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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欠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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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这一辈子啊,就是不断上山和下山,哪一天上去了,再下不来了,这一辈子就完了”

刘阿婆是个孩子性格的老太太,总喜欢跟着送葬的队伍,人家敲锣打鼓,这小老太太也不忌讳,这里摸摸那里看看,人送葬的队伍都哭哭戚戚,她倒笑的欢畅,她常说,人间疾苦,这上山便是往生极乐,解脱了,有什么值得伤心的,应该高兴。

可这话确是不讨喜的,在村里人看来这刘阿婆就是个疯婆子,成天不着四六,但碍于她儿子多,也不敢欺负她。

却说这张老汉遍寻这常天师无果,垂头返回过程中,这刘阿婆刚好拦在他身前。

“大侄子,不就是屋子被冲垮了么,这怎么还蔫了吧唧的”

论辈分,刘阿婆确实是比张老汉高一辈,而且这刘阿婆虽然行事疯癫,但比邻而居对张家还算颇为照顾,农忙时,小平安便经常被托管在刘阿婆家,更不用说平时邻里家你借瓣蒜,我饶你根葱,这种小事情多了,张家也着实拿这刘阿婆当半个长辈敬重。

“婶子”张老汉忙叫了一声,叹了口气继续道:

“这屋子冲垮了再盖就是,我着急是因为大牛和平安两个今天从梅山上回来后就昏死过去,怎叫都叫不醒来,本想叫常天师上门施救,却遍寻不到,我没办法这才折回来,看有没有其他法子”

“啊?”这刘阿婆似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你说什么,大牛这小子居然带着平安从坟山上下来了?这~这这……”

张老汉听到这,忙道:

“婶子可是知道些什么?”

刘阿婆眼神躲闪“我一个老婆子知道什么,哎,可怜大牛了……”

张老汉见她这样,自嘲一笑,也是,她刘阿婆一个老太太,自己刚刚居然还指望她能帮自己,也是病急乱投医了,想到这,他心中不禁更为忧愁,只冲着刘阿婆略略摆了摆手,便告辞朝地窖而去。

刘阿婆望着他沉重的背影,不晓得是想起那个总是听话的坐在他身旁的张平安,还是很多年前如张平安一般听话的坐在身旁靠他照管的张大牛,心中微微一叹,终归是放不下的。

“你这莽汉,巫祝没寻着,你这么回去,你那儿子、孙子不是被枉顾了性命。”

她出声叫住张老汉,颇为无奈道

“你在这等我一会,我懂些旁门左道,或可解你一家厄难,不过这法子有些风险,你可想试一下啊。”

这荆湖之地,自古就是巫蛊盛行,他也隐约知道这刘阿婆的娘家原是这十里八乡有名的风水巫师,想想张大牛和张平安那样,自己又未寻到常天师,这刘阿婆虽不知她是真痴还是假癫,总归让他试一试不会更差,思至此,再不犹豫。

“婶子说的哪里话,您帮我们忙我谢还来不及嘞。”

刘阿婆听到这话,也是颇为舒坦,暗道这老张家虽穷,却是个会做人的,于是也不与她废话。

“你先别忙着应承,老婆子可没说不要报酬”

刘阿婆半眯着眼睛,脸上竟全不似平时的吊儿郎当,平安爷爷敢说自打他认识这位婶子以来还没见她如此正经过,这反倒让他期待起来,虽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但看刘婆子这样,心中不免也生出一丝不合时宜的希望

“婶子,这是说的哪里话,只要能救回大牛和平安,我张家就算是散尽家财”似是想到自家本身就不宽裕,如今被这大水一冲,也没什么家财可散,忙改口道“哪怕要我给婶子当牛做马也行啊!”

“呵,你这样蠢笨的牛马我可用不来”

刘婆子嗤笑道

“罢了罢了,也不用你当牛做马,你既说了这话,我便心中有数了,你且稍待我准备准备”

刘阿婆语毕,便不再理会他,先进神龛前,点燃三支香烛,又在碗橱里摸出一盒茶叶,用黄纸包了,嘴中念念有词,也不知到底说的是什么,只依稀听见几个“信徒……叩拜……圣帝……”不过荆湖之地多鬼怪传说,见此场景,平安爷爷心理反倒觉得没准可以成事。

刘阿婆神神叨叨念了一阵之后,双手捏香,将那黄纸包的茶包夹在两只大拇指下,三步一停从她家门口绕至那土地像前,双手擎香举过头顶,极为虔诚的南向而拜,又见她以香为笔,衣袖飘展间,竟将那四散的烟雾攒成芙蓉模样,缓缓朝那茶包落去,那包裹茶叶的黄纸,竟似有灵性般,将这烟雾尽数吸附,整个散发着莹润的光泽,张老汉只觉得这大概便是那些大和尚口中常说的开光吧。

这黄纸开过光后,又不只刘阿婆从何处取出一个黄泥茶杯,将那自采自制的野茶倾数导入其中,口中默诵“蚩尤”二字,那黄纸通灵般无火自燃,只消片刻便化为黑灰,只是神奇的仍保持着黄纸模样,刘阿婆见状双手一搓,将这黑灰尽数撒入黄泥茶杯中,黑灰入杯,确不似往常般浮于茶叶纸上,而是颇为神奇的均匀的包裹每一根茶叶,让这茶叶看起来便有几分不俗。

“侄儿,你且取这“神茶”家去,我这有三个嘱咐你万勿记住,否则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得你儿孙。”

刘阿婆稍事休息,一脸郑重的向张老汉道。

张老汉已经被这种种异象唬住,心中早已不敢轻视这位深藏不露的婶子,闻言更是立马回道:

“婶子只管吩咐,老汉我未有不从的。”

“回去后用滚过三次的山泉水冲了,先用中间三根手指蘸水,从额头抹至肚脐,口颂圣帝保佑,此为其一;三个时辰后,两人大约会呕吐难止,切记用积年的香灰尽数收拢呕物,向西寻一颗三尺两寸大小的松树,将其埋于树下,此为其二,一月之后若是二人尽数痊愈,你需奉上白银三十三两,于下一个阴历三月初三,尽数与我,不可少一两也不可多一日,你可记下了?”

这三个嘱咐听起来玄之又玄,这前面两项听起来倒是和寻常的巫祝之事无甚区别,荆楚之地,向来就有请神茶一说,这以茶洗礼以往也多用于小二惊厥,至于积年的香灰,这每家每户,逢年过节大多进香添油,香灰不是什么值钱物事,四下搜寻,虽会费一番周折,却也不是什么难事,唯独第三项有些犯怵,此时虽仍是4月,距离明年3月初三尚有不足一年,三十三两白银虽难,若是儿孙得以幸免,总能想到办法,思及此,张老汉只道:

“婶子,我记下了,只是这西边三尺两寸的松树,却不知如何找寻,非是两尺三寸不可吗?”

“你只管出门向西寻去,自会遇到,莫要废话”

刘阿婆言毕,也不再看平安爷爷,似是散了精气神一般,颓萎下来,没好气的揉了揉腰,口中念道“活人睡东西,死人睡南北,西天路好走,难送买命钱”。说完拔起这路旁的一棵苦艾,掐出那白色的汁水,扔进不知何时取回的背篓,看架势似是去打猪草去了。

梅山,蝙蝠洞

平安娘已经将带回来的神茶用陶罐煎了,平安爷爷望着那黝黑的茶水,不敢耽搁,让扶起张大牛和张平安父子,口中念诵“圣帝护佑”却见那茶水刚一接触到眉心,似是闪烁一抹血红,随着他手指不断下划,那血红的茶汤似是遇到某种阻力,一抹抹黑气如同遇到天敌般不断从指尖逸散,张老汉的手指也似摸到烧得通红的炭火一般,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细密的汗滴从额头瞬间涌出,张老汉每念诵一次圣帝护佑,就似乎给这拉锯的双方贴入一把干柴,张大牛身上明黄和乌青的分界线肉眼可见,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终于那乌青在茶水的稀释下,终于溃散,等张老汉将茶水抹至张大牛肚脐,已是累到筋疲力竭,奇异的是,那一杯黝黑的神茶,竟诡异的澄清,茶杯底下承载有一层厚厚的泥垢,呈现一个繁复的图案,只是看一眼,就让人觉得这图案中似是藏满了邪异。

不敢耽搁,张老汉不待休息,只是抹了一把汗,忙又解开张平安的衣服,照猫画虎的将新煮的神茶从张平安的眉心向肚脐抹去,照理张平安年纪小,身体也幼稚,应该比张大牛更容易画完,偏偏此时,异变突发,在手指划过张平安咽喉的一刹那,那本该溃散的黑气不知为何,就像受到了某种刺激般突然逆势反攻,就如同一条滑不溜手的泥鳅,在他愣神的一刹那,拼尽全力反弹至眉心,几个闪烁间便消失无影,见此情形,平安爷爷格外骇然,却也别无他法,只得继续蘸上茶水往下滑去,心下决定,若是平安没有醒来,再将刚才情景和刘阿婆仔细说明,心中暗暗祈祷不要发生意外。

在张家人忐忑等待的过程中,在这梅山似乎无穷无尽的雨夜下,张平安父子发起了高烧,张大牛口中喃喃的叫着弟弟的名字,张平安虽然没有说胡话,确是如同被鬼附身般,两只手在空气中胡乱的扑腾,似乎想要抓住些什么,明明空气中什么都没有。

江梅和张老婆子,脸上全是忧心,一盆一盆的换着水,擦着汗津津的身体,眼中尽是绝望,终于第二日卯时刚过,隔壁邻居家从洪水中救下来的大公鸡开始打鸣,张平安父子的烧也渐渐退了,带着斗笠的平安爷爷也从四处的神龛中搜罗来了一簸箕香灰,只等张平安父子呕吐。

最先有反应的反而是后涂抹神茶的张平安,只见他突然睁开双眼,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面前是谁,变感觉一阵腥甜从胃中涌出,下意识的他便俯下身体,一股黄白之物从口中涌出,尽数落在香灰之中,那香灰却不似常态,并未出现浑浊之态,反倒像是被黏住一般,等到张平安口中不再呕吐,平安爷爷想去端起这一盆香灰,竟差点没端起来,短短一个呕吐的时间,这香灰似是被加了好几十倍的重量,令人称奇。

张平安醒来的第一时间,就虚弱的说“娘,我想喝水”。

等到江梅端来水,才喝了两口,可能是精力耗尽,张平安没坚持多久就沉沉睡去,梦里眉头还紧蹙着,时不时还会干呕,让江梅本来放下的心又揪了起来。

不多时,张大牛这边也是好一番折腾,终究是年长一些,张大牛吐过之后,没再昏死过去,虚弱的躺在床上,张老婆子给他倒了水,众人才知晓这次送张平安上山,在梅山上发生了什么。平安爷爷也将两人晕倒后,本来想要寻那常天师无果,按刘阿婆教的法子救醒两人,张大牛想起来那常天师嘱咐众人不要下山,想起惨死的超子,也是几人忧心家人,却不想这次众人受此大灾,只能安慰自己,只要人没事,其余一切都可以接受。

心中却也为那被洪水冲走的家业,如何跟超子娘说超子的事情,以及那欠下的三十三两白银泛起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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