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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红楼梦之托梦探春-> 18 凤藻宫元春托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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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凤藻宫元春托重任
- 太监引着太太和我跨过这宫门，进来是一方十丈许的院子，院中横纵两条石砖甬路，甬路边镶黑白二色石子。纵向甬路尽头是五间正房，一色的朱墙配琉璃瓦，金瓦流光溢彩。廊沿仍挂着年里褪了色的灯笼，廊下栽着不甚高大的石榴树，树下堆了黑黢黢的药渣，树上刚刚抽了零星的嫩芽，横向甬路东西两端各有三四间配房，院中一套石桌椅，几盆苍松盆景，两口雕龙襄琉璃大缸，再无他物，这方小小天地，尚不抵家里老太太正房大小，独红墙高高，隔的闷不透风。
我们进来时，原家里带进宫来的丫鬟抱琴正在正房门口站着，见我们进来，款款走下台阶迎了过来，作礼道：“请太太安，请三姑娘安。”又对带我们进来的太监吩咐道：“你先带三姑娘休息吃茶，请太太随我来。”那太监便引我到正房右手第二间屋子，抱琴打帘请太太进了中间正堂。
且说，那隔间似个书房模样，贴墙一溜紫檀架子，上面林林放着许多书和折子，架子边一个三尺高青绿古铜鼎，里面插了几卷字画，当中大紫檀雕螭案，案上笔墨纸案齐备，自是上等贡品。我在当中那摆了茶点的黄梨木桌旁的绣凳上坐下，早有两名宫女奉了茶盘，一人倒了热茶来，放下茶壶，两人又齐齐倒着退至门边，整个屋里除了她倒茶时的水声，竟无一点声响，这屋里两个宫女一个太监，连喘气声都不闻。我并不口渴，不想吃茶，只端起润了润口，慎而又慎地轻轻放下，也不想弄出一点声响。如此寂然坐了一炷香，忽的远远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啸，那啸声凄厉哀怨，倒唬我一跳，我向门口那两个宫女并一个太监看去，他们面上无任何表情颜色，只像木头一般垂手弓身立着。见如此，我亦调整身形，端正坐了，眼观鼻，鼻观心。忽的，一声凄厉的尖啸声传来，那声音难辨其人年纪，不只是哪位宫女还是娘娘，只觉声音自西传来，透着无尽的痛苦，可怖至极。门口那宫女和太监没有丝毫动容，似是习以为常。又一声尖啸传来，凄厉更甚，我只觉森森寒意漫天漫地的捐了过来，不禁打了个寒战。初春了，这座宫里却没有春景。我忽的想到大姐姐那日省亲时说的“那见不得人的去处”，我只怨她口无遮拦，今日才知她心中苦楚。
约莫又过了一刻钟，抱琴进来道：“三姑娘，娘娘有请。”
我随抱琴来到正堂，正堂比那间书房要富丽得多，我无暇细看，大姐姐和太太相对坐在炕边锦褥上，我行礼毕，娘娘亲自起身扶我起来：“这里没外人，三妹妹快请起。”抱琴早搬了绣凳，紧凑凑的炕边，我坐下后，三人挨得极近，我瞧着大姐姐两月未见，倒是憔悴了许多。她叹口气说道：“三妹妹一定奇怪为何我独独叫你进来。那日省亲，我多次出言无状，是三妹妹屡次提醒，才没犯下大错，我虽鲁莽，岂会不知妹妹用心。每每想起，我又是怕又是喜。怕的是我的无心之言传到圣上的耳朵里，喜的是三妹妹已长成了这么个明白人，家里有你，我也就能放心了。”听此言，我着实惶恐，忙道：“娘娘谬赞了。”
大姐姐继续道：“我听太太说，你近来帮着凤丫头理家，开源节流，着实不错。我这里有桩心事，正想找你参详参详。”我听大姐姐说的恳切，恭敬道：“娘娘请讲。”大姐姐道：“今上崇尚节俭，那日省亲，奢靡太过，那大观园自幸过之后，父亲已命封了起来，我日夜思量，恐有不妥，然木已成舟，无可变更。我自忖上一封折子，求生圣上恩准家中弟妹进园中居住读书，如此方不算破费。不知妹妹以为如何？”
我思量片刻，道：“如此甚好，一来园尽其用，二来家中弟妹园中读书，更可时刻感念圣恩，三来更彰显圣上体恤爱民之心。此举当无不妥。”
大姐姐转悲为喜：“怪道太太和凤丫头都夸你，三妹妹果然不错的。”又对太太说：“如此，若圣上恩准，便令宝玉和他们姊妹们搬进去，那潇湘馆给林妹妹住，她是清贵之后，万万不可薄待了。再者，建那园子，挪用了一部分林姑丈留给林妹妹的家资，理应将好院子给她住了，其余的让他姊妹们挑去吧。”太太点头称是。我从来没听凤姐姐和林姐姐说过挪用林家银子的事，建园子之前，家中已现疲态，却也将省亲别墅建的堪比仙境，个中缘由，原来再此。
我补充道：“大嫂嫂和兰哥儿也搬进去才好，大嫂嫂寡居，本就该找个清静所在，姊妹们又需有人教导，兰哥儿更是老爷和太太的长孙，近来我瞧着是棵好苗子，带进去读书，略可望成。”
大姐姐欠身郑重拉住我的手说：“三妹妹果然处处周到，还有一事，我需得向妹妹请教。我在宫里这些年，见过多少兴亡，常劝老爷太太早日退步抽身，然则身在泥淖，何尝容易。妹妹可有法子，但有万一，保我贾氏身家性命？”说道此处，大姐姐已眼含热泪，不知她这些年经历了什么，竟也生出危亡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