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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短篇小说 -> 一生半世-> 记忆之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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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之初
- 每一片树叶都是独特的、美丽的!每一条小鱼都是神奇的、伟大的!
他是一片树叶,是一条小鱼。
他出生于北方荒山野岭之中,一种不知名的树上,长出的一片不知名的树叶。初春的风孕育了他的出生,深秋的霜露浸润着他的落幕。山间季节河中的春汛把它唤醒,夏、秋季就是它生长、发育、成熟的跨度,它的身影随着河流冬季的干涸而归于大地。
70年代,朴素的、原始的、干净的,70户左右人家的村落,朴素、原始、干净!
我幼儿时的记忆仅留下下面几个画面了。
大约是冬季,晚饭前我需要赶紧跑回家,要不然就抢不到晚饭吃了,进了大门,里面是一个大的院子,院子的大部分是用来种菜的菜地,一条泥路通往主房,主房是用石块儿堆造而成的,石块儿与石块儿之间用石灰勾填起来,我跨过主房门槛儿,看到我爷爷正坐在堂屋的凳子上,他没什么表情,我也没跟爷爷有什么交流,堂屋两边是各有一个卧室,爷爷、奶奶住在西面的卧室,我们其余的人住在东面的卧室,堂屋有两个大灶台,用来给我们烧饭用的,同时也用来煮猪食。爷爷是什么长相来着?圆脸,面色应该是有点红的,有没有胡子我没印象了,个子多高我也不清楚,胖瘦的话应该是稍微有点胖,我一路小跑绕过爷爷,直接跑进了东边我们的卧室了。这是一个画面,是我能回忆起来的唯一画面,关于我的爷爷,这是他留给我的全部记忆。
姥姥留给我的印象要稍微清晰一点儿,那应该是在一个秋天的下午,柔和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炕上,我姥姥坐在我们家土炕的尾部,我们几个孩子围坐在姥姥身边,我们说着、笑着,嬉闹着,姥姥个子不高,比较瘦,肤色很白,也许是源于先天的亲近感,在姥姥身边,我感觉是特别的亲近,姥姥一直笑容满面的模样。这是我跟姥姥之间的全部交往了。
在一个雨夜里,时间大概是凌晨2点左右,我稀里糊涂地被家人拉起来往大街中央跑,只听见人们到处在喊:“地震了!地震了!”我被家人拉着飞似的在胡同中驰骋,村中的路是泥巴路,没有什么路灯,当时村里也没有手电之类的电器,也看不清路面,我们完全凭对道路的记忆在跑,一路魂飞魄散般地跑到了大街中央,大街中央有一个搭起来的简易避雨的帐篷,不一会儿,很多村民们都陆续汇聚到这,人们惊恐地沉默着,后续是怎样的,我就不知道了,这是我的一个瞬时记忆场景,不知道是不是76年的那场地震,大致是那个年代的吧,反那时我们住的房屋是很简陋的,在地震中是很容易倒塌的。
在北方,农家都是烧炕的,家里人在堂屋烧饭的同时,也可以把卧室里面的炕加热,这样冬天睡觉时,炕就是暖和的了,可谓一举两得。只是到了夏天,就有点儿麻烦了,天气本身就热,堂屋烧火时把炕又烧的很热,人睡在热炕上,就很难受,热的出大汗!出汗时身体就很容易脏,如果不勤洗澡和洗衣服的话,就很容易长虱子,在那个年代,我们除了夏天去河里游泳之外,基本是不洗澡的,衣服、鞋子也很少换洗,所以虱子特别多,身上的虱子、头发里面的虱子到处都是,恨不得抖抖身子,甩甩头,都可以甩出几只来!现在我回想起来心里都一阵发紧,那时我的手要整天在身上各个部位挠,痒啊,没办法,可叹的是那时也从没有勤洗澡、勤换衣服之类的想法,任凭虱子作乱,在我的印象里,我是一直同虱子共存的,一直到我上高中,后面我才渐渐远离了这个生物。
一次晚饭后,我们一家人闲坐在炕上,奶奶、爸妈、姐姐、两个弟弟还有我,我们各自在做什么,我已经完全没有什么印象了,反正是没有电视机可看的,也没有收音机可听的,我自己在不停的咳嗽,一声接一声的,很难受的!因我喜欢吃菜,现在也一样,吃菜比较多,相应地对咸的摄入就有些多了,就容易咳嗽,只是那时我不清楚这里面的简单关系,吃照吃,咳照咳,吃菜一直比较多,咳嗽也一直伴随着我,对这个难受的记忆我倒是蛮深的。
家里有固定的睡觉的位置,奶奶和姐姐睡在炕头,这里最暖和,奶奶喜欢暖炕,接下来是二弟和我一个被子,再下来是妈妈和三弟一个被子,最后是爸爸一个被子。我一直有尿炕的毛病,我自己也很是苦恼,不知是怎么搞的,后来听姐姐讲了我的一些往事:我出生不久就得了大病,爸爸是乡村赤脚医生,也医治不了,眼看我就要死了,父母都快要把我扔掉了,这时我三姑正好来我家,看到我这样,抱起我就往县医院跑,在县医院我接受了一系列的治疗,最后命算是捡回来了,只是小腿上、大腿根、耳朵后面、屁股上留下了很多、很大的疤痕,应该是打了很多很多的针,吃了很多很多的药,现在我的屁股上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再扎针了,牙齿也是黄色的,变成了四环素牙,就这样爸爸妈妈把我带到了这个世界上,随后我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三姑又把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当然对这些经历我是完全没有记忆的。不过我估计这次磨难不仅对我的身体产生了重大影响,也对我的大脑产生了重大而深远的影响,比如我的尿床问题,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多年,并且在我的初中阶段成为一个因子极大地阻滞了我的心智成长进程,还有就是它对我的性格、气质、人格到底产生了多大的影响,即使现在我也无法给予准确的评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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