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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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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造孽啊,那么好的一个孩子,硬生生被亲爹给害死了。”村长说,“春花打那之后就魂不守舍的,饭也不好好吃,眼看着人是熬不下去了。”

穆有富斟酌了一番还是问了出来:“没有想过报官吗?就算此地的知县包庇自己的儿子,大可以告到府城。”

“告了也没有用。”村长摇摇头,“所有被抓去的孩子,全都按了死契卖身给了知县家,是死是活全凭他们说了算,可……”

可卖身契又怎会是那些孩子自愿签的,不用想也知道必是抢了孩子去后,强压着他们按了手印,这样哪怕告去了上面,那些官员也管不了,更何况还有官官相护这样的说法。

村长嘱咐:“一时没停下嘴,竟是说了这般多,几位贵人可切莫说出去,怕是惹祸上身。”

穆有富几人连声应是,又被村长热情招待了一顿饭菜,几人才回到商队等候的地方。

商队唯一的女子孙秀宁憋不住话:“穆老大,咱们没有办法帮一下吗?那个人渣难道要让他继续残害无辜孩子。”

大山长得膀大腰圆,蹲在地上像是一块大石头:“怎么帮?一个不小心,咱都得栽在里头。”

孙秀宁气愤地一脚踹向路边的树,腿粗大的树干咔嚓一声折了。

孙秀宁有一个秀气的名字,天生力气大,家里有一家武馆,从小和家里的师傅学武艺,她爹常常感叹生错了性别,如果孙秀宁是个男子,去考个武状元回来也非常有可能。孙秀宁有时也会冒出这样的想法,可随着她渐渐地长大,慢慢越来越有自己的思想,她便开始不喜欢这样的说法。

她生来便是女子,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那么要去改变的,可以改变的就只有这世道。她要证明女子也可以有自己的一番事业,加上当时隔三差五就会有媒婆上门说亲烦人得很。孙秀宁拜托了自己的娘帮忙说服爹,收拾收拾去了穆有富的商队应聘上岗。

“也不是一点办法没有。”

“当真!”孙秀宁不踹树了,大山也唰的一下站起了身。穆有富被逗笑:“当真,不过这事只能我们几个人秘密去做,商队其他人就不要扯进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商队进了县城,面上还是让其他人照常去采买休整,背地里孙秀宁一直蹲守在知县家的外面,一天夜里看见一个下人抱着一床被子从后门出来,走动间一只伤痕累累的手从被子里垂落,下人被吓了一跳,口中念念有词,把那只手重新塞回去。

孙秀宁一路跟到了义庄,才迅速回到住的地方叫上穆有富几人一起赶去了义庄。

义庄内,被下人送来的锦被放在一张长桌之上,一头发花白的老者跪坐在旁,口中诵着经文。穆有富几人拿出准备好的布,围着脑袋绕了几圈,彼此都互相确认包裹严实后才迈步走了进去。

老者听见声音,没有回头望去,口中的经文不停。穆有富等人也只静静立在老者身后,等着他将经文念完。

“……枳噜跋阇婆利,娑婆诃。”老者睁开眼,没有站起来,而是坐到了地上,手一撑,身体转了过去面向了穆有富。“几位深夜造访,是有何事?”

穆有富撩了衣摆,盘腿坐下:“老先生,多有打扰。我等前来是想找一个公道。”

老者捶捶发麻的腿:“担不起先生之名,你唤我一声午伯便是。”

“午伯。”穆有富恭敬地叫了一声。

直到此时,午伯才正眼对上穆有富露在外面的眼睛:“你这后生倒是不一样。”

话一说完,午伯自己晃了下神,把头往后靠了靠,碰到了长桌,那上面躺着一个无辜丧命、死后也不得公道的冤魂。

“我有一门手艺可以将人生前受的伤,经过一些处理,使其在表面上看不出什么端倪。”午伯问他们:“你们是跟着知县家的下人找来的吧。每次他们都深夜送来尸体,经过我的处理了后,明日一早再抬回去,把尸体还给孩子的爹娘。看着干净的尸体,好像就可以把孩子生前经历过的事都当做没有发生。有些父母也自欺欺人,只当自己的孩子是意外死亡的。”

“可是不是的,那些孩子是被人害死的,而且是……”孙秀宁忍不住插嘴,说到最后不忍心讲出残酷的事实,她好像有些理解了那些自欺欺人的父母。

“是被虐待折磨至死。”午伯平静地讲出,“经过处理的伤随着尸体的腐败,哪怕以后有人要开棺验尸,也没有那么容易查出来。”

“如果让午伯再重新验一次,可否查出来呢?”穆有富提问。

“只要有一份详细记录在,随便找个经验丰富的仵作,让其按照记录去细细查验都是可以找出来的。”午伯说,“只要是发生过的,皆会留下痕迹,发现不了,不过是因为被遮挡了起来。”

穆有富精神一振:“午伯可是留了记录?”

午伯撑地想要站起来,穆有富先一步站起,伸手扶了一把。

带着几人走到一棺材前,午伯用力推开一条缝,在里面摸了摸,拿出了一叠纸和一小包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这是之前那些孩子的验尸记录。”午伯把纸交到穆有富手上,“你可知这些孩子都签了死契。”

“我知。”穆有富双手接过记录着十几个孩子死状的纸张,只觉得沉甸甸的。

“那你应也知道这个事情该有多难。”

“我也是为人父者,我能明白为人父母的心情,只要有一丝机会,再难也不会放弃。”

午伯打开手里的那包东西,包着的是一小堆碎玉,翠绿翠绿的颜色,还有几缕血色在其中。

“这个或许可以帮到你。”

“这是?”

“不久前有个孩子送来时身上有被虐待的痕迹,但不是他的死因,他是自己一头撞死的,口腔里还有划伤,我剖了他的肚子,从里面找到了这个。”午伯诉说东西的来源:“这孩子不是安山县的人,而且一看就是富家的孩子,这玉应该是这孩子的东西。”

穆有富顿时明白了这东西的重要性,小心接过,担忧道:“那午伯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无需担心,过段时间我也会离开,之前在这儿做着违背良心的事,不过是一直在等。”午伯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被担心的。

穆有富从怀里掏出了一大叠银票,想要递给午伯:“还请午伯收下。”

午伯似笑非笑:“这是原本打算收买我用的吧。”

穆有富坦然承认:“可我在门外听到午伯你给枉死的孩子诵经时,便知是用不到了。现在给午伯是我真心想要感谢午伯。”

午伯也不多说,在那叠银票上抽出一张:“我收下了。你们快走吧,我还要忙。”

几人给午伯抱拳感谢,带着收获离开了。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把玉佩拼凑起来,上面有个“苏”字。穆有富等人立马想到在隔壁县发生的事。

江城苏家在隔壁县丢了一个孩子。江城苏家不是一个多么大的世家,只他们家的老太爷官至丞相,本是个壮大家族的好机会,可惜的是家中小辈没有几个顶用,最高的也只是个六品的京官。

老太爷坐上丞相之位已经六十好几,没几年就致仕回了老家江城。在老家又过了几年养老生活,今年过世了。

家中的小辈纷纷携家眷赶回江城服丧,其中就有一家在隔壁县休整时丢了一个孩子,穆有富等人去到那儿时就被盘查了一番,那时孩子已经丢了十来天,孩子爹都已经不抱希望了,孩子娘那段时间更是哭晕了好几回。

后来实在不能一直在那儿耗着,苏家人到底还是走了,只拜托了隔壁县知县多多留心一下孩子的消息。

“一县之隔。”孙秀宁在明白了孩子的身份后来了一句。

穆有富安慰:“已经发生的,我们改变不了,那我们能做的就是把这消息送去苏家,借他们的力,还所有孩子一个公道。”

将午伯给的东西和他们四处收集来的消息整理成册,商队再度出发。

途中,穆有富和大山短暂离开了一下,去了王春花在的村子。没有惊动其他村民,悄悄绕去了王春花家,也幸好她家的屋子建在村边上。

屋子里,王春花有气无力地躺在堂屋的竹床上,旁边的桌子上放着碗没有动的饭菜,想来是其他村民送来的。

穆有富开门见山:“我有办法让你替你儿子申冤。”

原本如一个死人一般的王春花猛地坐起身,甚至顾不上对面两个陌生人到自己家有什么企图,扯着多日未进水的嗓子道:“什么办法?我要替我儿申冤,我要看着那个害死我儿的畜生得到报应。”

穆有富说:“你这幅身子真的可以支撑到那天吗?”

王春花从竹床上扑到桌旁,用手抓起碗的饭菜往嘴里塞:“我会好好吃饭,把身子养好,死也要死在那畜生的后面。”

穆有富拿出册子和碎玉放在桌上,让王春花接着吃,只听他讲就好。

“……这事还是有风险的,抱歉,我等也怕惹祸上身,不能真正替死去的孩子去申冤。”穆有富最后说到。

王春花已经塞完了一碗饭,跪倒在地,结结实实给穆有富磕了一个头:“感谢贵人大恩大德,已是帮了大忙,剩下也应由我这个母亲去做,纵使是死路一条,绝不后悔。我也不会将恩人的事说出去。”

穆有富叹气,带着大山走了。王春花还跪在原地,对着大门方向磕了三个头才直起身。额头滑下一道血痕,眼睛里全是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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