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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仙侠小说 -> 风雨声中-> 第六章 不像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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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不像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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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过是温敛入宁的第一日,便接连遭遇了两拨刺杀,然此去邺城遥遥千里,会有多么艰难,便可见一斑了。

温敛无心去想以后,她现在头已经够疼了,她背靠着石壁缓缓坐下,从怀里摸出来一个药瓶。

韩骁心里疑团丛生,他拾起地上的箭簇,上面没有任何标记,然后转头看向温敛,见她正熟练地为自己包扎着伤口。

正准备上前询问,温敛却先一步开了口。

“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温敛余光里察觉有人走近,抬头对上了韩骁的视线,满是防备地问道。

“我叫韩骁,至于帮你——”韩骁脚步一顿,语调里没什么起伏,“算不上,谁知道刚开始那群人是冲你来的,还是冲我来的。”

温敛警惕不减:“既然只是巧合,那方才你又何必插手?”

“我手里有刀,练过武,就不能袖手旁观。”韩骁想了想,补充道:“至少,在我还能拔刀的时候不能。”

温敛有些不太能理解,问:“所以不论是谁,你都会出手吗?”

韩骁嗯了一声,将手里的箭递还给了温敛。

“谢谢。”温敛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

韩骁从未见过如此干净的双目,仿佛什么心思都能从这双眼睛里读出来,他局促地挠了挠头:“不客气。”

巴尔木整顿好使团,向温敛恭敬行礼:“公主殿下,您的伤势?”

“无碍。”温敛轻咳一声,有些无所适从,僵硬地回应着。

巴尔木倒没觉得有什么反常,向温敛介绍道:“哦,对了殿下,这位小兄弟,是蓟州守将韩定的儿子,名叫韩骁。”

他说到韩定两个字时可谓是眉飞色舞,心下崇拜之意了然。

温敛闻言愣了愣,刚才知道他姓韩,却也没往那方面想过。

她一向运气不太好,所以这样的巧合让她碰见,她也不会觉得是什么好事。

“可有凭证?”

韩骁二话不说,将手里的刀调转方向,大大方方地将刀柄递了出去,“韩家军军刀,这个没人敢造假。”

温敛看着上面的“韩”字,低下头,语气诚挚:“方才是我无礼了,还请公子毋罪。”

她感觉韩骁应该还是有些不悦的。

毕竟,好心没好报的事情,谁也不乐意。

韩骁收回刀,没多在意,道:“身份特殊又身在异国,警惕些是好事。”

说着,他语气一转:“同样的问题也抛给你,若我不是韩定的儿子,公主殿下也会觉得无礼了吗?”

一阵冷风吹来,吹散了温敛的神思,她转头看向戈雅,说:“不会。”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但也太实诚了些。

装都不装一下吗?

韩骁循着温敛的视线看过去,见戈雅从雪地里捻起一点放在手里,仔细端详了许久。

“紫雾草?”戈雅神色凝重,呢喃道。

即便离得远,温敛也从戈雅的表现里看出几分不对劲来,但她不那么想知道。

与其花时间去担心一些不知道何时会发生的事,她宁愿过好眼下的日子。

比如现在,就很有盼头。

温敛反复思考着措辞,终于与韩骁一齐开口。

“韩公子我——”

“敢问——”

二人俱是一阵尴尬,温敛吩咐了巴尔木等人先行,然后向韩骁道:“公子先问吧。”

韩骁见她有意避开使团,也没推辞:“早听闻公主殿下师承塔那部第一勇士纳略,箭术果真出神,方才见公主殿下步法变化也有玄机,不知是师从何人呢?”

“公子看错了。”温敛别过目光,道。

“看错了么?”韩骁摩挲着刀鞘,目中漆深,“韩某没记错的话,公主殿下用的也是刀,可方才韩某亲眼所见,似乎并非如此?”

温敛抬首,不答反问:“韩公子似乎很是疑心我的身份。”

“哪的话!只是好奇。”韩骁看向她的眼睛,想从她的眼睛里找到答案,此时却又看不清了。

“重刀与雁翎刀不同,但其中门道是相通的。”

温敛伸手扫去膝上的雪,起身与韩骁相对而立,将手里的弓横在身前,接着说:“弓么,是不利于近战,也没那么灵活,但勉强能凑合用,韩公子要试一试么?”

韩骁没接,将弓往回一推,道:“是韩某多虑了,公主殿下毋罪。”

温敛说:“顶着这个称呼未免太过招摇,公子唤我温敛就好。”

对于这个代号,韩骁没起疑,回头望向西南方,使团的人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

“留神!”韩骁忽然抓住温敛的弓,将温敛整个人往石壁前一带,隐匿在小山之后。

温敛先是一惊,随后听着一阵马蹄声,便立即噤声,紧紧地贴着石壁。

韩骁比她高出半头,完美地挡住了温敛的视线,温敛凝神分辨着,规模不大,但至少应该也有十五人。

韩骁探出头,见那一支骑兵重甲披肩,配着机弩,脚程极快,显然不是寻常骑兵,又见他们并不往不夜城去,而是朝着西北,于是多留了个心眼。

马蹄声愈来愈远,在满是雪色的山谷间传来一阵阵回响,韩骁双手环胸,拧着眉看向温敛,肃然道:“也许,大宁也没你想得那么安宁。”

“总要试一试,”温敛叹了口气,说:“要是方便,我想见见韩将军。”

韩骁面露难色,道:“可以,不过,眼下我爹的处境,只怕帮不上温姑娘的忙。”

**

不夜城。

“一直以为不夜城是一座城池,结果只是一间客栈。”绪姮坐在大门边,给戈雅包扎伤口,嘴里讲述着来时的经历。

已是未时了,温敛向小厮嘱咐了几句听风的习性,与韩骁一齐推门走了进去。

“公主殿下!在这里!”绪姮看见推门而入的两个人,雀跃地叫道。

不夜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温敛粗略扫视了一眼“不夜城”内部的构造,一共是三层,进门是没有规律摆放着的二十余张桌子,再往里瞧,是一个堆砌着十二个大鼓的圆形状舞台,舞台的另一侧空间还很大,而且很吵。

应该是赌场。

舞台上无数紫色轻纱垂下,悬在梁顶,顺着轻纱往上,可以看见二楼的雅室,是观舞的绝佳位置。

温敛的目光从一间间雅室上的编号扫过,最终落在了“雪二三”上。

一个身着红衣的男子正倚在雪二三前的栏杆上,饶有趣味地看着自梁顶绕着轻纱飞旋而下的舞者,温敛注意到他的原因不是别的,只是因为这个人长得实在是——

美得过分了。

她举目望向三楼,三楼的安静与楼中的吵闹格格不入,像是没有人居住,身旁的韩骁注意到她的动向,解释道:“三楼是不夜城主私营,没什么人。”

“这不夜城主,是什么人?”温敛点了点头,问道。

韩骁摆了摆脑袋,说:“不知道。”

温敛与韩骁一同入座,绪姮正挠着头,说得津津有味:“多亏了那个书生,不然都不知道会走到哪里去了。”

巴尔木这时捧着两碗酒从另一桌探过身来,递给了韩骁,向使团的人道:“今日能化危为安,要多谢这位小兄弟出手相助,让我们一起敬韩小将军!”

韩骁接了酒,起身与巴尔木碰杯喝了,说:“应该的。”

温敛不太适应有这么多人的场所,觉得有些闷,她顾自喝了酒,支着脑袋听着不远处几桌人的交谈。

“那苏瑛之祸都已经是六年前的事了,朝廷派人找了这么多年,那武库居然现在才找到!”

“不是说那定安王苏瑛追随先皇一路讨回失地,最是忠心,又怎么会弄出个什么武库来?”

“嘿!谁知道呢?世人心易变!可即便是以往的功绩再大,要是生了反心,那皇帝哪能容得?若非千花教众人舍命相护,那苏瑛早成了刀下鬼了!”

“千花教又跟那苏瑛有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千花教就是苏瑛一手创立的,如今被视作邪教,朝廷满天下的通缉,也算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只可惜啊,听说那千花教十二花神,可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呐——”

“是了!十二花神十二天,十万巾帼十万仙!说的就是当初千花教最兴盛的时候,若是定安王不反,如今武林第一世家的位置,又怎会轮到那南宫?”

“武库都已经找到了,那定安王谋反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注定是翻不了身咯,只是曾经跟随定安王征战四方的将领们,怕是要跟着遭殃了!”

“那猎鹰折戟韩定从前不就是苏瑛麾下战将吗?要是这武库真在合阳,那……”

韩骁抿着唇听到这处,不动声色地捏紧了拳头,温敛也完全没想到,十年间,竟会有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

温舒也常常提起苏瑛,言其用兵如神,屡建奇功。

甚至于说,大宁十余年来的安宁,苏瑛当居首功,可如今,竟沦为了乱臣贼子。

温敛回忆起方才那支骑兵去的方向,她看向韩骁,说:“西河欲与大宁开战,正是看准了丹西陆将军病故,无人可替,若如他们所言,倒不像是巧合了。”

一个局外人尚能看清,可偏偏陆延之是病故。

韩骁经温敛这么一点,也生出几分怀疑,他讥讽似的笑了笑,说:“武库这东西说有就有,说没就没,全凭他们一张嘴,武库不在合阳,但眼下,就在合阳。”

温敛放下筷子,又听不远处另一桌的客人接着说:“嘿!你说那十二花神消声匿迹了这么多年,朝廷都快把大宁翻个底朝天了,都没能找到她们的下落。”

另一人接了口,叹着气说:“绝情呐!三年前,新皇登基,于泰山封禅途中,遭了那清狂花神的刺杀,此事传得沸沸扬扬,那清狂花神被关在诏狱最底层,秋后问斩的时候都被折磨得没有人样了,那其余的十一个花神竟然一个也没现身。”

“到底是得了这么个名号,单枪匹马就敢杀上泰山,不过可惜了,到最后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邪教!先皇临终只唤了当今圣上到跟前,虽说没有遗诏,但也是名正言顺,那清狂花神为了一己私仇,险些毁了封禅大典,这不是坏大宁的气运么!”

“是了!不过有一点你们说得不对,朝廷找的不是十二花神,而是——”

说话人忽然压低声音,将周围的人聚拢来,缓缓吐出一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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