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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仙侠小说 -> 霁月欢-> 正文七十三——家家红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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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七十三——家家红灯
- 阿月看着眼前一桌子好酒菜,都是沙漠之中,以及一路过来所没有看到吃过的,先时饥肠辘辘,此时却一口也吃不下,腹中一阵一阵,还不如半落璧的鱼儿吃起来清爽干净。
放下碗筷,阿月心中沉重,感觉自己距离师傅之远,以前不曾细细琢磨,现在更也无从琢磨。
只看着师傅手指捻动之后,指尖圈出了两只透明的光球,光球之内,正是之前在那假城门外的景象,只是,此时的视野要开阔许多。
还是白梅胜雪。
与所有经历的,唯一不同之处在于,她们在城门外,与那装成老妇人的魅影搭话缠斗之时,外面风云几换,时辰明显,比城门附近转的快了许多。
随着光球褪色散去,师傅水葱一样的手指点着桌面,说了一句:“移时之法?”
师傅说,或许是没有料到我们来的快,一些准备还没有做完。之前城门魅影还只当是试探,原来有此深意。
“但是移时之法,饶是多大的妖,都无法掌握此力……非妖能有之力乃为神力……好像看的越来越明显,又好像越来越模糊了”师傅在自言自语,也并不苛求阿月能明白。
实在是饿,阿月将就着,吃了几口野菜煎饼,但想到刚才那个矮胖的掌柜,已经悬梁,胃中翻涌,干呕了几口。
师傅递过来一杯水,道:“走罢!在这里也吃不下了,阿月,随为师走一趟罢!”
“去哪里啊师傅?”阿月一饮而尽,将恶心的感觉压了压,话出口,自然而然脑中蹦出国师鹿休的名字。
“那群人又道王宫之中有人怪病,又道国师鹿休来去无影,招来邪术的,让我听了这么多,总要去亲眼看看,这邪门之法出自哪里!”师傅说道,顺手将放在手边的弓箭和伞拿起。
阿月跟着起身,她此时在这个酒楼,是半刻也不想多待了,“那,师傅说的颇有能耐的大妖,是藏在城中的某处吗?”
“也许并没有。不过,城中定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跟着阿月从楼梯往下,楼下有几人在来往后堂,阿月望了望,看不到什么,心中想着,那血丝一样的红线,那掌柜身上到底有没有呢?师傅已经出了门,日头高悬,师傅撑开了伞。
阿月几步跟上,问道:“师傅找到的话,打的赢不?”
师傅听此话愣住,转身将伞撑上阿月头顶,笑道:“阿月啊,打得赢,打不赢都不是重要的。”
“哦……师傅有自己的打算,我就负责照料好两匹马,为师傅背着弓箭就好了!”阿月装着语气俏皮回道。
此时的这个俏皮,还不如保持之前的老成。
“是,阿月只需要尽力保护好自己,就好了!”师傅总是如此温柔。
离开酒楼才几步远,一声惨叫,从酒楼之中再次传来,阿月回头看去,只看到人头攒动,听到胡乱嘈杂。
“怎么回事师傅?”
“淳于慕给的药,可不是什么上好的金疮药,那人吃些苦头,也算是淳于慕积些功德。”师傅少有地面露赞赏之色。
“哦……我差点忘记,还奇怪,他,怎么会……原来如此,嗯嗯嗯,做的不错。但是那人当时怎么会信啊?”阿月可不信,是淳于慕演得极好。
“刚愎自用罢了,在王都之中横行,自然不信有人会暗害他。”师傅没有回头,往前边走边道,撑伞的身姿在石板长街上,落下一道道影子。
嗯,师傅说的在理,“可是,”阿月又担心起来,“这样了,他们定不会善罢甘休,不会找他们二人的麻烦吗?如今他们的处境可不太好。”
“找不到的,阿月放心,为师不是已经帮了他们一把吗?”
自是无话,沿着长街走着,偶有行人见她二人撑伞覆面而行,会投来一道疑惑的目光,但又转手做自己的事情,而四处盘查的人,也并没有找她二人的麻烦,似是能见她们,又目中无她们般。
阿月突然想到,之前寂卬讲几国之间的恩怨时,说到的西图家家挂丧之事,此时看来却并非如此,而且说西图王君的那些有损阴德的作为,如今听来却是患奇怪之症,招来天下名医。这哪里都同方才那四人所讲述的,以及阿月一路来此所看到的不同。
消息听的杂了,有些理不出苗头。
将疑惑讲给师傅后,师傅叹道:“那已经是多年之前的事情了,究竟是个什么缘起,此行应该能得个结果。”
同师傅找了一处说少了行人,更少了药味的“可住”的小栈,暂且住下,将马儿和行李安置之后,已经接近黄昏。师傅让阿月留在了小栈之中,还有阿月一直背着的弓箭,交代了几句,然后急着独自出门。
阿月心中没底,看着窗外的景象,总是无法再视作寻常景象,想来师傅一直在沙漠之中经历的,必然是比此更凶恶的场面罢?看着想着,黄昏的平静又被马蹄和喝声扰乱。
长街上有几路人马在跑着,装束一样,不知又发生了何事?
阿月实在饿的慌,午时煎饼果腹不管一个时辰。便随意抽了一支羽箭以作防身之用,缓步到楼下,要了小菜和清粥。
小栈不大,客桌一共,也才六七桌,且间距都不甚宽敞,较之之前的酒楼,显得小气不少。但是这个时辰,加上阿月这一桌,也有三桌客人,不多不少,阿月放下心来。
而奇怪的是,这小栈掌柜却无暇顾及阿月,随意招呼两声,应承的小菜清粥半晌都不到,店中几人正在焦急忙碌着,在店门口挂红灯笼。透过窗望出去,周围几家店,虽然营生并不同,但此时也都在招呼着忙碌,往门口高悬大红灯笼。
阿月听见店家说了一句什么“哎,今年已经第几个了?”
“第六个了。”旁边的小二答道。
跟着一声叹息“这才几月,已经第六个了。造孽啊!”
虽然奇怪,但此时先不要奇怪,填饱肚子要紧,收起好奇心。
好在,待店家忙活完,很快便为阿月上了饭菜。因不想生事,阿月特意换了一身轻便日常的服装,让自己看来,同城中差不多年岁的女子,并没有什么差别,羽箭放在桌子上,阿月吃着小菜,安抚着不要好奇,奈何耳朵却灵光。
这进城一日,都不用自己和师傅去打听问什么,尽是在听别人闲谈,他们主动就聊起了城中事,看来客栈酒楼,确然是打探消息的好地方。
因着隔得近些,隔壁桌两人压低声音的谈话,阿月仍是听的极清楚,解答的正是当下的疑惑。
今日,一直在疑惑,不解,惊诧。
原来方才奔走在街头的人马,是正四处下令的国师府兵。宣告的是,国师府少主娶亲,定在明日行礼,全城需依照旧例,在今夜子时前,装点完成,必得让兴尧王城,呈现出别样热闹。
只是,听其说来,国师府少主娶亲这件事,今年已经办了五次,这是第六次。
阿月尖着耳朵,咬着菜,慢慢咀嚼,不敢听漏一字。
因国师鹿休老年得女,此女养的甚是骄横跋扈,蛮横霸道,要天上的星辰,国师都要主张,杀几个星象师,到天上去找星官取,取不取的了,不要紧,要紧的是,哪怕几人枉死,也得让自己的小女儿,看到他为父的一场用心,也不会为得不到星辰而不开心。
如此,这个西图王都中,家喻户晓的国师府幼女,外人不得知道其尊贵的名姓,称谓只得是“少主”二字。
而且听闻,国师府中管事下人,皆不可直视这位少主,平日私下里闲话,谈及时避及其名讳,若是一些言语被有心之人记下,听到了转弯几句,传回国师耳中,那便不只是灭门这样简单了。
久而久之,王都之中,众人谈此人色变。
奈何,此人及笄之后,不知何种缘由,国师千挑万选的,王都京畿郡郡守长子为其女婿,听闻此子容貌端秀,是都城中神姿容貌、文采性情数一数二的少年郎君,然至国师府行嫁娶礼之前,郡守长子于家中自焚而亡,连带着家族中上下百余口,皆于大火中丧命,外界传的是此人守节,为避免家族因自己在获罪,干脆全部带到幽冥司去。
此为一段壮烈又唏嘘往事,国师中关乎少主的桩桩件件,早已令民众敢怒不敢言。前王上听到此事后,据传,在朝堂上也只是稍微斥责了鹿休两句。
前王上,同鹿休不知有什么更为隐秘的过往,或是什么过命的交情,对鹿休十分信任,这般朝中震动的大事,斥责也只不过是温言斥责罢了。
至新王即位,新王一年不露几面,加之年岁尚轻,更不提能约束这位国师了。
而失去了未婚夫婿,还引出这后面一众事情,饶是鹿家这位少主如何跋扈,都有些心死,何况那位未婚的夫婿,作为兴尧城绝色,自己一眼没看到,就只得了一片灰烬。
此一年后,鹿家少主便开始她无休止般的娶亲之路。
无论是在街上看到的,还是画上看到的,甚至别人口中听闻的,只要是她萌生了兴趣,第二日就会被人带到跟前。
正经亲事留下的阴影,此后,等不得一日。
与那些没完没了纳妾的男人不同,鹿家少主,对每一位都非常珍重。每一次娶亲,赏赐土地钱财不说,娶亲当日,必要兴尧整座城,为此家家挂红灯,国师府中就更不必说,红灯高悬,黑帐漫天。
国师尚黑,红灯黑帐,二者搭配,甚为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