人一般用来挑塘泥,像箩筐一般都是用来挑米的,这竹荪是个金贵事物,两挑箕竹荪大约两百多个,晒干之后估计也不到两斤,那也是两百文钱,要知道这可不像养猪那般又费时又费力,对于张大牛来说这就跟捡钱差不多。虽然带的工具不趁手有些可惜,但能收获这么多,张大牛也十分满意,等到下山再上来肯定是来不及了,但是知道了这个地方,张大牛觉得明天把爹、娘和媳妇带上,用箩筐和背篓装,肯定不只今天这些。
想到此处,他不再迟疑,匆匆下山去了。
这竹山与村子中间,间隔一大片的稻田,这个时候正是水稻扬花之时,前天又被山洪冲垮了好几道田埂,此时这田里着实有不少村民在忙活着放水、除草。太阳已经出来了,日头虽然还远称不上毒辣,但是这竹荪精贵,可受不了堆晒,张大牛着急回家给老娘媳妇处置,也没注意要遮盖点,就这么大剌剌的从田间地头过去,不出意外的引来了视线。
“大牛啊,你这急匆匆的是刚从山上下来么!”
最先发现的是村西头的荷花婶,这荷花婶跟张大牛家离得远,又住在村西边,当然他们的田也靠着竹山,这一看到张大牛挑着一担子白色的东西急匆匆的赶路,立刻就注意到了。村里人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但可巧了上回张青山家的喜宴他也去了,张青山的媳妇又是个极爱面子的,逢人就吹嘘,他们家酒席席面那道竹荪炖鸡可至少值个二三十文,自然他对竹荪是有印象的,虽然张大牛担子里面的那一堆跟当天吃的有出入,但是那裙边实在是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其他的菌子并没有长得一样的,当下便大声嚷嚷起来。
“哎呦哎呦,大牛你这是发财了啊,我没看错的话这是竹荪吧”
说完便堵在田埂路上,张大牛不得不停下来,荷花婶的嗓门大,周边做活的村民听到发财的话语被吸引过来,顿时大家都停下手里的活计,果然看到了两担堆成小山的白色菌子。
张大牛暗骂了自己一句,不够谨慎,明知钱财动人心,这下被这张荷花大嘴巴似的一顿宣扬,自己明天再上山采摘竹荪的打算就不知还能不能成行了,都把目光投向了这边,对这张荷花也多了几分着恼。碍于同住一村,只能被迫停下来。
“荷花嫂子,什么发财啊,我这不是昨晚上山赶山,毛都没搞到一根,下山的时候刚好在路上看到了一堆这个,我也不认识什么竹荪、竹爷爷的,就捡回来看看能不能吃”
张大牛无赖只能装傻,赶山是村里人对打猎的代称,因为村子里打猎都是晚上,越是林深树密就越能逮到猎物,像这竹山里就有很多山鸡和竹鼠。
张荷花也只见过晒干泡发后泛黄的竹荪,既没有那么白净,裙边也没那么整齐,当下也有些迟疑,旁边放牛的张二赖子,凑过来听张大牛这么一说,他也不认得什么竹荪,但看着这些个白色的菌子倒是开口道:
“什么竹荪,这不是牛屎菌么?”
牛屎菌也是一种菌子,论稀奇程度就远比不上竹荪了,张二赖常年放牛,对这种经常长在牛粪枯草上的菌子也是采过不少的,这牛屎菌也能吃,甚至也能入药,就是因为太常见了,不值几个钱。
听到张二赖的话,张大牛心里一喜,忙说道:
“啊,牛屎菌啊,能吃吗?能卖钱么?”
张二赖嗤笑一声,心中觉得这张大牛真没见实,颇为不屑道:“吃倒是能吃,就是不太好吃,卖钱你还是别想了,这菌子不值钱,也就你搞这么一堆,还把他当个宝一样挑回来“
张大牛简直要给张二赖喝彩了,脸上恰如其份的闪过失望,故作轻松道:
“能吃就行,也好久没吃菌子了,哎,我这在山上搞了一晚上,又累又渴的,荷花嫂子你有没有带什么吃的喝的,先给我一些,等下午我让我媳妇还你”
张荷花一听要问她要吃的喝的,也顾不上仔细分辨那菌子到底是不是竹荪,哂笑着说道:
“可不巧了,这今天出门拔草只带了早食,是在没什么能吃的,你要是渴了,我带了木瓢,可以借你”
这地方都是水田,自然是有水源的,一条山溪从住山上蜿蜒而下,靠着水田田埂,自然也有几处泉水从水田靠山那一边,村里人有讲究的会煮茶水,不讲究的就带一个瓢渴了就喝山泉水,这张荷花今天出来除草,肯定是带了午食的,但年景不好,又刚发了洪水,怎么可能愿意匀出来给张大牛,就算张大牛真让媳妇下午给他还来,她中午就得饿肚子了,张二赖更是躲得老远,他一个放牛的,可没什么东西能给张大牛的。
“那就劳烦嫂子把瓢借我,我正好渴了”张大牛一脸憨厚。
他似是看不到张荷花眼中满满的嫌弃,接过那木瓢,就往田下的水潭而去,趁这机会扯了一堆茅草,盖住了好容易采到的竹荪,看起来就像是杀了两担牛草,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张大牛虽然之前没想到要堤防村里人这一节,但是这个张荷花都能看出来竹荪,那肯定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用茅草将两担竹荪细细盖了,直到没有人能看出来这才作罢,还木瓢的时候张荷花似是生怕她看到她带到田里的吃食,只说让张大牛把瓢放在田埂上,连人都没从田里出来。
其实张大牛也知道,要不是大家都穷,也不至于舍不得一口吃的,他并没有觉得这事情难以接受,道了声谢谢后,挑起担子,往家里赶去,因为盖了茅草,这回果然没有人在投来异样的眼光。茅草这种东西虽然不值钱,但是峡口村养牛、养羊的很多,猪虽然不吃,但是牛羊都是吃茅草的,早上出去杀牛草回家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就这样没有波折的回到蝙蝠洞,洪水虽然退去了,但是家被冲出来好大一个窟窿,门口的晒谷坪也要重新修整,张老汉昨天没跟张大牛上山就是去收拾房子了,毕竟一家人老住在蝙蝠洞也不是个事,这里的蝙蝠虽然不吸血,但是肯定是怎么也比不上住自己家舒服的。
张大牛刚放下担子,平安娘就说道:
“咱家又没养牛,你杀这么多茅草回来做什么?”
嘴上虽然抱怨,但到底是忧心张大牛上山的事情,眼里全是紧张
“那柏树找到了吗,香灰可埋了”
还没等张大牛放下担子,平安娘就问道。
张平安昨天虽然还在发烧,反反复复的,但是夜里子时一过,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突然抽走了,这下半夜也再也没嚷嚷过头晕,总算是安稳的睡了一觉,江梅心中猜想必是张大牛事情办好了,但昨晚始终未见张大牛归家,今天一早起来,又看山顶起了浓雾,这是要下雨的征兆,就不由紧张起来。
好在这雾不知为何又散了,不多久张大牛就挑着担子回家了。
“东西已经埋了,其他事情等会再说,你快找个簸箕来”
平安娘听到东西已经按张阿婆的埋了,一颗心也算是落了地,虽不知张大牛要簸箕干嘛,忙去洞里拿了簸箕出来。
张大牛将茅草捡到一旁,这才露出茅草下面一个个圆润饱满的菌子,江梅第一眼也看成了牛屎菌。
“你从哪里捡了这么多牛屎菌,还用茅草盖着干什么?”
张大牛拿过簸箕,头也不抬。
“这是可不是牛屎菌,是竹荪”
江梅听了才仔细看去,等看到那如干白蛇皮一般的菌裙,这才敢相信真的是竹荪,他也没见过新鲜竹荪,但是上回办酒,她在张青山家接的是洗菜的活计,因为做事麻利人又老实,张青山老婆就让她洗的竹荪,过了手自然比张荷花这些人对竹荪更加熟悉。
“呀!真是竹荪,当家的你在山上找的么,这东西可不便宜!”
江梅喜道,手里也是急忙把这竹荪倒在了簸箕里,这东西不耐堆放,要是坏了损失可就大了,听到声音的平安奶奶也把还在襁褓的张二丫放下,出来帮忙,将这竹荪摊开,放在太阳底下晾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