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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青元结识通天圣 长宁故计赚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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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桐宫之中,满天星斗之荧光尽汇于此,澹台之上尤是仙气浓郁。苏长宁将沧王肉身损毁,如烟消云散,独遗一古令,如木如金,隐光暗灼,上刻飞霄二字,难以损毁。苏长宁不识,遂问晏舒妘,晏舒妘回道:“这该是那天剑门所寻之物吧!”苏长宁端详片刻,看不出名堂,便道:“既是叶峰之物,当交还于他才是。”晏舒妘忙将其夺过:“此物定是密宝,连沧王也为之痴迷,既是你我所得,凭何要还他?”

苏长宁无法,笑笑也便由她。见苏长宁不争,又看不透飞霄神令,晏舒妘也觉无趣,又扔还给他:“我听那叶峰乃是反贼,你却莫要轻易还他,以免惹出祸来。”苏长宁点头称是,两人又遍寻桐宫,以获芥子之凭,终而不得。苏长宁暗忖:“此处既叫桐宫,莫不就是这梧桐所凭?”忙以元神试探,桐宫登时一震,果不其然,苏长宁忙叫晏舒妘看。

晏舒妘遂上前察看,皱眉道:“梧桐木中满是沧王法力,只有将其炼化,才可为你我所用。”苏长宁笑道:“这有何难?容我试之。”遂坐地以太虚法力渡入梧桐木,往沧王留存之法力扑去,两相交斥,苏长宁只觉其势大力沉,汹涌非常,太虚法力险些溃散,只得收功。晏舒妘笑道:“你虽法力无边,但欠缺凝练,不能驱散化解之。待我伤体痊愈,或可试行。”苏长宁拍额悔过,观其气虚,还道是为自己疗伤,劳累之故,忙关切道:“怪我木讷,不曾问起。你且坐下,我来为你疗伤。”

将晏舒妘扶上澹台,澹台如玉床,其上仙气盎然,两人端坐其上,都觉浑身酥爽,百脉齐开,如通天地之浩然。苏长宁功法运转之中,自有生生之气,乃脱凡胎之灵池所赐,尽将渡于晏舒妘经脉之中。尤还未过,又将乾坤尺取出,浮于晏舒妘头顶之上,以元神催动,慰其灵台之伤。

苏长宁见其灵台黯淡,经脉阻塞,不由心中暗揪,而生恨意,又恐喧嚣叨扰于她。只轻声问道:“妘仙子是被何人所伤?此人也太过歹毒了!”苏长宁心知以晏舒妘之悠然避世,定不会无端与人相争,见之伤重,不免心疼。晏舒妘见其心甚笃,张口欲将来由都全说于他,又恐自己祖父所造之恶,苏长宁定不相容。又念自己已脱因果,除却旧识或大神通者,并不能分辨,方才定下心来。遂道:“待你我将这桐宫收取,再回太虚境隐居,修得长生道果,此些恩恩怨怨,又何足挂怀?”

苏长宁心怀治下,但见晏舒妘受伤,也不愿违逆,只得应承。不知多时,晏舒妘渐有好转,才觉出苏长宁渡入之法力有异。问之:“你使的法力怎与太虚印法有异?莫不是修习有误?你且千万要当心,以免走火入魔,现在你身上可有不适?”

苏长宁解释道:“前次传我弟子罗睺道法,未得妘仙子应允,不敢全授。又因此道法非常人所能习之,便与太一、伏羲及麾下妖王道法糅杂,取其所长而习之,故我法力与太虚有异尔。”晏舒妘暗忖苏长宁果然有才,却又担心他乱改道法,若有差池,危及性命。责之道:“凡传世之法,皆经前人千番验证,万般推导。你如此置前师于不顾,是否有刚愎自用之嫌?”

苏长宁笑辨道:“我观妘仙子所传之太虚道法,乃以虚间之极尽,明辨万物之虚实,求渡宇宙之浩瀚,以此太虚法力,超脱万物轮回变迁。我以为不然,宇宙万物皆存乎于有无之间,互引之中,变幻莫测,虚实皆乃一时之所现。若以不变之论数,臆测变幻之物,岂非妄谈?故此书所云:“观及万载亦不可尽透。”想是前师亦然生罔,以此警示后人。所以弟子择其善者而从之,故此太虚已非彼太虚也!”

晏舒妘本不意怪罪,见他言辞侃侃,不觉有虞,也心生恼意了。斥道:“你要练出个好歹,我若救不了你,又该如何?”苏长宁心道:“法虽是好法,然若指路有歧,如何能窥见真理,证得大道?况且若非歧路,著法之人为何不能得证大道?”心中虽想,但见晏舒妘乃一片好意,自不该违逆,只得点头笑应道:“妘仙子莫恼,当心身子,我听便是了。”

两人便在梧桐之上疗伤,此处仙气浓郁,又有漫天星斗之辉,乾坤尺之造化之灵,兼苏长宁之生生之气,不数日,晏舒妘便已痊愈。晏舒妘遂以法力炼化梧桐之中沧王法力,苏长宁因法力不凝,帮不上忙,百无聊赖,又心系北鹿,便向晏舒妘请辞。晏舒妘本不意允,但见炼化梧桐也需时日,知他顽性,在此无事,闲不住难免偷偷要溜,便也由得他,只告诫他定当小心行事,莫再被人打伤。苏长宁欣喜辞别,约定只待北鹿安定,便来寻她云云。

暂且不提苏长宁之事,却说通天道人虽住蹈星宫,几次求见孟阊均不趁意,一说起盟约之事,孟阊便托辞再议。事虽不成,然样样尊奉,诸多敬献,逐日更甚,因宫中之妖外形有异,恐生见异,又在蹈星宫旁十里处重修与乐宫,募人族遗修以侍。虽受尊荣,然通天道人无心于此,见其并无盟心,已知孟阊非可托事之人,又心忧德明修所率仙兵有危,遂辞别而去。

东去路上,见一行妖高声阔谈,广数龙族之德,通天道人心起计议,暗中跟随。见其乃为妖盟之属,上有妖尊指使,分属各路,处处宣讲,专挑人声鼎沸处。时有志士,专杀其妖,以青鸾为首,约有百族,通天道人见其皆非屈膝之辈,有意结交,遂往青鸾部族拜谒。

青鸾一族之尊名号青元尊者,见通天道人来访,喜出望外,遂命全族变化人形,张灯结彩,倾族出迎。一时青云带喜气,微风摇香翼。宾客叙礼,仙禽吟唱,仙酿琼汁,百色菜肴,青元尊者礼恭甚至,足叙盛情,令旁侍退去,才笑道:“久闻尊使大名,今幸得见,不负平生矣!”通天道人也道:“今见尊者门下惩治降妖,心生仰慕,特来拜会!尊者不嫌唐突,以礼相待,贫道不胜惶恐。”

青元尊者笑道:“前番道长遇袭,贺州有识之士心皆愤慨不已,盟尊不察不治,大失天下之所望。今事繁急,我便直言,还请道长勿怪。”遂将诸事吐露,原来青鸾一族乃是帝颛姻亲,青元尊者乃是帝俊、太一两妖亲舅,闻北鹿有失,两侄为敌所擒,忧心不已。只因葫芦口为敌所据,不得进兵,常以此为憾。近闻妖盟副尊句苟妖尊已有投敌之象,其广派小妖宣讲龙族之德,又频繁调兵,通天道人遇袭,也正是此妖所为,其叛投之意昭然若揭。孟阊妖尊不察,只顾安享尊荣,青元尊者遂集贺州有志之士,与句苟相敌。今见通天到访,心知通明圣人也非屈膝之辈,意欲交好,以作良图。

青元叹道:“葫芦口乃为绝地,洛杉河之水,寻常之妖沾之即亡,纵有妖兵百万,亦是徒然,此非百尊不得取之。当年前贤眼见凤凰之败,为恐葫芦口被扼,故设妖盟,以百尊之力方可不惧此羸,今日竟成孟阊独享安乐之凭。天幸通明圣德,不嫌鄙陋,来救我贺州,我麾下百族感念通明之盛情,愿与人族永世交好!”

通天起身拱手笑道:“我通明上下愿与贺州志士相交久矣!尊者不惧龙族之威,值此暴乱之世,亦能守得百族之清明,虽盟尊之荣,亦不如也!”青元苦笑道:“我麾下百族如今之势,尚不能与句苟相抗。蒙圣人不弃,他日葫芦口有变,我青元必是与人族仙兵并肩作战之先者。今日我族力小势微,不足以与人族共论,他日立得大功,再与道长共商盟义!”

通天连说无有此意,然青元执意要他日夺下北鹿城,再在城中商结盟义,通天劝阻不下,只得从之。而后邀通天叙住几日,又教麾下各族尊长一一拜见,盛情难却,通天便与群妖饮宴几日,方才辞去。

不提青元百里相送,却说闲风老道有一神通,乃为’他心通‘,可与千里万里之外传信于人。这时通天方才入云,欲往松风口去,闻知闲风相传荣王之所在,遂转往玄龟山而去。人间圣人之境者,多有当年并肩共抗龙族之情,且以闲风师门与通明为最,通天自然不疑。

承乡坳外,群妖阵中,沧王因真身被毁,再无安守待援之心,见帝俊几妖誓死拦阻,料想真身之失,定是几人所为。恨得咬碎牙齿,凶相毕露,手绰弑神枪,再不顾自身有失,杀向帝俊等妖。

帝俊几妖见沧王如疯魔一般,心中生惧,也不意与之硬拼。各成围势,你一刀,我一剑,如此斗了数日,难分上下。锐霆、商邑、昌吉三龙王眼见沧王也落得如此境地,心知此战若失,恐不复存,前些日又在承乡坳中借元子灵丹休整稍复,个个皆有置之死地之勇。帝俊等妖却无元子补给,稍逞几日之勇,现在沧王又不顾一切与之搏命,几妖渐有不支。幸亏前锋营多经战阵,现今余者皆是百战妖王妖将,更有妖将百战不死,于战中修获妖王法力。前锋营虽已不足千,其势更比往常。连鹙、黄角、天禄、昶文者,更欲为苏长宁报仇,尤以昶文为最。

你有不愿战死之由,我有必杀血恨之因。昶文手舞青光剑,双目通红有怒火中烧,与沧王相斗。沧王因逞弑神枪之利,杀得帝俊等妖俱皆败退,昶文不管不顾,那弑神枪所击之处,定教人元神振荡,法力不稳,又吸人鲜血,以补其威。不过几招,昶文便被戳中胸腹,只见其不避其势,反还进击,挥剑划过沧王腹腔。沧王吃痛,使力将昶文胸腹尽皆搅碎,击飞出去。昶文腹中空空,恐是不活了。

沧王也不好受,肠肠肚肚尽滑落而出,此时已无多余法力护身,只得一手将其缠绕塞入腹中,挺枪再战。昶文落身千洲,虽非己愿,却也是叛投之实。身不由己,招致骂名,前因苏长宁出言为其做主,再不愿流落他乡,招人唾骂,以致子孙蒙羞。故今闻苏长宁之死,前路已失,怎教他不奋死拼杀?人说世间最大的力量乃是愤怒,有说是仇恨,对于昶文道君而言,是希望。

承乡坳外斗得昏天黑地,前番退守之败卒,几经修养,此时见沧王浴血拼斗,个个也都如魔神附体,全数冲将出来,约有三千余数。帝俊、太一、叶峰、白泽、鲲鹏才退,连鹙、黄角、天禄又上,轮流鏖战沧王。沧王毕竟修道已近万年,其法力悠长,元神坚挺,自非帝俊等妖可以比拟。

啮铁、姑苏鸟、尨貅、天翀、九尾狐等个个老牌妖王皆属太一部下,见太一落败,锐霆、昌吉、商邑三王追杀而去。立马冲天而起,将三王合围,护住太一。太一不过力有不逮,法力耗尽,身无大碍,遂令五妖斩杀三王。

前些天为恐沧王逃脱,帝俊几妖终日守于承乡坳坳口,并无进需休整,此次连斗数日,已至极限。麾下众妖却无此虞,不过半日,便将承乡坳之守卒尽数杀退,逃回坳中之龙,不过数百。沧王眼见不敌,心虽恨之,然经数日拼杀,也有气力不逮之象,想要击杀帝俊几妖,然除昶文外,帝俊等并不与之死斗,几妖配合无间,欲困而杀之。

啮铁等老牌妖王,经由百战,渐渐已近妖尊之法力,三龙王使出浑身解数,也破不开其围势。这边连鹙、天禄又败,天禄被其斩断双腿,连鹙忙将其托回阵中,黄角忙喂食仙丹救之。见昶文倒地垂死挣扎,黄角心有敬服,亦与仙丹救之。帝俊等才回复不及几口力气,恐被沧王逃脱,忙又欺身而上。

沧王乃使沧溟法术,手挽惊神枪法,虽是浑身带伤,也见威慑之力。白泽、鲲鹏二妖本为寻主以避乱世之刀锋,眼见沧王搏命,自不愿与之死斗,但有险处,皆回身退避。帝俊、太一并不知晓二妖底细,只道二妖不擅争斗,故处处护持。叶峰又为飞霄神令之下落,只欲生擒沧王,几次有杀死沧王之机,皆未下杀招。

晁粟这边率嘲风军直往承乡坳,幸亏与蒲牢军前获营寨无数,晁粟撤出,蒲牢军则沿寨而阻,计蒙率军数攻而不得。晁粟因恐沧王有危,不好耽搁,军中辎重尽皆抛弃,如此不过数日,终到乌桓群山。这日苏长宁辞别晏舒妘后,才出绥巢湖,见四方安宁,不知众军何往,正欲寻之,闻听嘲风大军赶来,见其势大,忙化作顽石,隐于湖岸。

不过片刻,其前军已过绥巢湖,苏长宁见其风尘仆仆,料有战机,遂化身嘲风,随军而行。同行者虽不能辨识,但见其也属嘲风,以为是前军落队之兵,自不更疑。

承乡坳中,帝俊等妖正恐无力杀死沧王,虽屡屡败之,欲取其性命却不能,更兼沧王手中弑神枪,除帝俊之太阿剑、叶峰之伤雄剑外,无人敢近身与战,以挫其锋。正纠葛间,听后军来报,绥巢湖方向有敌军来援,其数甚众。太一大惊,忙令前锋营列阵以迎之。这边沧王与帝俊、叶峰二人相斗,锐霆、商邑、昌吉三龙王与太一麾下五妖王皆胜负未分,凡此战圈之人,皆已身无半点法力。

此时沧王等之相斗,已为招式、应变之法。后方前锋营见晁粟率十万嘲风军来援,皆双股战战,不能敌之。不过数次攻势,便将前锋营冲破。太一一手托混沌钟,一手举前锋营大旗,往聚残兵,退向承乡坳。帝俊等妖皆身无半分法力,哪得得十万残暴之师?忙撇开沧王,意欲撤退,哪料晁粟已将承乡坳团团围住,几妖已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帝俊将心一横,提振精神大呼:“快随我擒杀沧王!”

众皆知晓此乃唯一之生路,个个都不再留手,啮铁、姑苏鸟、尨貅、天翀、九尾狐五妖也无力杀死三王,忙将其迫退,转往沧王杀去。晁粟自也不会任之得逞,麾下大军疾速往救,此不过数息时间。沧王见众人意欲擒拿自己以为质,自己成名数千年,若教在场几妖捉拿,将来又有何面目统御全军?

沧王不退反进,心知帝俊、叶峰手持宝剑,太一有混沌钟护身,鲲鹏、白泽二妖看似好欺,实则身有余力,先前几日拼斗,帝俊、太一多番相护,料定二妖藏拙。遂欺身直往白泽而去,果不其然,白泽急退,帝俊等纵身相护,叶峰自侧方杀来,不料沧王乃是一招回马枪,转身刺向尨貅。尨貅不察,被其正中额头,脑浆迸裂,沧王也硬吃叶峰一剑,不及回身挡之,遂踩尨貅之尸而退。

众皆直呼上当,忙追之,啮铁、姑苏鸟离得近,啮铁所使狼牙棒也不知落于何处去了,忙举拳捏掌欺去。沧王枪尖刺投姑苏鸟之掌,作势横扫,枪尾又将啮铁拳头打碎,两妖吃痛而不避,又以腿法而攻,眼见便要踢上沧王之首,只听锵锵两声,晁粟到了。

晁粟手持双锏,千钧一发之时,将两妖击退。众妖皆心道:“完了!”几妖鏖斗数日,便连腾云驾雾之法力也无,此时哪能不急?晁粟将沧王救下,身后之嘲风兵将俱都围了上来,晁粟即问沧王之令,沧王教其将叶峰生擒,其余尽数诛杀。

遂有数百兵士护住沧王,往承乡坳退去。沧王几日鏖斗,心神俱疲,才得半分喘息之机,心中陡地生悸,还不明乃从何来,便见一嘲风小卒一掌拍来。可怜沧王身无法力不及逃遁,呼救也迟,便被一掌正中头顶,神形俱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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