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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车上的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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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磊低着头,薛想想看不见他的表情,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她好像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又仿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时间有一瞬间的静止,让它重新流动起来的,是推开门的薛如海。

门裹挟而来的风和声音打破了静止,薛想想触电似地收回自己的手,童磊慌慌张张把手放进口袋,好像很冷的样子。

爷爷站在他们面前说:“你们在门口站着干嘛?怎么不进来?这么半天没动静,我正想去找你们呢!”

童磊终于抬起头,他的脸和耳朵一样红彤彤的,声音却依旧欢快,“爷爷我先回去了,爷爷再见!”话音未落拿起地上的灯笼就跑了。

爷爷有些奇怪,拉着想想进门,把剩下那个粘满叶子的灯笼拿进屋说:“你们站门口多久了?又闹别扭了?都不是小孩……”还没说完意识到小学二年级的两个小学生,怎么不算小孩了,于是止住话头接着说:“这么冷的天,小磊也不说进来暖和一会儿再走。”

薛想想一直盯着那个灯笼,没有回答。

从小到大,只有爷爷奶奶说过喜欢自己,他们的喜欢当然是家人的疼爱,薛想想也一样喜欢他们。

之后是杨樾,不管现在怎么样,之前多少还是有过作为朋友的喜欢吧,包括现在的关佩晓和乐鹂,每个给过她喜欢的人,她都能报以相同类型的感情作为回应。

但是童磊的这个喜欢,属于哪一种呢?

她很头痛,不知如何回应的感情,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

“想想,大冬天的,你哪找来这么多叶子啊?”刚从厨房忙完出来的奶奶搓着手走进客厅,她坐在暖气旁边一边烤手一边问道。

薛想想这才反应过来童磊还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现在一想到这个名字,她就控制不住心跳加快,好像之前看过的那场烟火劈里啪啦在自己心里燃放。

她想起自己很小的时候看爷爷抽烟,他的鼻子和嘴巴都会有烟冒出来,下午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空气中的尘埃看得很清晰。

她有时觉得好玩,就伸出手,两个手掌并拢到爷爷嘴边去接那些烟雾,然而即使她双手并得再紧,它们还是会一丝一缕地从指缝溜出去。

她很懊恼,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才能留住它们,爷爷劝她,这又不是什么好东西,留住了也没用。

那童磊呢,他也会一点一点溜走吗,如果她伸出手,会抓到什么呢?

爷爷和奶奶都好久没有得到回应,奶奶晃晃正在发呆的薛想想:“想什么呢丫头?快去洗漱睡觉!你这个灯笼要我收起来还是你自己放?”

薛想想急忙抢过那个灯笼抱在怀里:“你们不许扔掉!这是我的第一个灯笼!”

爷爷奶奶不知道这次她怎么反应这么大,但也没多追问,点点头之后看她抱着灯笼走向自己的柜子。

灯笼有点大,她先把别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清开,腾出一块空地给灯笼。

她摆正灯笼,看看觉得不妥,换了一个对角线在外,又稍微侧侧角度留大半面叶子朝外,来回折腾了几次,准备关柜门的时候突然看到在被树叶挡住里侧的角落有一行小字:希望能和想想永远在一起。

落款是端端正正的两个字:童磊。

——————

元宵节过完年也跟着一起离开,随之而来的就是开学,在这之前爷爷去了趟市里把他们的校车开回来。薛想想很好奇,想去看一看,但爷爷忙着洗车套坐垫,说等他全部收拾好了再看。

童磊这几天没了动静,也没见他出门也不见来找她,她无事可做,只好老老实实坐家里看动画片。

终于在开学的前一天,爷爷说可以带她去看车:“你一定会喜欢的,车上有好多鸽子哦!”

薛想想有些疑惑,车上为什么会有鸽子?如果车开起来,它们是跟着一起飞,还是只在车上筑好巢,放小宝宝在里面每天去给它们喂虫子?

教室的屋檐下就有燕子窝,春天经常有尾巴似剪刀的小燕子飞来飞去,大人说燕子筑巢的地方会有好事发生,燕子也会择居,只在好人的屋檐下筑巢。

她一直这么相信,就是不知道鸽子巢有没有同样的寓意……

“看,是不是很好看!”爷爷骄傲的声音拉回了她飘远的思绪,薛想想定睛一看,蓝色的车身上有十来只白色的鸽子印花,她被自己之前的想法逗笑,自己怎么会以为那是真鸽子呢?要怪就怪爷爷说的语气太神秘,误导她有那么奇怪的想法,要是童磊知道了一定会笑话自己,不过,说不定他也会这么想呢。

薛想想很想证实自己突然冒出的这个念头。

她决定回去就找童磊问个清楚。

——————

薛想想站在童磊家门口又开始犹豫,仿佛刚刚下定决心的不是她本人。

她保持敲门的姿势举了两分钟,手臂有些酸的时候一闭眼一咬牙一跺脚,敲响了门。

站在门口的是韩春华,她正在切水果,大概是顺路直接端着一盘切好的梨和苹果就来开门。

“想想来了啊,刚好来吃水果。”她热情招呼,又走到里屋喊童磊几声。

“他啊,之前每天疯玩都不写作业,现在马上开学才急急忙忙赶作业,不像你早早写完,悠悠闲闲等开学。等下个假期让你们一起写作业,看他还拖不拖到最后一天!”韩春华带着玩笑的口气对薛想想说。

原来他是在补作业啊,她不知怎么的松了一口气。

童磊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看上去有点疲惫,当他瞥见坐在沙发上吃水果的想想时眼睛一亮,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身边坐下,嗔怪着向妈妈撒娇:“想想来了你都不告诉我,我把最后一点作业写完才出来的!”

妈妈边给他递水果边笑着说:“我们说了这半天的话你也没听出来是想想,现在又怪我,你可真是不讲道理。”

童磊低下头笑,又问想想来做什么。

想想告诉他新来的校车上有鸽子,他的表情惊喜又期待。

“那车开的时候,它们会跟着飞吗?还是它们在车上有个家专门喂宝宝啊?”

薛想想捧腹大笑,“童磊你真傻!”

傻是真的傻,笑他就是笑自己——关于某种奇怪的心有灵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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