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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2章 青衿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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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树掩映的山间隐约可见稀稀落落的古村,阡陌小道交错于山野。

村人挑着新打的柴木,双肩一起一伏,路过田垄间向着低头劳作的农户男女招呼一声,田间的人直腰舒展了身子,点头回以微笑。

路过的牛车扬起一阵轻尘,垂髫小儿避之不及,卷了满身的尘,扔下手中的石子,三五成群,晃晃悠悠的向家里跑去。

炊烟轻起,落日的辉色透过窄仄的窗棂打在纷乱的书案上,案前的男子看着书卷神色疲惫且专注,桌上的茶水呈暗黄色,茶叶堆在壶底肆意蜷舒,周遭堆积着厚厚的茶渣。

厨间的老妇人擦了擦手,隔着窗望了望,不忍地叹息一声,随即端着碗筷向里屋走去。

轻推开门,将碗筷放在案上,向着杂乱的书卷伸了伸手,最后又缩回去,看着儿子干裂的唇,又看看了热了又热却丝毫未动的茶水,终于开口。

“儿啊,歇会吧,吃口饭再看也不迟。”

男子抬起头将书卷放下,起身扶着老夫人到桌前坐下,倒了杯茶,一手拿起筷子扒着饭,另一手依旧翻着书,眼神不离片刻。

老妇人看着儿子憔悴的脸,抱着那杯冷茶微微叹息,暗自抹了泪,又开口道

“娘知道你刻苦,可这成日不吃不喝这那行啊,科举在即,若你因体瘦病弱受了影响,那也是不值当啊!”

男子抬头笑道:“母亲莫要担忧,儿子心里知轻重,前日先生说儿子文章写得好,立意清奇,若稍加润色打磨,此次春闱,孩儿中榜有望!”

闻言老妇人露出欣慰之色又忍不住啜泣起来:“若真如此也算对得起你父亲了,你寒来暑往的苦读,数载的艰辛,不曾有一日懈怠,这娘都看在眼里,你若高中,娘不求你高官厚禄,只求你安康如愿,莫要辜负于你自己。”

男子走来慢慢拭去母亲的眼泪,眼里闪着光,“母亲所愿既是儿子所愿,儿子不求加官进爵,只求有一番作为,为人子,遵孝悌之道,为人民,谨安国之心,若能为人臣,定当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老夫人看着儿子慰藉地覆着他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好,好!”

大圊元鼎四十三年,圣武帝任人唯贤,知人善用;开言路,虚心纳谏;以农为本,减轻徭赋,休养生息,厉行节约,同年三月,宁弈候率常勇将军大破倭军,一举平定西南,次月,先后在泉州,怀州,远宜州设立舶司口,加大外贸,御街之内,各地名产皆集散于此,商贾穿梭往来,一派繁盛。沿着御街,两侧商肆林立。七月大赦,圣武帝下令整改科举,凡寒门子,罪后之子或恩荫世家子皆可以科举入仕,元鼎年间,民殷国富,安家乐业。

临近科举月余,朔方距京师路途遥远,母亲早早地将棉衣厚褥备下,考场封闭阴寒,物品应用总要备齐些,临行前母亲将银钱塞到包裹中,想了想又将内衫取出,缝一小兜在内,又放入一部分银子,理了理衣服,这才放下心来,次日一早,背上书屉,带好干粮,辞别了母亲,进京赶考。

“乱流趋孤屿,孤屿媚中川。云日相辉映,空水共澄鲜”此句形容朔方山景最为贴切。一日路程便到了山后的镇子。

此间没遇到一同赶考的举子,倒是遇到一个而立秀才,秀才暗暗叹息自己多年未中而对方青年俊朗便可参加会试,敬服之心油然而生,便送与一斤肉干与温酒,以解旅途疲乏之苦,更是大手一挥在书屉之上留下“蟾宫折桂”四个大字。

双双作别之后便继续北上,出了镇子数十里外便是荒野山间,四下无人,实在危险,若是选择水路便要西行去永安镇的河道口,心下暗暗盘算,水路时间紧迫,此行路途遥远,银钱怕是只够吃住,水路撑船应当是付不起了。紧了紧身上的书屉,便继续沿路北上。

负箧曳屣,走了两日看着远处似有人家活动,便想进门讨口水喝,等到走近才暗叫不好,寨旗随风飘荡,哨口两个小喽啰已经下来,持着刀向他逼近,转身逃跑却被截断退路正要开口相求,对方却先开了口。

“干什么的?可是读书人?”那小喽啰看着他青灰色衣袍和书屉微微眯了咪眼。

“正是正是,小生欲进京参加科考,还请各位行个方便,放小生过去可好?”言罢微微弯腰拱手一礼,心下却无法安宁。

“原来是位先生,先生放心,我等虽是山匪,却也不会为难读书人,先生请随我来添补些水食。”那小喽啰抱拳道。

“这......”心下忧虑,不知该作何打算。

那山匪却笑笑:“先生不必忧心,各行各业有各自的规矩,我们黑水寨一向礼重读书人,断不会伤先生,还请先生接受我们当家的好意,入寨添补水食。”

“如此,便叨扰各位了,”左右推脱不过,只得应下,进入寨子后便看到一个健壮的中年男人坐在首位,其余人位于两侧。大当家的看着他进来便起身相迎,拱手道:“先生从何处来?”

“小生朔方人也,此次进京科考,路过尊寨,叨扰当家的安宁,实属不该。”

“先生客气,咱们朔方还未出过状元呢,吉祥话我不会说,只盼先生能拔得头筹,得个状元,咱们朔方倒也出了名!”大当家的和手下们齐齐笑出了声。不一会儿一个年轻男子将水袋与粮饼递予他。

“多谢寨主,如此宽容赠与小生水粮,想不到寨主及各位兄弟竟是如此良善之人,小生叹服,等小生科考归来,定将水粮还上。”言罢又抬手鞠了鞠躬。

寨主摆摆手道:“我等并非良善之人,烧杀抢掠,占地毁园皆做过,只一点,礼重读书人罢了,待会让一兄弟骑马带先生走一段,将先生安置于娄水县便可。”

“此番打扰实属让小生不安,万万不敢让寨中兄弟相送,”

“此去京城路途遥远,马匹更能为先生节约时间,先生莫要推托了,黑风寨每年皆有送途径各位先生科考的惯例,先生安心里便可,快快上路吧!”当家的笑到。

待将读书人送出,看着先生远去的身影,寨主不由道:“青衿之志,履践致远。”旁边的喽啰不解,寨主笑而不语,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意气风发的读书人教予他这句话。

世道艰辛,所以才更需要读书人。

提前五日到贡院,附近的客栈便已住满读书人,汴京的勋贵自是开考前两天直接入贡院,客栈楼下熙熙攘攘的读书人围着一辆马车,近看则是一位清瘦的素锦衣袍中年男子立于马车木轼上讲学,慷慨激昂却又言辞恳切。

讲学结束,马车消失于闹市中,一众读书人也随之散去,只听得身旁有声音道:“读书通大义,立志冠清流。文人风骨当如此,为官雅望当如此。”

转眼只见一个清新俊逸的男子一手握于身后一手立于身前,微微略动袖口,而那人也注视到眼前的神采英拔的男子,微微点头示意,笑道:“不知公子对于刚刚梁先生所讲有何见地啊?”

“直言进谏不折腰,宁鸣而死,不默而生,范公如此,我等也当如此,不沽名自傲,百姓心安,才得人人守礼,天下安宁。”男子笑对。

“好!好一个宁鸣而死,不默而生!公子看法与在下不谋而合,在下浔阳公仪硒。”公仪硒拱手道。

“朔方晏九修。”晏九修回礼笑道:“今日有幸识得公仪兄,能与公仪兄此番高谈阔论,实属荣幸。”

“晏兄未免太过自谦,你见得低如此深刻,想必这次科考定是十拿九稳。”

“公仪兄谬赞,真是折煞晏某,只愿公仪兄金榜题名,到时必有一番作为。”两人笑罢相伴走进客栈。

科考当日,车马水龙,贡院前十米有官兵守候,考生先后入院,贡院大门便锁了起来,十米之外,行人退让。

两日后,贡院大门新启,学子带着备考书屉杂物等走出来,街上被汴京各家府邸马车围得水泄不通,晏九修寻了公仪硒来,一同前往客栈休息,等着几天后的放榜消息。

大殿内,身着暗红官服的两位考官正批阅着文章,其中一位整了整试文抬头道:“朱大人心下可有主意?”

朱大人抚了抚胡子,幽幽地开口:“此次考生中,十七号晏九修之文,言辞恳切,深刻,行文现实,不流于表面,可做头名。”

赵大人放下笔摇摇头道:“我倒是觉得那位二十八号公仪硒的文章更为稳妥,晏九修的文章深刻却也犀利,偏有些执傲之情,怕是不宜列于头名。”

“自古选贤举能,皆明扬仄漏,唯才是举,你我自诩清流,又岂能去才学品能而专世俗情性焉?”朱大人严词厉色指了指文章,赵大人眼见辩驳不过便也不说话了,良久才慢慢道:“罢了,这学生性刚直,今后为官,是迁是贬,且听天命吧!”

殿试当日,圣武帝看着数十篇文章满意非常,反复翻阅晏九修的文章,悠悠道:“破题至精至当,论述层层展开,结论水到渠成,科举是为国朝选治理天下的人才,这样的人才,若只工于词赋,是一定不够的,定要心系家国,谙熟世事,论述精辟。”言罢,朱赵两位大人这才松下一口气。

自清晨薄雾白露里,各考生便侯在殿外,直至隅中。

“宣一甲三名曹文觐见。”

“宣一甲五名晏九修觐见。”

“宣一甲十三名公仪硒觐见。”

“宣二甲十七名张启林觐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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