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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太子盛怒
- “刘尚书，你给本宫解释一下，此事从何而起，嗯？”
太子李弘向来是温文尔雅之人，鲜少有动怒的时候，可一旦真的生气，那可非同小可。此刻，李弘明显处于暴怒之中，虽未破口大骂，但他铁青的脸色、似要杀人的眼神，以及额头上狂跳的青筋，都表明李弘心中的怒火极其旺盛。他之所以还未发作，只是在强忍着罢了。这声喝问中的戾气浓郁，让刘祥道这样的官场老手都胆战心惊。
“殿下息怒，老臣，啊，老臣糊涂，老臣酒后狂言，实在有失人臣体面，老臣不该，辜负了殿下一片苦心，老臣……”
面对盛怒的太子，刘祥道心中悔意翻涌，可世上没有后悔药，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他只能满脸痛苦地告罪，老脸皱成苦瓜模样。
“够了！本宫多次说过，如今时局艰难，希望你们好自珍重，不要因小失大，可你倒好，酒喝得痛快，什么胡话都往外说，也不看场合。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叫孤该如何处置，你说，你说！”太子是真的怒了。这段日子，他诸事不顺，监国权被李贤分走一半不说，武后还经常对国事指手画脚，多次驳回他批改的折子。这些不快已经让李弘心烦意乱，现在又出了这等烂事，他怎能忍住心头的暴戾？不等刘祥道说完，李弘就拍案而起，怒气冲冲地怒吼起来。
“老臣有罪，老臣该死……”
见李弘爆发，刘祥道不敢再多解释，赶忙一头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般求饶。刘祥道年近七十，受此惊吓，显得更加苍老，浑身颤抖如筛糠。
“殿下息怒，事已发生，发怒无济于事，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出了这么大的事，阎立本也心中有气，但看到多年同僚如此狼狈，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感。见太子要拿刘祥道开刀，他站出来轻声劝解。
“从长计议？本宫倒是想从长计议，可母后……唉，孤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何有此报应？孤……”李弘气恼地一挥手，脸色变幻，最后有气无力地坐回原位，长叹起来，语气满是心酸。
“殿下莫急，此事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陛下是明理之人，不会因这种口误之言治罪于人。许相虽权重，也不能一手遮天。只要我们不乱，这场官司还有转机。”阎立本久在官场，知道此事严峻，但看到太子如此伤感，还是出言宽慰。
“唉，孤何尝不知父皇仁厚，奈何父皇如今卧病在床，孤想见都难。现在弹劾的奏章在母后手里，事情恐怕由不得孤做主了，就是父皇恐怕也……”李弘话说到这儿，觉得不妥，便不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清楚，此事凶多吉少。
沉默，所有人都沉默了。李弘此言一出，跪着的刘祥道和站着的阎立本都不再说话。因为大家都明白此事的关键，但说到如何应对，却都很茫然。因为此事不仅涉及武后，朝中还有强横的李贤这个对手，要想顺利解决，谈何容易。
“启禀殿下，周王殿下在宫门外求见。”
就在君臣三人面面相觑时，显德殿副主事宦官王德全从书房外匆匆进来。看到刘祥道狼狈跪地，吓了一跳，但不敢多问。略一犹豫后，赶忙上前躬身禀报。
“他来做什么？不见！”
李弘此刻心烦意乱，本就不想见客，加上之前多次被李显占便宜，早已没了拉拢李显的心思，便冷冷地一挥手，没好气地说道。
“啊，是，奴婢这就去回了周王殿下。”
见李弘神情不好，王德全不敢怠慢，赶忙应答，转身就要离开。
“且慢。”
不等王德全抬脚，阎立本眉头一皱，叫住了他。
“嗯？阎公，您这是……”
李弘听到阎立本叫停，猛然抬头，疑惑地看着阎立本，迟疑地问道。
“殿下，不论周王殿下来意如何，他总是依礼前来求见。如果就这样回绝，传出去恐怕大为不利。殿下不妨见他一面，要是觉得无趣，再打发他走也不迟。”阎立本委婉劝说。
“唔，也好，那就传他进来吧。”
阎立本说得含糊，但李弘听懂了他的意思——刘祥道是因非议李显被弹劾的，此时若李弘拒绝接见李显，可能会让人误会刘祥道的酒话是李弘的意思，这对李弘的声誉极为不利。有鉴于此，李弘虽不情愿，但也不好不见李显，只能无奈地挥手，勉强同意接见。
“是，奴婢这就去。”
听到李弘同意，王德全不敢逗留，赶忙应答，急匆匆跑去宫门外传李显去了。
“起来吧，还跪着干什么！”王德全走后，李弘发了会儿呆，突然回过神来，没好气地看了一眼跪地的刘祥道，冷冷说道。然后，也不管刘祥道什么表情，扭头看着阎立本，斟酌着说：“阎公，你们先暂避一下，孤看看这家伙想干什么。”
“是，臣等遵命。”李弘下了令，阎、刘二人不敢怠慢，各自应诺，躲进书房后的隔间。
“臣弟参见太子哥哥。”
李显来得很快，阎、刘二人刚躲进隔间不久，李显就进了书房。看到李弘气色不好地坐在几案后，李显赶忙上前恭敬行礼问安。
“七弟来了，坐吧。”
面对李显的行礼，李弘只是平淡地点点头，既不欢迎，也没有恶语相向，只是冷淡地拒人于千里之外。
“谢太子哥哥赐坐。”
李显早对李弘的态度有心理准备，并不在意他的冷淡。恭敬地谢过之后，缓步走到下首的几案后，长跪而坐，却没有急着开口，只是面带微笑看着李弘。
“七弟来找孤有什么事吗？”
李弘等了半天不见李显开口，心情不好，忍不住皱着眉头，不太客气地问道。
“好叫太子哥哥得知，臣弟特为刘尚书一事而来，不知太子哥哥可愿听臣弟一言否？”李弘既然问了，李显也就毫不隐瞒地说出了来意。
“讲！”
李弘虽猜到李显来意大概和刘祥道被弹劾案有关，但听到李显亲口确认，还是忍不住心头火起，脸皮抽搐了几下，却又不好发作，只能咬着牙冷哼一声。
“太子哥哥明鉴，臣弟以为刘尚书所言不过是戏言，臣弟并未放在心上，只是此事已闹到母后那里，事情已非臣弟等能左右，这一点还请太子哥哥海涵。”李显满脸歉意，谦恭地解释着。
“嗯。”
到了这个地步，李弘哪会在意李显是否介意刘祥道的话，他关心的是如何打赢这场官司。所以，哪怕李显说得再诚恳，李弘也没放在心上，只是敷衍地应了一声，脸上的不悦丝毫未减。
啧，还真是小心眼，我去，不就是之前忽悠了你一次吗，用不着这么记仇吧，无趣，得，干脆给你来个猛的！李显心里暗自腹诽李弘，眼珠一转，有了主意。他也懒得再跟李弘绕圈子，直接拱手说道：“太子哥哥明鉴，臣弟此来其实只有一句话相告，母后将临朝矣！”
“嗯？”李弘显然没料到李显会说出如此惊人之语，脸色瞬间变了，目瞪口呆地看着李显，半天说不出话来。愣了许久，才猛然回过神来，甩了下头，没好气地瞪了李显一眼道：“七弟休要胡闹！”
胡闹？才不是呢，咱也希望是胡闹，可惜，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李显毫不示弱地回瞪李弘，冷冷说道：“太子哥哥何时见臣弟胡闹过了？”
“这……”
李弘见李显不像是危言耸听，又愣住了，嘴唇动了几下，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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