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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篇 起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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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个嗓门吆喝道:“......河边...小心一点...石子...”,听不太清楚。这个点儿我躺在船上被冷风吹醒了,头有点疼,眼睛睁开一点,月光隐隐绰绰,应该三更天左右。

马蹄的声音越来越近,我实在太累,没有理会,闭上眼又睡了起来。

那伙人看到了我这边

“杜哥,那边有个小船,应该是了”

“走,过去看看”

同时那边传来几声下马的声音

“船上有个小孩”

我隐约听到脚步声朝我这边走过来,不太真切,不一会儿就有人晃了晃我

“小子,你家大人呢?”

我揉了揉眼睛

“...啊...你们是谁啊...”

“我们是过路的,跟你问个路,这边到十里坡怎么走”

“哦,十里坡啊?你们过了河一直朝东走就好了”

“好,谢了”

为首的大汉看着面善,随手扔了块东西给我,我一开始没看清楚,一把抓住,原来是块牛肉干,放在嘴里嚼了起来,滋味真香。

大汉的表情似乎带些好奇

“你一个小孩半夜不回家睡船上干啥?这之前有个老头呢?”

“我晚上抓鱼,累了就在这睡下了。那是我爷爷,去年走了”

提起爷爷,我仍然有些难过。

“走了?”

“嗯,过世了,就埋在那边”

我撇了撇嘴指了指岸边不远的地方

“老祝他......过世了?”

“你们认识我爷爷?”

高个男人还在发愣,然后反应过来“......我们是老祝二十几年前的旧相识,我们这哥几个都算是他半个徒弟。小子,现在就剩你自己了?”

然后他看了眼边上一个矮他半头的汉子,又朝我刚才指的方向看了眼。那个汉子微微点了点头,朝那边走过去了。

我将信将疑,仍旧答道:“嗯,就剩我一个了。”

这个时候,那边的汉子开始动手凿地面,我才反应过来。

“你们要干啥?”

我一边带着怒意一边正要冲过去,被这个带头的按住了肩膀。

“小子,莫急。老祝应该会在坟头附近给我们留物件,是他来信喊我们过来的,事情比较重要,要小心点”

我身子往下一矮,大汉不料如此,被我挣脱开来,我一边往坟边跑,一边说:“我爷爷都过世大半年了,啥时候给你们去的信,我咋不知道,少忽悠我”

我刚到坟头,脚还没落地,坟边的汉子停了下来,举起一块黑乎乎的牌子朝我身后晃了两下,喊了声:“老杜,拿到了”。

我此刻停了下来,看着牌子愈发搞不清状况。

身后传来笑声:“你这小子,还挺灵...”

“巧”字声音尚未顿住,河对岸突然传来嗖的一声,拿着牌子的人应声倒了下去。

我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老杜反应很快,立即从身后掏出一把短刀,银光一闪朝我右边挥了过去,“叮”的一声挡住了什么东西,弹飞了出去,然后一把将我按趴在地上,刚好一丝月光透出来照在水面上,我这才看到是支木箭飘在水上,箭头浸入水里,却在水面上泛起丝丝缕缕的油一样的东西。在这瞬息之间,又传来一连串倏倏倏的声音。我赶忙打了个滚,躲到地上土包的另一面。

但老杜为了救我却慢了一拍,只见他右腿一瘸,顺势趴在我的面前,咬着牙跟我说“千万别起身,贴我近一点,等会我说跑你就赶紧跑,跑到马那边去,骑马朝东跑,越远越好”。

“我不会骑马啊......但我可以划船,我水性很好”,我急忙答道。

老杜皱着眉头点了点头,此时又是一阵箭雨,老杜闷哼一声,他的气息已变得粗重,“跑~”他奋力朝我低吼一声。

我一跃而起,头也不回,朝着小船跑去,岸边老杜的同伴似乎都已倒了下去。我已经顾不上了,跳上小船抄起船桨,死命的划,朝着南边划去。我心里默默算着时间,对岸该要发起新一轮的射击了,赶忙提前一头扎进水里,躲在小船下面,船上立时传来笃笃笃的声音,几枝箭矢射进水里受到冲击从我身边掠过,我侧身躲开。

就这样,我憋着气一口气游了几十丈远,身后似乎再没有箭矢声传来。

我继续向前游去,直至再无半点声响才敢露出水面。此刻水面被密密麻麻的芦苇遮住月光,四周漆黑一片,倒是虫鸣格外响亮。我以前经常在此处玩耍,知道这地方离刚才的地方并没有太远,我轻手轻脚的钻入芦苇荡中,依旧不敢放下心来,躲在一处不易察觉的地方。我在这里呆了约有一刻钟,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现在这地方不宜久留,怕那伙人摸过来。但我也没想报官,一来这里离镇上挺远,二来那帮官差也不一定相信我这小孩子的话。我感觉那些人好像就是为了抢那个牌子的,那会几乎没有太大月色,也应该看不清我的模样。

又等了一会儿仍旧没有听到什么别的声响后,我这才决定冒险抄小道回家看看。

为了避免碰到那伙人,我一路上小心翼翼,走走停停,村子离河边很远,我大概走了一个时辰才终于回到村子附近。

此刻云层遮住月光,村子里黑漆漆的,乡亲们都已睡去。我摸到村口黑子的位置,它在趴着睡觉。它听到我过来,迷迷糊糊朝我呜了一声,我摸了摸它的脑袋,它打了个滚,肚皮朝着我哈气。我看到黑子这样,觉得那伙人应该没有来过村子,不然按照黑子的性格,这会儿应该不会睡着,于是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一些,拍拍黑子的背叫它好好站岗,它竟然好像听懂了我的话,一股脑站了起来。我又摸了摸黑子的脑袋,朝家里走去。

回到家里,我开始回想今天晚上离奇的遭遇。心里想着老杜这伙人,他们说是爷爷的旧相识,可是我从小到大从来没听爷爷提起过他以前的事情。

我听村里人说起过爷爷是外乡人,当年带着我一起来到村里,那时候我好像刚刚断奶不久,爷爷来了之后就再没离开过,带着我在这里打渔为生。我知道爷爷肯定不是普通人,本来打渔的盈余就不多,但爷爷仍会时不时到镇上买些笔墨纸砚和书籍,他在闲的时候会叫我识字读书,然后给我讲书。他也经常在打渔的时候让我做些额外的动作,每天早上起来让我扎马步,我小时候稀里糊涂的,长大了问他为啥做这些,爷爷就笑笑说是将来要让我做个文武双全的人。爷爷本来年龄很大了,身体却比一般老者要强健很多,但他腿上有个圆形的疤,每逢阴雨天冷的时候就行动不便。

去年冬天天冷的格外厉害,我穿上爷爷提前买好的棉袄,仍然觉得寒气能够钻到我的骨头里,有如刀割,爷爷的腿更是疼的下不了床。因为给我买了棉袄,家里已经没钱再置办新的被子了,我要把棉袄给爷爷盖着,爷爷说什么也不肯。我就想办法去附近山上砍柴,每天点炭火取暖,但炭火一直不够,爷爷也染上了风寒,叫了大夫说是寒气入体,需要保暖。邻里四坊的听说了,也都帮衬着给点炭火啥的,被子都不够,只能给些破衣衫盖着,但爷爷还是没撑过冬天。也是乡亲们帮衬着买了口薄棺下了葬,我哭了三天,后来就哭不出来了,只觉得心里闷得慌。直到现在每每想起爷爷,也觉着心里不是滋味。

今天想起老杜的话,觉得诧异。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为啥爷爷临终也没跟我讲这些事情呢,他临终只是握着我的手,用沙哑细微的声音反复跟我说:“小柴,你要文武不辍”。我想不明白,我也想不明白为啥有个牌子,另一拨人又是什么身份。

我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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