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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朋友抑或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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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青日夜担心的事终于发生。

这一天一大早,苏雪就来到了山上。

她能上山来,最开心的当然是施菲儿,她一直有很多话要问苏雪,她早已把苏雪当成知己。

施菲儿拉着她的手,埋怨她:“你怎么今天才来,你知道我多想你,每天都盼着你来。”

苏雪有意无意的瞥了杨枫一眼:“你在这里过得这么开心,还想我干什么?”

施菲儿微笑:“你今天怎么有空?”

苏雪说:“他们都进城去了,我闲得无聊,只好到这里来了。”

施菲儿说:“原来是没人陪你了,你才想到还有我这个朋友。”

杨枫问:“燕秋月也进城了吗?”

苏雪说:“他前两天就进到城里去了,我闲得无聊,只好到这里来了。”

杨枫感到一阵的不安。他进城一定是查寻那蒙面人的身份和下落。想到自己却坐在这里,吃了饭看着太阳升起,吃了饭又看着太阳落山,杨枫感到百无聊赖,坐卧不安。

他摸了摸枪伤,这两天伤愈合得特别快,他决定再过两天就下山进城。

自己的事自己做,自己的仇自己报,这些事他怎能烦劳朋友呢?

施菲儿对杨枫说:“我们几姐妹有话要说,先出去一下。”

杨枫说:“你们三个都出去吧,早点回来。”

三个女孩子出去了,她们显然有什么话要避开他。

杨枫躺在藤椅上,观赏着围栏边的花草。

花草长得很茂盛,蝴蝶正围着花儿翩翩起舞,这些都是施菲儿与小青栽培的。

女孩子都是爱花的,花就是美,就是青春。

阳光穿透薄雾倾洒下来,地上万物一片金黄。

昨夜下过一场大雨,此刻又已变晴,天气正如世事,变化多端。

杨枫身心舒泰,不禁又忆起小蝶。

小蝶已在他心上生了根,永远都不会忘记。任何人都不能代替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施菲儿也不能,与小蝶相处的这几年,是他最为放松的时光。

就在这时,他听见一个声音在叫他。这声音似曾熟悉,又觉陌生,待他抬头看时,这人已来到围栏外。

陈妈!侍候燕母的陈妈!

她怎会到这里来?

看见她满脸的惊慌神色,杨枫就已觉察到有什么大事发生,何况她脸上还有泪珠。

杨枫立刻迎了上去:“陈妈,发生了什么事?”

陈妈还未开口,眼泪流个不停:“夫人她……她被人杀害了。”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震得杨枫脑袋嗡嗡作响,杨枫颤声问道:“是昨晚,还是今天?”

”是刚刚,”陈妈声音哽咽,”就在少爷回来之前发生的。”

杨枫又是一怔,“燕公子已经回来了?”

“他也是刚刚回来,可惜还是迟了一步,要是他能早回来一步,就能见着夫人最后一面,也许根本就不会发生这件事。”

杨枫没有再问,回到房中,用木炭在床前的茶几上写道:燕母遇害。随即同陈妈迅速下山。

杨枫心中慌乱如麻。燕母绝不会无缘无故的被杀,一定是因他而起。燕秋月在悲痛之余,方寸大乱,很可能做出一些不堪设想的事。若他又有什么闪失,他杨枫还怎样做人?

他腿上枪伤虽未痊愈,但也顾不了这么多,他心急如焚,他现在不但欠燕秋月的情,还欠他的命,他这一辈子都还不清,还不清了。

在路上,杨枫才详细询问事情的经过。

一大早,伊二郎师徒几人下山去办事,然后苏雪又上山来看望杨枫,陈妈帮燕母洗漱之后,又扶着她到床上躺下休息,就到厨房去为她熬银耳绿豆粥。刚生好火,就听见一声沉闷的响声,她察觉到不对,到燕母房中一看,燕母已倒在床上,头上全是鲜血,她已经气绝身亡。

陈妈正六神无主之时,燕秋月回来了,见母亲被杀,当时便晕倒在地,醒来号啕大哭,而后他突然大叫:“我知道是谁了,我知道是谁杀了母亲!”

然后他就嘱咐陈妈:“这件事不要让杨枫知道,你守护着娘的尸身,待我去报仇,将仇人的脑袋提回来祭奠母亲!”

陈妈看着燕秋月血红的眼睛,慌乱无主地点头。

陈妈说:“我越想越害怕,那凶手心狠手辣,说不定连少爷也不放过,所以……我才急匆匆的来找您,您一定要救少爷,燕家就他一个人了。”

杨枫说:“他不会有事的。”他也只能这样安慰陈妈了。”他也心慌得很,凶手暗杀燕母的目的,也许就是要除去燕秋月。燕秋月这一去,无疑是自投虎口。

杨枫紧握拳头,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出凶手,为燕母报仇。他的右手骨折还未全愈,刚才竟不能握掌成拳。

燕母平躺在床上,脸上的血液已被陈妈洗净。她并没有临死前的痛苦表情,就像是无疾而终。

致她于死地的伤是在眉心,杨枫看得出那是枪伤。陈妈所听见的沉闷响声,就是凶手开枪的声音,凶手是用枪高手,他用被子裹住枪,再把被子蒙在燕母的头上,就这样一枪毙命,并且大大降低了枪声。

杨枫脑子里立刻想到了汪洋海,他的手里有枪,而且正中眉心,只有勤练射靶的人才会这么准。

墙上有行血红大字:助杨枫者,死!落款是“蒙面申客”。

燕母的血,凶手所写。

血已经凝结,变为紫红。

蒙面申客,四个字大小一般,显然“申”就是申,而不是神。

凶手落名申客,说明他的姓氏中有个申字,难道不是汪洋海,那他又会是谁呢?

燕秋月说他知道是谁,必定是依此而推断。

凶手如此猖狂,作案之后竟然敢留下姓氏,绝非平庸之辈,燕秋月此去恐怕凶多吉少,杨枫更加担心。

不知何时,施菲儿她们已来到房中。

施菲儿扑倒在燕母身上,不禁失声痛哭。她虽与燕母只有一面之缘,但对她的依恋之情,绝不亚于亲生母亲。

苏雪也黯然垂泪。

小青轻声问杨枫:“你怀疑是谁干的?”

杨枫摇摇头:“不知道,可能是府衙的人。”

“为什么?”

“燕母是被枪击中的,凶手杀燕母,目的就是对付燕秋月,对付我,现在跟我有仇的只有他们。”

“你看会是谁?”

“你看这几个血字。”杨枫说,“落名是蒙面申客,而非蒙面神客,他是为了告诉我们,他的姓氏之中有个申字。”

小青说:“你不认为是别人故意这样写,嫁祸那人?”

“不会的,凶手自恃武功极高,为的就是要引我和燕秋月去报仇。”

小青不说话了。

施菲儿走到墙边,看了墙上的字,脸色不禁大变。

杨枫问:“你们府衙有没有姓氏中带有‘申’字的人?”

过了很久,施菲儿才转身,面对着杨枫,说:“那次方督军从关外带回来一个人,叫申飞,你认不认得他?”

杨枫全身一震:“就是那两手都有枪的年轻人?”

施菲儿点头:“据说他是关外第一神枪手,枪法极高。”

杨枫说:“我不认得他,你怀疑凶手就是他?”

“我不知道。”施菲儿显得很烦恼,“也许他才是真正的凶手,他不但盗了军饷,还暗杀了燕母。”

杨枫不知道她独自在说些什么:“你怎么又扯到军饷上来了?”

施菲儿叹了口气,盯着杨枫,说:“其实我有很多事情瞒着你的,如今到了这个地步,我亦不得不说出来,我不知道是不是也被他利用了。”

“你说吧,希望我们能从中找出他的破绽。”

施菲儿说:“方督军离开这里,并没有把申飞带走,而是把他留了下来,协助我们来捉拿你。我爹知道他有一身好武艺,特别是枪法高超,所以也很重用他,有关你的资料,有的地方,他居然比我还要熟悉。”

“有一天,他把我独自叫到一旁,说,他是你的好朋友,他怀疑军饷并不是你盗的,决定要查出真相。”施菲儿接着说,“他说他与你相处了十来年,对你很了解,希望我帮助他找出真相,那时候我也怀疑军饷不是你盗的,当然也就答应了他。”

听到这里,杨枫就已经知道施菲儿上了申飞的当,因为他自己根本就没有相交十年的好朋友。

杨枫问:“他要你怎样帮他?”

“他要我等机会,暂时不要找你的麻烦,他慢慢想办法。”施菲儿说,“那晚,你从关外赶回来,而后又到了府衙里来,申飞找到我,说机会已经来了,说等一下他扮成蒙面人,将我挟持住,把你救走。”

杨枫淡淡一笑:“他却没有想到伊二郎也会赶来救我。”

施菲儿说:“当时他的确没有想到,仁丹胡来捉我,于是他便叫我假装受制于仁丹胡,申飞向我保证,一定会保护我,我信得过他的枪法。”

杨枫说:“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施菲儿说:“他当然有他的目的,燕秋月所说的那个救他蒙面人,也许就是申飞,正因为伊二郎救了你,所以他才故意挑拨离间,要你们斗得个两败俱伤,而他便坐收渔翁之利。”

杨枫说:“他不但离间我与伊二郎之间的关系,还直接威胁燕秋月,叫他不敢收留我。”

施菲儿说:“他是方督军身边的人,说不定军饷也是他盗的。”

“听说他到这里来,是充当刽子手枪杀我的,照你这样说,岂不是太可笑。”杨枫说,“真正的作案凶手,充当行刑的刽子手,来斩杀我这个替罪羊,他一定得意至极。”

“幸好你从狱中逃了出来,”施菲儿说,“不然,死在他手中,也太冤枉了。”

杨枫凝视着燕母,目中满是愤恨:“更庆幸的是我的伤已经差不多痊愈了。所以,盗军饷,杀燕母的凶手到底是不是他,我都会查清。”

施菲儿说:“你打算到府衙里去找他?”

杨枫深深的叹了口气,缓缓呼出,说:“我欠燕秋月的已经太多了,这一辈子我都还不清,此时他也一定到府衙里去了,我不能再让他有什么闪失,不然,我这辈子于心何安,我倒不如死掉算了。”

施菲儿的目中充满无奈,更多的是关怀:“你知不知道他的枪法究竟有多厉害?”

“有多厉害?”

施菲儿是这样形容的:一只猎鹰从天上俯冲下来,他左手即刻掏出枪击中鹰的右翼,鹰继续下扑,他的右手掏出枪,击中鹰的左翼,鹰便跌落在他的脚前,而不毙命;水中一条水蛇追赶一只老鼠,他可以一只枪先击中老鼠,待蛇赶到,张嘴欲吞食老鼠的时候,他的另一支枪又响了,于是老鼠与水蛇均赴黄泉。

施菲儿又强调:“我绝对没有替他吹嘘,这些都是事实,没有半点夸张,他的枪法不但准,而且奇快,左右手同时使枪,让人防不胜防。”

杨枫凝视着施菲儿,说:“就算他的枪法再好一百倍,我也同样会去。”

她明白:有些事你明知道没有半点把握做成功,而且自己付出的代价也必定会很惨重,比如血,甚至是生命,但是你还是要去做。杨枫是这样的人,是这样的处事方式。

小青说:“我们理解你,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太过于冲动,有时候意气用事同样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杨枫觉得小青似乎话中有话,但他此时心烦意乱,也没有想那么多。

他问苏雪:“你打算怎么办?”

苏雪说:“我还得留在这里,先等他们回来之后再做打算。”

杨枫点点头,对陈妈说:“如果燕秋月回来了,烦你转告他,不找到凶手,不杀掉凶手为燕母报仇,我这一辈子就不会再见他。”

陈妈老泪纵横:“少爷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他的福气。”

杨枫心里一阵发苦:福气?正是因为我这个朋友,才累得他如此,这究竟是他的福气还是霉气?

杨枫回过头,不敢正视施菲儿,说:“你和小青就留在这里,我办完事后就回来。”

施菲儿说:“你真的认为我会留下来吗?”

杨枫说:“申飞若真的是凶手,他这次就不会放掉你。”

施菲儿说:“我不会害怕的,只要能在你身边,我什么都不在乎,我爹也有枪,我可以拿来几只。”

杨枫说:“好吧,你回去后,就回到你爹的身边,有你爹他们,量申飞也不会太猖狂。”

施菲儿说:“我不会回到爹身边的,我要跟你在一起,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杨枫内心温热,不再说什么。

杨枫明知小青不会跟他一道走的,但他还是问:“你是留在这里还是跟我们一起走?”

小青的目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我跟着你于事无补,反而连累你,我还是留在这里等待你的消息。”

看着杨枫施菲儿他们远去,小青突然想大哭一场。

杨枫朝山谷望了一眼,叹了口气,说:“转眼便过了一个多月,这段日子的变化真大。”

其中最大的当然是他与施菲儿之间的关系。

施菲儿轻握着杨枫的手,声音温柔:“这一个多月所发生的事情,我将会永远记住。”

这段日子所发生的事,比她二十年来所经历的事更值得回忆,她从中所受的经验与教训,以及对人生的理解,对她的影响确实不小。

杨枫心中一阵感动,他知道此次一去凶多吉少,但有施菲儿陪着他,他不在乎。

施菲儿说:“城内恐怕还贴着找寻我们的告示,总不能如此大摇大摆的进城,我们应该掩饰一下。”

杨枫说:“我这次主要是当面询问申飞,军饷与燕母的被杀到底是不是他做的,我相信你爹他们不会为难我。”

“你是说我们不用化装?”

“只要能瞒过那些泼皮无赖的耳目,进入衙门就行。”

施菲儿说:“衙里有几间堆放杂物的屋子,那里很隐蔽,一般没有人会去那里,我们可以先到那里住下,再慢慢调查申飞。”

杨枫说:“府衙的情况你比我熟悉得多,就按照你说的办吧。”

燕秋月狂奔。

蒙面申客!他一见这四个字,就知道了这个人是谁。

他就是申飞!

这几天他与申飞一直呆在一起,到昨天才分开。

这几天,他的收获相当不错。

他从申飞口中得知,那个救他的蒙面人就是他;在府衙救杨枫的那个蒙面人也是他;以杨枫之名作了三次大案的也是他。

因为他是杨枫的朋友,他要帮助杨枫。

他之所以现在才诉说自己的身份,就是因为他认为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再隐瞒身份了,他已把燕秋月当成了朋友。

燕秋月绝对相信申飞,他相信他不只是因为这一点,更多的是因为他知道杨枫的很多事,如果不是杨枫的知心朋友,又怎会知道他的这么多事呢?

申飞告诉他:伊二郎救杨枫并非出于好心,他败在杨枫的手中,一直怀恨在心,这次比斗他绝对不能再败,于是联合方督军,合谋吞了军饷,对外声称是杨枫盗窃,使用诡计,让杨枫前往关外查探让他千里奔波,以消耗他的体力,意图在和杨枫的比武中能够取得优势,战胜他,以洗刷前耻。

他的这种解释,与事实完全相符,因为燕秋月知道:一个人若想报复,无论是多么恶毒的手段,多么周密的计划,都会想出来,而且做出来,燕秋月也报复过,有过这种经历。

于是他便觉得伊二郎成天呆在杨枫的身边,比一只狼还要可怕,很难保证他不会突然咬人。

于是他快马加鞭立即赶回,提醒杨枫,身边有一只毒狼虎视眈眈时刻盯着他。

他赶回了,在杨枫还没有被狼咬之前赶回了。

但他绝对没有想到母亲却遭到暗杀,留下几个血红大字:助杨枫者,死!蒙面申客!

母亲的血,燕秋月的心也在滴血。

他是个孝子,一向孝敬尊重母亲,他从未想过母亲的死。

母亲的突然被杀,他悲痛欲绝。

看见“蒙面申客”四个血字,他才猛然发觉自己上了当,上了申飞的当。

申飞才是真正的凶手!他不但盗了军饷,嫁祸给杨枫,连帮助杨枫的人也不放过,杀了他的母亲。

正中眉心,一枪致命,只有申飞才有这么好的枪法。

府衙大门大开着,燕秋月直接大踏步进入,没有人阻拦他,因为守门人都把他当作朋友。

燕秋月紧握着他的刀,一步步朝厅内走去,他知道申飞住在厅后的右厢房,他曾与申飞在那房中共饮几次。那时他很开心,将申飞当成朋友,说要共同努力,找出盗军饷的真正凶手,帮助他们俩共同的朋友——杨枫——洗刷冤屈。

想到这里,燕秋月冷笑。

“朋友?我居然当他是朋友,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牲,我真是有眼无珠。”

远远的见到申飞的房门开着,他走得更快,也走得更轻。

“他一定是刚刚回来,连门也来不及关,此刻他也许正在换衣服,他的衣服上沾有母亲的血。”

燕秋月热血上涌,握刀的手青筋暴露。

他脚步更轻,他要一刀致命,绝对不留给他反抗的余地,他知道他枪法的厉害,他没有把握能够躲过他的枪。

他明知这样乘人不备太过小人行径,但是,为了报仇,他什么都不管,只要能杀死仇人,无论什么代价,他都愿意付出。

他已进了门,再走到申飞的卧房门口。

现在还比较早,大多的人还在挨床,不想起来,申飞若是没杀母亲,他也一定还躺在床上睡觉。

遗憾的是申飞已经起床,他竟然在更衣,在一块足有一人高的镜子前面更衣。

很明显,他刚刚才沐浴完——几乎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沐浴。

燕秋月的手更用力,他一定要在申飞未发现他的时候出道,一刀致命。

但遗憾的是申飞已经发现了他:“燕兄,你的气色好像不太好,是不是昨晚又喝酒找女人通宵未眠?”

燕秋月叹气,手松开,既然来暗的不行,就来明的。

他进屋,在这瞬间已把房中观察了一遍:“我对女人没有多大兴趣,你说一个男人在做了什么事后,来一个热水浴最痛快?”

申飞大笑,转身,说:“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明知故问?”

他容光满面,精神焕发,微笑着盯着燕秋月。

燕秋月说:“我要你亲口说出来。”

申飞又一笑:“一个男人最爽快的事,当然是与女人上床之后,再来个热水浴。”

燕秋月逼视着他:“我与你的看法不同。”

“你怎样看?”

“我认为一个男人在杀人后,再来个热水浴,这才是最爽快的事。”

“哦?”申飞说,“你有过这样的经验?”

“我没有,因为我从未杀过人。”燕秋月说,“但是,我相信你一定有过这样的经验。”

“我的确有过,”申飞笑笑,“以前在枪杀犯人之后,把自己泡在浴缸内,不过那并不爽快,那时的感觉很空虚,很寂寞。”

“哦?我想我不会像你这样的,因为如果你觉得你杀的那个人该死,就不必愧疚,相反还有一种为民除害的轻松感。”

“话虽有道理,但实际并不是这样,虽然我杀的犯人都该死。”

燕秋月冷哼:“我从未杀过人,因为我不想杀人,我认为人与人之间应该是互助互爱,而不应该互使心机互相残杀。”

申飞说:“我也这样认为,但有时候你却不得不杀人,这是无可奈何而又不可避免的事。”

“你这句话很有道理,”燕秋月说,“一个人被逼得无路可走时,就会杀人,一个人为了报仇,也会杀人。”

他又补充:“现在我也想杀人。”

“你也想杀人?”申飞笑了,“你想杀谁?”

燕秋月没有笑:“这个人与我有着深仇大恨,我不但要杀了他,还要把他挫骨扬灰,来祭拜我的亲人!”

申飞叹息,没有开口。

燕秋月上前一步:“你为什么不问我这个人是谁?”

申飞理了理额前湿发,说:“就算我不问,你也会说出来,你这么早来找我,相信就是为了这个人。”

燕秋月手又紧握:“你不问我是因为你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

申飞笑笑:“我又怎会知道?”

燕秋月忽然指着他,怒喝:“这个人就是你!你这个刽子手,你杀了我母亲,她有什么错,你为什么要杀她?”

申飞似乎被骇了一跳:“我杀了你母亲?我为什么要杀她?”

燕秋月双眼血红:“你说你是杨枫的朋友,你说伊二郎是盗军饷的凶手,这些都是骗人的话,我却居然相信了你,我还把你当成了朋友……真可笑!我可真是有眼无珠,原来你是利用我,你才是凶手,不但盗了军饷,还杀了我的母亲。”

申飞说:“你在说些什么?我都被你搞糊涂了,我真的是杨枫的朋友,我们从小就在一起,不信你可以找他来问问,看他认不认得我。”

燕秋月冷笑:“只有傻瓜才会相信你,你让我把杨枫叫来,好杀了他,你想得真是天真。”

燕秋月已举起了刀:“今天我不但要为母亲报仇,还要为杨枫洗冤。”他不容申飞多加争辩,举刀扑向申飞。”

申飞闪身避开:“燕兄,你先听我解释再动手也不迟。”

燕秋月只是紧逼,刀刀不离要害。

他绝对不能给申飞脱身的机会,若是他拿到了枪,他报仇就无望了。

申飞只是一味的闪避,左支右绌,已略显狼狈不堪。

燕秋月这几年所练的刀法,对付杨枫虽然不大有效,但对付申飞却有胜算。申飞常年耍枪,很少使刀,对刀法当然不熟悉,躲避几下,他的额上已经冒汗。

房子本来就小,回旋闪避的余地不大,申飞一个闪避不及,手臂就已中了一刀,鲜血冒出,染红了雪白的衣衫。

燕秋月攻得更紧,他必须把握来之不易的好机会,刀声呼呼,就像催命的曲子。

申飞大叫:“燕兄,再不住手,休怪我无情!”

听了这句话,燕秋月更是心惊。

难道他的衣服里藏有枪?不会的,他衣服里不可能藏有枪,只要不给他脱身的机会,我就能杀掉他。所以燕秋月反而攻得更紧。

突听房外有个女人的声音:“飞哥,你在干什么?”

接着她的声音就到了门外:“住手!你们干什么?”

燕秋月不住手,他认得这个女人。

素玉。听申飞说,她是施菲儿的丫鬟,燕秋月看得出申飞与她的关系,他们一起喝酒时,她总是在一旁。

素玉大叫:“他如此逼你,快还手呀!”

申飞说:“他说我杀了他的母亲,你信不信?”

素玉说:“什么时候的事?”

燕秋月终于停手:“今天早晨,天刚亮的时候。”

素玉说:“从昨晚到现在,他一直都在这里,从未离开过,没有迈出这房子半步,怎么会出去杀你的母亲呢?”

燕秋月说:“我知道你快要变成他的妻子了,当然会帮他说话。”

素玉说:“飞哥真的没有离开这里,从昨晚到现在,我们一直都在一起,就在这间房子里,没有离开过。”

“一步也没有离开?”

素玉的脸突然红了,垂下头。

申飞笑了,说:“幸好还有她为我作证,昨晚我同她一直都呆在床上。”

燕秋月说:“你要我怎样相信你?”

申飞打量着燕秋月:“你的母亲什么时候遭毒手的?”

燕秋月神色黯然:“天刚亮的时候,只可惜我迟回去了一步,没有亲眼看见凶手,连母亲的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

申飞说:“你凭什么断定凶手是我?”

燕秋月冷哼:“你狂妄自大,在墙上留下大名‘蒙面申客’,而且母亲是一枪毙命,子弹正中眉心。”

申飞说:“就凭这两点,你就断定凶手是我?”

燕秋月又紧握他的刀:“这两点已是足够。”

申飞的目光突然变得犀利无比:“若真是我杀了你的母亲,你现在也已是一个死人。”

他的手中已有了枪,不是一支,而是两支。谁也不知道他是从什么地方拿出来的,就像是孙悟空的如意金箍棒一般,想要时便出现在手中。

他旋转着枪,说:“会使枪的不止我一个,而且姓申的也不只我一个,你为什么断定是我干的?”

“你说得有理,但知道杨枫在我那里的所有人之中,只有你姓申,你想要杨枫永远不能洗冤,连帮助他的人也不放过。”

“你难道没有想到是别人故意陷害我?要我们去互相残杀,而他却坐收渔翁之利?”

燕秋月不开口。母亲死后,他脑中一团糟,只是想着杀了仇人报仇,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此时申飞提起,他也觉得很有可能。

素玉这时镇定了一些,说:“昨晚我们一直在房中,他根本就没有离开,一定是别人陷害他。”

申飞说:“昨夜下了一场大雨,路上一定泥泞得很,你看你的鞋子、还有你的裤管上,都沾满了泥水。我刚才洗澡,不是为了更衣换鞋,而是因为我与她上过床,换下的衣服与鞋子都在那边,你可以去看个清楚,看上面到底有没有泥水。”

燕秋月看着自己的鞋子,鞋上满是泥水,裤管也有不少。

素玉粉脸泛红,说:“我早就知道小姐住在你那里,但我没有告诉姥爷,因为我担心会连累到你。”

燕秋月盯着申飞,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说谎的迹象。

“如果真不是你,你敢不敢到我家中去,让杨枫看看你到底是不是他的朋友。”

申飞沉默。

燕秋月说:“你心虚了?不敢去?”

申飞突然一笑:“我去,但我与杨枫已有十来年没有见面,恐怕他已经不认得我了。”

燕秋月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只要是好朋友,就算是五六十年没有见面也同样认得出来。”

素玉说:“你真的要去?”

申飞沉默——沉默就是回答。

素玉咬着嘴唇,说:“我也要去,这么久没有见小姐了,我也很想她。”

燕秋月说:“她现在很好。”

他们没有见到杨枫,此刻,杨枫已在衙门的围墙外面。

施菲儿指着那高逾一丈的围墙,说:“围墙那边就是堆放杂物的房子,我们暂时住在哪里,绝对不会有人知道。”

杨枫没有开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施菲儿握住他的手,问:“你在想些什么?”

叹了口气,杨枫才说:“我觉得自己像只老鼠一样,整天躲躲藏藏,连面也不敢露。”

施菲儿说:“再忍几天就行了,过几天你伤好之后,就不怕他申飞了。”

杨枫说:“我过不惯这种日子,我觉得我不能再忍下去了,再这样下去,我会发疯。”

施菲儿显得有些惊慌,恳求着他:“你就为我再忍几天吧,申飞的枪法真的很厉害,你绝对不能冲动。”

杨枫盯着她,久久的不开口。

施菲儿依偎在杨枫的怀中,心中欢欣无限。

杨枫说:“衙门很平静,好像没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希望燕秋月没有到这里来。”

施菲儿说:“他不会有事的。”

此时已近黄昏。

无数个黄昏他们都是一起度过的,只有今天施菲儿最开心,真的很开心。因为杨枫为了她,已经牺牲了很多,但他还能够忍受老鼠一般的躲藏日子。

杨枫说:“我们现在该进去了。”

施菲儿说:“我们当然不能走大门,后面的小门又轮流有人把手,所以只能从围墙翻过去,这个围墙这么高,你的伤又重,恐怕……”

杨枫淡淡一笑:“做强盗的若是连这堵墙都没有办法对付,不如趁早改行。”

施菲儿目中露出钦佩之色:“你真不愧是杨枫。”

他们越过了围墙。这个世界上,很少有围墙能够阻挡得了杨枫。

过了围墙,就能看见一排房子,房子高大。

屋中堆满了杂物,有一种朽木的味道。

施菲儿说:“我们先住在这里,这里的东西应有尽有,方便得很。”

杨枫首先想到的是吃睡问题:“吃什么?睡在哪里?”

施菲儿说:“我自有办法。”

于是,他们就在这里住了下来。

刚刚施菲儿实在是忍不住了,去找了素玉。这么久未见父亲了,她很想他,但她却有了更大的收获。

施菲儿算准了这个时候素玉正在洗澡,走进那间专为她修建的小木屋,就听见了哗哗水声——素玉果然在洗澡。

她轻轻推开门,一阵热气夹着浓烈的胭脂香味飘了出来。素玉正在大木桶里,见有人进来,吓了一跳,看清是施菲儿时,她惊喜得要跳出浴桶来拥抱她。

施菲儿一边作噤声的手势,一边按住了她:“别出声,我是偷偷来的,我有很多话要告诉你。”

素玉把浴巾围在脖子上,满脸欢喜之色:“小姐,你终于回来了,你知不知道你爹很想你?”

施菲儿抚摸着她的肩,她一直把她当作自己的亲妹妹:“我爹他还好吗?”

“老爷很挂念你,明显的憔悴了不少,这几天不知怎么的,火气很大,对汪……汪捕头总是不理不睬的。”

“他们没有什么矛盾吧?”

“我不清楚,”素玉说,“你不是住在燕秋月那里的吗,怎么会突然回来?害得我们白跑一趟。”

施菲儿说:“你们已经到过燕府?‘你们’是指哪些人?”

素玉的脸突然红了:“小姐,你觉得申飞这个人怎么样?”

施菲儿转到门边,向外望,外面空荡荡,莫说是人,就连一只飞鸟也没有,她松了口气,轻声说:“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他是个刽子手,刽子手就是专门杀人的人。”

见施菲儿满脸严肃,素玉忽然笑了:“我知道,我知道他杀过很多的人,但他杀的都死该死的人,我喜欢她。”

这句话把施菲儿吓了一大跳:“你喜欢他?”

素玉的脸微微一红:“我觉得就算是刽子手,他也是人,虽然他的职业我不大能接受,但是这并不影响我对他的情意,我和他已经……已经……”

她说不下去了,施菲儿已经明白:“你怎么能这样糊涂?随随便便就……上了他的当,你对他了解多少?”

素玉说:“我了解他,我想我是对的。”

施菲儿长声叹息:“他杀了燕秋月的母亲,你知不知道?”

“不是的,不是他杀的。”素玉说,“怎么你也说是他干的?燕秋月已来找过他,我们去过燕府,那晚申飞一直和我在一起。”

施菲儿只是听着。

素玉说:“墙上的字显然是凶手故意陷害申飞才写的,这个人才是杨枫真正的敌人,他既盗了军饷,又一直陷害杨枫。”

施菲儿说:“我们是姐妹,你不要骗我,那晚申飞真的没有外出?”

素玉紧握着她的手,说:“我怎么会骗你?那晚我们一直在一起,在同一张床上,他不会分身术,凶手当然不是他,燕秋月也已经相信他不是凶手了。”

施菲儿松了口气。她一直担心杨枫与申飞相争,申飞的“神枪手”外号并不是平白无故就得来的。

素玉说:“据申飞他们推断凶手极可能是伊二郎,那天早上他嘴上虽说要进城,但极有可能倒回杀了燕母,你知道他的枪法也很不错。”

施菲儿说:“转了一大圈,还是回到了伊二郎的头上,看来他的确有问题。”

素玉说:“伊二郎是个极其可怕的人物,许多事情可能都是他干的,杨枫打败了他,他一直怀恨在心。这次比斗将至,他怕再次失败,所以那晚救杨枫的时候迟迟不肯出手,待他受重伤后才出手,显然他是不安好心,要杨枫受重伤,再……”

施菲儿说:“我明白了,原来我们一直在被他玩弄。”

素玉说:“幸好杨枫与申飞没有正面冲突,不然就真的中了伊二郎的奸计。”

施菲儿不知说些什么,她已被搞昏了头。

素玉抹干了身子,拿偌大一块浴巾覆住身子,仍然能看出她身材的迷人,她的身子施菲儿早已见识。

“你与申飞的那种关系有多久了?”

“有二十多天了吧,”素玉说,“从他到这里来的第一天我就看上了他。”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怕你笑话,我又觉得我配不上他。”

“哼,谁说你配不上她,是他说的吗?”

“不是,他没有说,只是我自己这样觉得。”

施菲儿笑了:“你发觉没有,你是个很美丽的女孩子,他能娶到你,是他前世修来的福气。”

素玉含笑地垂下头,却忽又抬头,问:“你也爱上了杨枫?”

施菲儿一怔,说:“我是真的爱上了他,你怎么会知道?”

“燕秋月告诉我的,”素玉说,“他看得出你们的关系,杨枫怎么样了?”

“他很好。”施菲儿几乎是脱口而出,“在别人眼中,他是强盗,认为他无恶不作,凶狠残暴。其实这只是别人凭他的强盗身份判断的,他并不是这样的人,他比大多数人都善良。”

素玉说:“爱一个人是自己的事,与别人无关,你不必在乎别人如何看待你们。”

施菲儿拥抱着她:“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妹。”

“我们一直都是。”

施菲儿说:“我要回去了,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回来过。”

素玉说:“我知道,听说杨枫受了重伤,现在怎么样了?”

“好多了,”施菲儿说,“有什么事,我们还是在这里见面。”

听了施菲儿的述说,杨枫说:“申飞是敌是友,现在还不能断定,不过已经可以确定燕母不是他杀的了。”

施菲儿说:“也许真如他们所料,是伊二郎干的。”

杨枫的拳头咯咯作响:“不管是不是他干的,我都要找出这个人,为燕母报仇。”

施菲儿依偎在他身上,以她的体热,给他信心和力量。

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比自己心爱的人的全力支持,所给予的力量来的大呢?这就是——二人同心,其利断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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