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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暗桩难做->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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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慕浅月本不是有心与良极对着干的。只是良极有个死毛病，就是当暗椿当久了，偏喜欢事事刨根究底。而她却刚好有很多连自己都不爱深想的过往。
闹了一场后，她投了客栈，打算先住上几日再说。谁知她刚梳洗完毕，房门外就有人敲门。离相戴着披风，苍白的脸上踱了层霜雪，叉手行礼道：”堂主，有人送信。”他身后站着个紫衣女子，正是今早在未少楼遇上的掌柜姑娘紫襟。
紫襟笑盈盈地福身：”木姑娘，小女按当家吩咐，来给您看一件物事。”
慕浅月挑了挑眉，凤目微眯：”他又要如何？”
紫襟已从袖中取出一封信，让慕浅月读了。
原来是清平王的人刚好来了信，说他回渚州的接风宴，就设在良极这家末少楼里。
紫襟姑娘垂头：”所以当家说，只要给木姑娘一个合理的身份混入女眷，自然就打听得出些许消息。”她从袖中取出卷宗，给了离相。”这是接风宴当日的女眷名单，当家让木姑娘挑一位来代替。”
慕浅月目光染了些许诧异。良极还真把周详的计划送过来了。”好。”
紫襟姑娘交代好了便要走，慕浅月喊住她，敛眸凝思片刻，道：”你告诉良极，让他行事小心。渚州是清平王自己的封地，他有那么多亲信线人，为何偏选了我们黑袖剑的分堂搞接风？这事儿有点古怪。”
紫襟闻言笑得欢愉。”嗯，小女记住了。”她也是黑袖剑的暗椿，素闻木姑娘与自家堂主之间纷争多多，但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纠纷。如此看来，不过是性子不合，心底里还是互相容让。
她离开后，离相翻开女眷名单，发现里头还附着画像。慕浅月也凑过来看，眼里闪过点点笑意：”离相，你不觉得咱这好像在给清平王选妃似的嘛？”她说得不错，这些姑娘们一个个貌美如花，正值青葱年华，来赴宴显然只有一个目的。
清平王仪表堂堂，又游历多年，至今仍未婚娶，确实是渚州各户人家的梦想女婿。
离相却只是扯了扯唇角，指着其中一张画。”就她吧，堂主。”慕浅月接过来打量一番。这姑娘名为赵莱，长得柔和，画像里的她握着蒲扇，侧身半敛着眸，站在白玉砌的长栏边。美人脸上温柔得几乎没有棱角，凭栏站着，自带一番雅致贵气。
“为何？”慕浅月皱眉。
离相抬眼看她：”因为以她的身份，可以直接质问清平王，而他未必会说谎。”
慕浅月呵一声笑了。”离相，她是当今皇后胞妹，身边全是暗卫，要装成她挺不容易。”
离相安静了一下：”堂主，你何时惧过暗卫？如若可以直接问清平王，何用费尽心机与其余女眷周旋？”
”你我都知道为何。”她目光里有暗流蹿动而过，带着独有的锋利。离相别开视线，他慢慢站了起来，行礼告退。
慕浅月揉了揉眉心。她跟清平王桑宁有过节。
他是她年少时日里一个不大不小的坎儿，至今，仍未被填平。她不愿见到他，更遑论与他谈话。伪装了也没用，他们是最了解彼此的人。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能认出来。
……
“这谁啊？”良极双眉一挑，接过慕浅月手上的画像。”看着怎么这般眼生？”
二人站在未少楼的雅阁里，围在火炉边。这天的雪落得极大，积雪堆了数寸厚，天寒地冻，她握着良极给的小瓷壶，打开来闻了闻。原来是蔘汤啊。”她姓岑，叫岑湘儿。”
“岑府……”良极摩挲着下巴，抬眼望向窗外。”你是指城北那户？他们行事素来低调，差点记不起来了。”慕浅月轻笑：”这就对了。我见这姑娘气质平凡，笑逐颜开，应当是个不易引人提防的性子。”
良极点了点头，斜斜地睨她一眼，将她与画像上的女子做了个对比。慕浅月被他看得不自在，正要告辞，良极唇边无端勾起了笑，贼眉贼眼的，像只狐狸。”我似乎想起来了，那岑姑娘今日好像恰好来了未少楼，在地下的大堂参加甚么诗会。”
慕浅月停下脚步。
良极又笑道：”等她们诗会完结，我就让紫襟去找她，先囚在楼里十天半个月，好吃好睡地哄着，等你完事儿了再放她走。”说完，果真差来紫襟，安排周全。
“佩服。”慕浅月眼里终是渗了笑，坐了下来：”还是良极你厉害，如此轻巧就都安排好了。”她从腰间掏出了个布袋子，放在桌上。里头全是易容的物品，有些姻脂水粉，也有各样质料颜色的膏药粉末。她把岑湘儿的画像摊开，问：”你们这有铜镜吗？我漏带了。”
良极止住了她，笑容略僵。”小木，你我没混这么熟，你别在我眼前弄这些。”慕浅月白他一眼。”没混那么熟？良极，我们相识都快七年了，甚么破事都遇过。你上回的伤重到把我衣裳全染了血，我都只是洗一把就再穿上去了。这都叫没混这么熟吗？”
“你说得对。”良极站了起来，红黑长袍翻滚落地，他乌黑墨发以红冠挽好，别具风流意，漫不经心地接道：”我们既然是过命的交情，不如探讨一下为何你每次来，都非得把你那小跟班放在楼外。”慕浅月一愣，指尖沾了点粉末，涂在眉眼间。
”哦你说离相啊。”
她没有解释。良极也是个暗椿，他自然明白。明白她是怕某一日，她要是一不小心被困在这未少楼，也能递消息出去，也能有人接应。这是宗主所说的真言，不论何时，都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甚么人都不能尽信。
果然，良极没有追问，彷似刚刚那一剎那的在意也只是做做样子。他把她带回来的资料和画像整理起来，笑道：”那我去忙了，半个时辰后你顶着岑湘儿的脸，去楼里的小花院。”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