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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同为提线偶,杀牲非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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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肆!”吴貂寺冷哼一声,阴鸷的双眼里充斥着怒火与不耐:“年轻人不要太贪心,当心这钱有命拿,没命花!”

李二饶有兴致的看戏,他很想知道,小镇里这位盲目小画师,会如何应对。

却听陈岁年忽的笑了。

“我还是头次听有人把穷酸说的如此理直气壮,没钱就莫要出来丢人现眼,学人家买什么东西了。”

这话一出,连原本看似讲道理的华服少年脸色也是一冷。

我堂堂大隋皇子,穷酸?

吴貂寺更是无法忍受殿下受辱,当即便要出手教训。

“贱民,尔敢如此放肆!”

“罢了吴爷爷。”皇子高稹道:“他是个盲人,瞧不见我等服饰,以为我等是穷人,倒也算不知者不怪。”

说着,又一袋金精铜钱扔了过去。

“小兄弟,这回可够了?”

“不够。”

还不够?高稹气极反笑:“那你说说,多少你才愿意卖?”

这时,陈平安开口了。

他眉头微皱:“你们是打算强买强卖么?区区一尾鱼罢了,若好言相索,白送于你又如何?但若想强买强卖,就算是送一座山,我们兄弟也不稀罕!”

闻言,陈岁年笑了:“很好,不愧是我的弟弟。”

多年来潜移默化的影响,让陈平安的性子中多了一分锋芒。

“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我家小主人以礼相待,尔等不识趣,那就莫怪老夫以兵相待了!”吴貂寺周身戾气开始攀升,已经濒临暴走。

“以礼相待?先礼后兵?笑话。”陈岁年嗤笑道:“假以时日,鲤鱼化龙,此等泼天机缘,两袋钱就想换走,礼?屁,臭不可闻之屁。”

陈岁年的话让一主一仆愤怒的同时,也多了一分惊诧。

“你知道的还不少。”高稹道:“也罢,你说吧,想要多少,我给你多少,这尾鱼,我势在必得。”

话音方落,扁担以及鱼篓直接被陈岁年掷在了高稹脚下。

“我要多少你给多少,那么,你有多少,我就要多少了,我要你二人身上,全部的金精铜钱。”

“竖子!尔...”

“好,吴爷爷,把你身上的金精铜钱,也都拿出来吧。”

高稹又丢了一袋金精铜钱过去,吴貂寺没奈何,恨恨的瞪了陈岁年一眼,旋即想起来陈岁年是个盲人,又瞪了陈平安一眼,这才也从腰间拿出五枚金精铜钱,一并给了陈岁年。

“如此,钱货两清,小兄弟,你明知道这是机缘,还卖与了我,日后便再不可说我是夺你机缘了。”高稹淡淡一笑。

吴貂寺则阴沉的补了句:“如果你还有日后的话。”

主仆两人转身离去。

李二哈哈一笑,这场戏看的痛快。

“小兄弟,看来我这一两银子,是贱卖了,让你赚了这天大便宜,三袋子金精铜钱啊,都够买几座山头了呢,我亏大了。”

陈岁年笑了笑,从怀中取出纸,以及齐静春送给他的龙毫笔。

“怎能让大叔亏本呢?我的画,在这小镇也算有些名头,不如我作画一副,送与大叔,当做补偿如何?”

“也好,聊胜于无,你画吧。”

不多时,画成。

陈岁年的心湖中,也又多了一道无睛虚影。

“欸?你这画怎么没有眼睛?”

“点了睛,人就从画里跑出来了。”

“哈哈,吹牛,你小子难不成还有画龙点睛的本事?”

随便聊了几句后,李二将画收好,双方各自离去。

...

“哥,刚才那大叔说,这些什么金精铜钱能买几座山头?真的么?”陈平安不敢置信的问道。

“嗯,真的。”

“天啊,哥,那咱们发财了!”

“是啊,发财了。”陈岁年笑道:“今晚吃点好的,庆祝庆祝。”

兄弟俩正聊的开心呢,一道人模样打扮的男子拦在了路中间。

“大凶之兆,大凶之兆啊!金鲤出海,泥鳅化龙,少年呐,你们错过的,可都是天大的机缘,可惜,可惜啊!”

陈岁年步伐一止,无谓道:“能被错过的机缘,便说明那不是我们兄弟的机缘,错过又有何可惜?”

那道人正是陆沉。

闻言,陆沉笑道:“非也非也,小兄弟难道没听说过逢凶化吉么?命乃天定,吉凶却可人为的加以干预,贫道会写一些黄纸符文,可为先人祈福,也可保尔等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当听到可为先人祈福时,陈平安的神色有些动容。

陈岁年却摇了摇头:“非也,既然你说,命乃天定,那便一切皆有定数,人事物的经历,吃过的每样食物,说过的每句话,甚至是每时每刻的所思所想,也应早由天而定,你我皆为提线木偶,不过自诩自由,谈何逢凶化吉,又哪里来的遇难成祥呢?所谓黄纸符文,便更是笑话了,想骗钱的话,远点滚,道士,你挡道了。”

宛若惊雷般,陆沉闻听此言,伫立此地良久。

你我皆为提线木偶......

道士,你挡道了......

两句话不停在脑海中回荡,饶是陆沉这等境界修士,也不禁心境动荡。

当回过神时,汗水已浸满额头,陈岁年兄弟更早不知去向。

“说过的每句话,甚至所思所想,都也早由天定?”

陆沉喃喃,双眸渐渐由迷茫变得清澈。

周身气势鼓荡,那停止了许久的瓶颈,竟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

良久,蔚然一声长叹。

“此子当真不凡,也当真与我道教有缘,与我道教有缘啊...”

......

回家路上,陈平安发现了哥哥今天有些异常,只因他的手,一只放在腰间那柄铁剑上。

“哥,你是不是怕之前的那些人,找我们麻烦啊?”陈平安看了一眼那扶剑的手。

“不是。”陈岁年道:“只是我隐隐有种预感,今天的我,可能会用到这把剑。”

“用剑?”

“对,用剑杀sheng”

“杀生?”

“对,杀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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