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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反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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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逐渐蚀过暮光,光点便一点一点的在城内蔓延成海,王家行宫便在这流光中点下影子来。

一丝温和的风扫过宫殿坚实的城墙,将城下盛开的花的气息携带过来,散入漆黑如墨的长发中。

“神…大人。”公主阁下瞪大了双眼,看着面前的女人。

没有说话,那人轻轻俯身踩上书桌,揽起长裙,坐在了公主的身旁:“…你和他不一样呢。”

“…他?”面前的人此刻向自己伸出手来,公主愣了一下,但还是抗拒住了想躲开的冲动,抿抿唇,没有动弹。

指尖划过她银色的发丝,女神的脸贴近过来:“…嗯,眼睛的颜色就不一样。”

眨动着浅蓝色的双眼,公主困惑的问道:“是和谁…不一样?”

“帝野。”神女士漫不经心的回答道,接着挽了挽公主的头发,又捏捏她的脸,不过随后就被对方搭开。

“神也会这样淘气吗?”望着公主鼓起气的双颊,女神的嘴角微微带了一丝笑意:“…奴问你,你是谁的后代?”

“…弗雷曼·K·格兰斯。”

“果然是格兰斯吗。”

女神交叉起腿,选了个合适的姿势坐在软凳上:“年龄呢?”

“…18岁。”

“有喜欢的人了吗?”

“…没有。”

“三围呢?”

“神大人!”

“怎么了~”一脸坏笑,女神抱起膝盖,将脸搭在膝上,月光映衬下洁白修长的脚趾如同猫爪般凭空抓握着:“稍微了解一下自己的契约者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

“只是问问题可算不上好的对话哦,神大人。”

“好的,好的~”歪歪头,女神看着对方说:“那你也可以问奴问题哦——奴能够回答的话~”

“真的吗?!”

“只是奴能回答的问题呦~”

“那么——”公主迟疑一下:“请告诉我那位帝野的事,还有,您说的契约者是什么意思?”

“嚯嚯,真是贪心呐,一下子就问了两个问题~”

说话的同时,女神一下子浸入了黑暗之中,她自己也仿佛与影子融为一体,化为猫的暗影缓缓行走在椅子的阴影上:“…不巧的是,这两个问题我都能回答呢。”

“那么……你有知道真实的勇气吗?”

锐利的双眼如同锁住猎物般凝视着对方,眼中的人只觉得面对的是一个比任何一切都古老的事物,像猫咪,但比猫要更庞大,任何的不小心都只会使自己堕入深渊。

“是,是的!请告诉我!”

“哎~~勇气可嘉,那么…”猫的阴影愈来愈近,仿佛要将自己吞噬般袭来——

啪!房间里的灯被打开了,如同一个泡影,原先的猫的暗影此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女神小姐也仿佛失去力量般出现在了房间中间的床上。

“…冥蔻大人,开玩笑也该有点限度才好。”只见灯的开关旁,一位陌生的灰衣女仆侧立着。

“呜~~奴不管奴不管!”在床上滚来滚去,女神坐起身来不满的说:“你这家伙还是老样子啊,我可是被关了足足有两百年哦!稍微开点玩笑也没什么问题吧!”

“话虽如此,冥蔻大人依然还是高位神祗,您的魔力指值如何削弱都是非同小可的等级。”那位女仆顿一下:“还有长辈不能对孩子这么严厉,会对他们的身心健康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

“长辈…这小姑娘都不一定是我的后代吧!一定是帝野不知道和哪个贵族小姐结合的后代才对吧!”

“恕我多言,帝野大人在封印了您以后可是——未复再娶。”

“唔!”停止抱怨,女神小姐将头低下:“……到底在干什么啊,那个笨蛋。”

“包括如今的格兰斯王室,均只是帝野大人族内血统的后代与各贵族联姻产生的亲系罢了。”女仆继续说道。

沉默不语,女神随后转头看向了谨慎地坐在凳上的王女,开口说道:“小姑娘,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我们所说的帝野,就是这个格兰斯帝国的缔造者,也是万神时代的第一位帝王,最终封印了几乎所有神明的弑神者——帝野·格兰斯。”

“!!!”知道面前强大的神明所说的那个人不会平凡,但实际听到依旧让人心中一颤:“但是,我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他?”

“可能是有居心叵测的人故意隐瞒,又或是帝野他处于什么目的…”

“总之,”女神思考着回答:“在我被封印之后,世人仿佛就忘了‘帝野·格兰斯’这个名字。”

指了指身旁的女仆:“眠荫则是化作猫型,一直在城堡里游荡,对这一事不怎么了解。”

“嗯…”看到对方身旁的陌生女仆,公主突然觉察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艾尔莎拉呢?艾尔莎拉去哪了?!”

“女仆长的话…”名为眠荫的陌生女仆后撤一步:“在被我打晕的同时放在衣柜里了。”打开衣柜,她自豪向众人展示她的成果。

“噢~~”女神微微的鼓掌作评价道:“你的暗杀功夫还是不减啊,眠荫。”

“…请不要称作暗杀,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但,但是,在什么时候?”

“在我的尾巴刚蹭过女仆长的时候。”

“尾巴?”公主奇怪的打量着那位女仆,直至发现一对猫耳在对方的头顶摇着:“难,难道你是!”

“是的,王女阁下。”像猫一样对她笑笑,那位女仆说道:“您的抚摸技术还有待提高——不过也可以够受到略微的表扬。”

哎?早上摸的猫猫竟然是一个人,公主的内心有些凌乱:“是,是吗?”

“那么——”女神拍拍手:“第二个问题,契约者的事情,既然小姑娘你学习过魔法,那应该知道契约幻兽一类的事吧?”

“嗯…”王女点点头:“是的。”

“很好,所谓我们两者的契约,就是比那种建立在文字与魔法上的关系的更进一步,换言之,我与小丫头你,是灵魂绑定的关系。”

“哎??我和神大人?!”

“正是~”女神轻轻伸出手掌,身旁的女仆随即为她递上了串银色的项链:“这串项链,有一点印象吗?”

“是早上猫咪的…女仆小姐戴着的那串。”

“它不仅仅是一串项链,更是在万神时代研究出来的,用于封印神灵的道具之一。”女神将项链托在掌上:“也是我的封印之所……”

“为了解除冥蔻大人的封印,需要满足三个条件。”女仆将她的话接下去:“王族的血,对冥蔻大人本人的供奉,以及——”

看向冥蔻,见对方示意自己继续,眠荫说道:“需要有更高位神明的苏生…”

将眼神低垂,女神沉思道:“看来有些麻烦的家伙醒来了啊…”

“而冥蔻大人与殿下的契约,则可能是在苏醒后对魔力需求量巨大情况下,不经意间达成的。”

“哎,这么随意的吗?”

“可不要小看了人与神的契约哦,”过来戳了戳公主的额头:“这可是非常严肃的东西,用小姑娘你的生命去维系也是正常的!”

“听起来很危险啊…”

“话虽如此,奴对格兰斯的怒气相比刚醒来时也有些消了,再说还有一些让奴起疑的地方,要好好的调查一下…”女神看向公主,伸出一只手来。

“姑且让我们友好相处一段时间吧,小姑娘哟~”

“——好的!”愣了一下,但公主最终还是欣然接受了神的邀请。

“要合作的话,自我介绍可不能少啊,事先告诉你一下,奴是光与暗的造物,名为暗夜之女神,具体名字就不说了太长,简称奴为冥蔻吧,是一个笨蛋给奴起的名字哦~”

“好的!冥蔻大人,我是格兰斯之女,王国的第二王女,希蕾芙·L·格兰斯,请多多指教了!”

“很好!那希蕾芙…呀,这个名字有些拗口了吧?你没有什么简称吗?希蕾芙酱?”

“简称?”王女疑惑的歪头:“我倒是没有被人取过简称,艾尔莎拉在日常里也多是称我公主殿下…”

“既然我们是这种关系了,那就必须要有一个呀!”女神两眼放光的说:“想当年奴在队伍里的时候,给不少人取了个好简称呢!就比如缅克是水水,烦克斯是——”

“烦克斯?”公主提问道:“是那个开国三贤中的烦克斯吗?!”

“…哎?他还有这种名号吗?”

“我听艾尔莎拉讲过,那位烦克斯被称为‘智之贤士’,辅助当时的皇帝平定了国内,制造了后世的安定局面!”

“是这样吗,奴没怎么听说过这事啊,但他在队伍里时好像确实是个聪明人来着,顺带一提那家伙在初见奴时,就提出向奴忠诚哦,虽然最后辅佐的是帝野。”

“是吗?!”

“不管这个!还是想想我们怎么称呼对方吧!你可以不用这么恭敬的称呼啦~称奴为冥冥也可以哟,奴就叫你——”

…暂且不管室内发生的小事,我们此时将目光转移到楼上,一场暗战正在这里进行着。

轰——!炙热的火焰将一个人击退,阿尔特丽娜,受人委托探究花园秘密的女性,此时已浑身伤痕的半跪在她的阻拦者面前。

“现在还不放弃吗,女人?”

身后明亮的月光洒下,闪耀着黄金光芒的手镯上此时升腾起一枚焰火四射的炎弹来,蔑视着身下的败者,名为烛神的男子开口道:“既然已经失去战斗能力,你这家伙就赶快把我想要的东西拿出来,然后去死吧。”

“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交给你啊混蛋!”心中暗想,阿尔特丽娜将一只手伸向胸口:“…我还有最后杀招未出,激发的话那家伙就算不死也会受重伤,但问题是……”

“说话啊凡人…”望着眼前女人仍想对抗的眼神,烛开始不耐烦起来:“连说话的力量都没有了吗,真是无聊,果然还是把你解决掉吧。”

“糟!”挣扎着起身,阿尔特丽娜再次驱动魔力,几根巨大的藤蔓破土而出,面前的神明已将数枚炎弹再次集于身前,战斗再次一触即发——

踏,踏踏——是人的脚步声,在走廊的另一侧出现!

“什么?”烛诧异的回头:“老朽明明记得已将四周用虚空罩壁封锁了才对,是什么人?!”

“是我。”白色的礼服在夜色中异常显眼,而扎成马尾的金黄长发跟让我们确定了来者的身份。

“是你!”听到熟悉的声音,阿尔特丽娜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烦克斯!你来了吗!”

“嗯…”径直走到她的身前,烦克斯俯下身来:“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烦克斯,有更要紧的事——”

阿尔特丽娜只觉胸口一紧,低头只见对方已将手刺入自己的躯干中,将魔力的激活源也就是一般人的心脏处握在手里:“你在干什么烦克斯!那可是——”

“我知道——”低声在对方耳畔细语几句后,烦克斯起身,手中光魔法的符文逐渐明亮起来。

“!……”没有说什么,阿尔特丽娜倒下来,失去了魔力源导致身躯再难以行动,瞬间,光魔法在四周激发出来,她也在光芒中逐渐消解,直至无物。

头也不回的转身,将手中蕴藏暗魔素的树枝交于对方:“事情已解决,还有什么吩咐吗,烛大人?”

“烦克斯…”看过一眼手中的东西后便将树枝折断,烛侧头看着对方:“明明不愿同我前来,最终还是亲自前来执这手尾吗?”

“有什么好说的吗?”烦克斯转头:“…为了那位大人,曾经同伴的生命我可以随意抛弃,这就是我的觉悟。”

“…是吗?”走到烦克斯前方,烛背对他说道:“那快把这地方收拾干净,然后和我一同向那位大人汇报吧。”

如同炎般的眼睛锐利起来,目光直指天外:“夜之女神已经苏醒,离那位大人完全苏生的时刻也将不远了吗,此时仍是我们应该努力的时候,为了…众神。”

夜景渐渐浓厚,漆黑的城堡亮起了点点星光,同如同浩瀚星海般的街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人们在无神的星空下自由穿行着,丝毫不知在七日后,一场足以颠覆王国的危机正在暗处埋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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