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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穿越小说 -> 流云辞心-> 狼少女(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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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少女(26)
- 风走过的地方便是森林，素白而凝重的银雪像一件羊裘，大地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生灵曾经留下的痕迹在此刻全都消失无踪，唯独我和白希的脚印清晰地印在上面。
白希终究执拗不过我，让我和他一起继续前行，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安全些。我们走了两天两夜，用指南针辨认方向，在地图中做了记号，这样如果迷了路也能按原路返回。
深冬已至，这是森林最冷的时节。
夜以继日的暴风雪让我和白希难以前行，我们只好在帐篷中待着，不运动的时候一天只能吃一块压缩饼干，因为剩下的食物实在不多了。
白希很冷，即使他依然表情平静，可肉体却在抑制不住得抽搐着。我们唯一的取暖方式就是烧柴火，就在暴风雪持久不停刮着时的第三天，干柴也只剩下最后几根了。
谁也不知道这场暴风雪还要持续多久，我决定出去寻找食物和柴火，白希把我拦在帐篷里，说他一个人出去就好了，让我在这里等他。
“我会一直向南走，如果今天后你没等到我，也不要向南找我了，尽早原路返回吧。”
我目送着白希走出帐篷，一阵狂风卷着漫天的大雪闯进来，他的脸上瞬间多了一层薄冰，他用自己单薄的身躯守护在我的身前，像个无所不能的神邸。
“白希，对你而言，死亡是什么？”
我望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语。
风雪声太大，他什么都听不见，我看见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白茫茫的世界里，只剩下风雪在我的耳边呼啸，我踏着脚下厚实的冰雪，心中五味杂陈。
“我不会让你丢下我了。”
我熄灭柴火，整理好行李和帐篷，趁着风雪还没有掩盖上他的脚印，辨别方向，艰难地追了上去。
寒冷的气息无孔不入，每一步都如此痛苦，可我根本无法呼救，这里的生灵死的死，逃的逃，没人会听我的呼救。
白希又骗了我，他根本就没有往南边去。他只是一步一步朝着山的那头走，固执地孤掷一注。
我好想冲到他面前，揪着他质问：“为什么要这么拼命？成为了王又能怎样？”
成了王又能怎样。
你的子民没有几个相信你能爬过这片山脉，他们都在等着看你的笑话，你拼命死在这里纳尔只会笑得更开心！
就算你侥幸走了出去，完成了考核，让子民相信这是个奇迹，而你是传说中的英雄，你又能改变这个残酷又冷漠的森林吗？你只会活在更寒冷的世界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黑暗永无尽头，为什么要赌上自己的命去换一个毫无光明的未来？！
我跟着白希在漫天大雪里走过一天一夜，直到天气终于放晴。
我终于能看见他的身影出现在白茫茫的树林中。
不知为何，明明自己的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却在重新见到他的那一瞬就鼓足了精神，那如同枯木般早已僵硬的双腿也拼命奔跑起来。
我泪流满面，似乎在庆幸这场劫后相逢。我要悄悄跑过去，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我要告诉他许多许多话，拉着他的手再也不分离。
可就在我即将触碰到他的那一刻，
他直直倒了下去——
像一座大山在我眼前坍塌。
我好想告诉他，风雪已经停了，接下来的路会好走很多。
可我摇晃着他冻僵的身体，他动也不动。
我查探他的呼吸，也是那般微弱，似乎下一秒就会停歇。
我望着怀里那张苍白的脸颊，想起了森林里奄奄一息的少年。
为什么命运总是这样不饶人，为什么上天要一个一个夺走我身边最重要的人。
为什么要死？
他该死吗？
是他们该死吗？
我把嘴唇咬出了血，腥味在我嘴里蔓延，可我早已麻木，也许心痛到极致，身体就不会再感到疼痛了。
“白希……你醒醒。你不是比我要厉害么？你不是嘲笑我说你和我的距离有一座凤灵山么？你站起来啊，你告诉我，你是最厉害的。”
我声泪俱下，可他连眼皮子也不眨一下。
周围连风声也逐渐停歇，死一般的寂静包裹了我，我几乎快要喘不过气。
走了……你们都走了。
阿婆、暝、阿羚、阿朗……
还有我这一生唯一的挚爱，白希。
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我的意识逐渐朦胧，可能是我的精力也已经消耗到极致，要坚持不下去了吧。看见阿朗和暝的死亡后，我以为死亡会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可如今，已经没有任何事情能支撑我活下去。
只要我闭上眼睛，就能和阿婆他们团聚，我又可以过上曾经那种无忧无虑的日子。
只要我闭上眼睛，这个冰冷的世界再也与我无关。
我松开握着白希的手，脸上扬起一个绝望的微笑。
“白希，死亡对我而言，或许是一种解脱。
从我爱上你的那一刻，我就逃不掉了，如今，我终于可以放手。”
阿婆生前跟我说，狼死后会去一个幸福的国度，那里没有谎言和欺骗，到处都是小羊和天使。
我拿起白希腰间的手枪，枪口对准自己的额头。
“蛋子。”
“好奇怪的名字啊，是‘鸡蛋’的‘蛋’吗？”
“不，是‘鸡蛋花’的‘蛋’。”
“有什么不同吗？”
“鸡蛋花是带给人希望的花，蛋子是能带给别人希望的。”
可是人都走了。
想要保护的人全都走了，她带给谁希望呢？
阿婆，阿婆，我带给谁希望呢？
谁能带给我希望呢？
雪过天晴，万籁俱寂。
我闭上眼睛。
回想起过去的种种美好。
阿婆在摇篮前哼着安眠曲，凌牙和我在山林间赛跑，月光穿过长长的走廊，照在我爱的男孩身上。
白希对我微微一笑，阿暝趴在我身上东张西望，阿羚牵着阿朗的手走入婚姻殿堂。
一切都很美好。
就让时间静止在这一刻，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就让我留在这一刻，
和你们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