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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都市小说 -> 青山上的人-> 番外章小鸠的回忆其二《我们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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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章小鸠的回忆其二《我们的家》
- 旧年旧事，陈屋故人，待归来之时又该抱着怎样的心态才不会对现实显得太过失望呢。
我仰起头眺望着熟悉的宅子，无数的感慨顿时油然而生。它如今的模样简直和曾经的家没有区别，虽说已经跨越了十几年，但也看得出装修后的宅子在又一次经历时间冲刷后又变成曾经的模样。而房子外的墙面上，一些墙灰因为岁月的冲刷显得有些暗淡，而在那些被藤本植物所包围住的地方甚至还发生了腐蚀，都已经形成了蜷缩呈剥落式的块状物.....只看到一部分，我的心里就有股说不出的难受。不知为何，这幅衰败的样貌竟会让我情不自禁的联想起父亲那副疲惫的模样。
“我之前联系了保管着宅子钥匙的村支书，到时间了他就会过来”阿梅笑着说道，说罢便同七七开始搬出车厢内的行李。
“话说，你们知道这座房子的历史吗？”阿梅饶有兴趣的向我两问道。而这时的七七为了不卷入麻烦，迅速戴上了耳机装作什么都没听见，晃着晃着就不见了踪影。
“有点长哦。”我提醒道。
“没关系的，反正也没事情做...要吃吗。”阿梅递给我一袋薯片。我谢绝了她，她便开始吃了起来。那副吃的津津有味的模样，多少都让我跟着嘴馋了起来。
“这说来就长了，这座老宅原是曾祖父传给爷爷后再传到父亲手上的。在外留学的时间里，我注意到那些贵族同学家的老宅或多或少和我家相似。闲暇之余，我便也调查了一下我家的由来”。
“这座宅子兴建于民国时期，它所采用的风格是当时富豪圈子中最流行的大不列颠款式，其中所有的家具及其装饰都是由曾祖父亲自聘请的外国匠人精心打造，据说就单独装修都花费了大概有近10w银元”。
“曾祖父那又为何把宅子修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呢？”阿梅抬起头看向房顶问道。
“据说是为了预防以后的战乱才修的宅子。当时的夏家因为垄断了当地的棉花产业赚得盆满钵满的同时立敌无数。毕竟树大招风，曾祖父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便秘密兴修了这座老宅。后来，也正如曾祖父所料的那般报应来了。贪得无厌的外地军阀设法给曾祖父安排了一个罪名，要以公正的名义抄了夏家的家底。”
“我记得青山城也有一个军阀吧，好像就是他一直力保曾祖父才能肆无忌惮的做棉花生意。”阿梅突然说道，语气大得差点把我吓住。
“你说的，就是陈溯根吧，当时就是他提前通知姥爷逃走的当地军阀，要不是他，夏家可能真的就会一蹶不振了。”
“陈溯根生于清朝晚期的一个贫困家庭里，少年时勤奋好学，后为继续读书在曾祖父的门下干过打杂，并因为生性聪慧得到了曾祖父不少的赏识。后来，不负众望的他在进京参加的科举考试中中了举人，正当回家报母庆幸之时却在路上遭遇变故。清廷科举的废除让他一下变成了废人...至此，在本该归家的途上突然渺无音讯。”
“后来到了清朝灭亡，他率领了一支队伍入住了青山城，也便成了后来的军阀。他为了感谢曾祖父的恩情，从此为姥爷开扩商路，一步一步让夏家成为了青山城世族的规模。”
“小鸠，陈溯根在外漂泊的时间里是不是受到了曾祖父的资助成了革命军干部了？”阿梅若有所思的问道。
我不解的摇了摇头，随后又重新回到原来的话题。
“外来军阀的威胁让曾祖父打算连夜带着族人搬走，临走时他还不忘带走祖先的祖牌。总之，祖居上上下下打点的俨然就像是一副迁居样所有人都忙的死去活来。就在这时，陈溯根劝住了曾祖父从轻行事，告诉他一方面能加快逃跑速度的同时，大量的家产还能拖住那群人的追赶速度。而且不出意外的话还能借此来保住夏家宗祠。”
“后来外地的军阀确实抄了夏府却没有踏进夏家祖庙一步，你知道理由是什么吗？”
阿梅知趣的别了别嘴表示不知。
“这是珍贵的历史旧址，谁去碰，谁就是历史的罪人！”七七突然出现在一旁抢先一步有声有色的说道。很显然，她也在仔细的听我讲故事。
我和阿梅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她，她感觉不好意思了就红着脸叫我继续。
“而这时的曾祖父也已经改名换姓、拖家带口的搬进了青山去，在路上他还收留了不少难民同他一齐前往宅子的所在地。季家村，按理说就是曾祖父组织建立的，而在其安定后，他们就一直躲到了改革开放。”
“后来的事，我都是听伯父说起的。他说这时外面的夏家残族都是爷爷的那一代人了，爷爷留学回国后因为联系不到族人就去找陈溯根询问情况。他说自己入驻青山时就已经遭遇了其他军阀的侵略，而祖庙就是自己竭力保下的唯一旧址。因为陈溯根的情报操控的关系，父亲不得已只好相信了他。愤慨的父亲和他们大多人后来参加了革命。这一去就一直到了全国解放，待解放事业完成后一支几十人的小队伍，只回来了不到十人。惺惺相惜的几人在父亲的带动下开始经商，从白手起家到逐渐做强，虽然中途也遭遇了重大挫折，但都因为得到了国家的支持而起死回生。
“这大概就是父亲为什么会把夏家集团并入国企的原因吧。”阿梅笑了笑说道。
“这里面复杂的呢...况且08年的大危机直接切到了夏家企业的大动脉。要不是国家出手，夏家可能真就分崩离析了。”七七摊了摊手，饶有所思的说道。“当时的我就能感觉到一股弥漫在夏家的奇怪氛围，简直充满了...沉闷。”
“好了，好了，回到之前的话题，姥爷后来咋样了。”
我润了润嗓子，又继续说道：“胆小的姥爷在那时还依然把自己囚禁在牢笼之中，一直到父亲组织的搜寻队发现他为止，他一直天真的以为世外依然处于战争的水火之中”。七七又脱口而出的说道。
“姥爷很长寿吗？”阿梅问道。
“是啊，他当时还在爷爷的陪同下去过一趟首都。”七七回答道。
“后来呢？”阿梅又问道。
“再后没过多久就死了，到现在他还在夏家祠堂供着香火。在那之前，那些照顾他半生的仆人们尽数被爷爷以厚礼遣散回家。”
“都过了几十年了才回家，还能找到家吗？”阿梅同情的说道。
七七的话匣子打开了也便没有我开口的机会了，反正我口也讲干了，便趁此去车内喝口水。
“当然也考虑到了，毕竟也过了几十年，这时才回到家恐怕早已没有了容身之所。所以，当时我们的父辈们也给了他们选择，是留在夏家生活，或是继续住在宅子附近那座由他们修建的那座村子里...”
休息之余，在一旁的七七开始喋喋不休的跟阿梅唠着嗑。她那副饱满的模样，不禁让我一阵羡慕。要是我也能和她一样随时随地都能睡着就好了，我这人实在是太认床了。
“唉”我郁闷的深吸了一口矿泉水。回过头来一想，姥爷和季家村的干系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完的。据说在他离开走后的时光里，依然不时有人会替我们守护着这一座孤独的老宅....而到了如今，时间冲走了那些年老的守望者后，终于它又开始迈向了腐朽。但愿，我和他的缘分不会像它们一样被时间给悄悄抹除。只要一切都回到原处的话，或许还能再相遇吧。
这时，在一旁的阿梅似乎结束了谈话向我走了过来。“七七已经拿到钥匙进去了，你不进去坐坐吗？”
我摇了摇头，顺手也敞开了外套：“再等会儿吧，这些天难得出太阳，想多晒晒给枯萎的身体多充充电。”
“今天可真热啊...”阿梅坐在我一旁的支架椅上抱怨的说道。
我认同的点了点头，顺手拿了一瓶放在脚边的矿泉水递给了她。她回了我一个笑容随后仰起头开始的猛的向嘴里灌着水，不出一会儿的功夫瓶身就彻底扁了下去。
“呼，真爽啊。”阿梅一边扎着马尾一边说道。
“话说小鸠，在伯父搬来这座宅子住以前，这里其实一直都是由季家村的一些老人代为看守着的，他们大多都性格烈、脾气暴躁，又因为宅子地处偏僻的关系，很多人都不愿意接手从姥爷哪儿传下来的这坐宅子。通俗的讲，他们多半是姥爷当年为了应对突发状况而训练的一支民兵，是只认本系夏家人的一群老顽固。”。
“那我们走后那些老人又来看守了吗？”
“还活着的不时也会来看看。不过，因为已经放置了一段时间的关系，楼层很多地方都已经腐朽了，虽说这些老人曾经也经常打整加固。但随着时间推移，这些老人已经不再能适应这些劳动后，这座宅子也便真正的开始走向腐朽。”
随后阿梅抬手指了指垮掉的部分，哪儿正是曾经父亲的房间...她粗略的形容了一下当时宅子的惨状，然后深表遗憾的又默默看向了我。
“抱歉，虽说我极力的想让它恢复当初的原貌，但那毕竟是不可能的。”
“没关系…”
我感谢的摇了摇头，面对阳光下的老宅微微闭上眼。遥想当年，我也曾在此无数次眺望过父亲的窗台，他总是喜欢待在他那靠窗的书桌旁孜孜不倦的评改着试卷。从那时起，我就发觉了一丝父亲的异样，他逐渐开始犯困了起来…虽说起初还以为父亲只是累了想休息一会儿，但持续一段时间后我真的害怕起来了。以至于后来，父亲真的送上了病房。
……
这么多年过去了，七七总是笑话我有一个奇怪的习惯。只要看到房子总习惯看一眼二楼的某个房间。
她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真没必要再继续愧疚下去”。
我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已经跨过去了。但其实不然，我知道人在脆弱时思绪常常会作怪。保不齐，我在某一段时间里，经常会独自一人悄悄的哭泣“要是当初告诉叔父就好了，父亲可能就不会死因此死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