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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浪漫小说 -> 转角的余白-> 热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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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浪
- 那年夏天,太阳好像要把稻子炙熟了。
那个夏天,吴梓还是一个十四岁少女,而她的祖母却没有逃过生死有命,早早入土为安了。
那天蝉鸣不止,稻田间的流水淙淙向沟渠流去,天很热,热得黄狗匍匐在地耷拉着舌头,热得梧桐焉焉的,热得一切好像没有了生气。而山腰的唢呐竖笛声却没停。
那是神的下凡曲,带走死去的人的灵魂,去另一个世界。
吴梓避开大人的目光,奔到了田里的人高稻穗下,她小小的身体被稻花盖过,落了一身穗浑然不知,她蹲在田梗上,借着两边的稻穗掩人,一个人哭不出声。
她还是那个爱哭的脓包,从小到大一直不变。
哭的久了,她没了气力,一头栽进田里,压倒一片稻子。
不知过了多久,她好像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那个声音在多年前很熟悉现在却陌生了。
天好像近黄昏了,马上就黑了,就像她的世界,逐渐关闭了天幕,照不进日光。
过了许久,大家找到她,才将一身泥垢的她背回去。背她的,是她的母亲,拖着她的下体的是她的父亲。
“这孩子,怎么这么想不开啊。老人家寿数过了,自然是要去登极乐的。”她的婶婶是这样劝她,她一直睡不醒,不想从梦里醒来。
极乐?那是哪里?比人间好玩吗?外婆一生受了太多苦,去比人间好的地方应该不用再受苦了吧!外婆,带我一起去吧!
吴梓被母亲洗干净了,在床上睡觉,她的长辈们却被推出门,到了灵堂哭喊。天地间,好像有一层揭不开的白绫,她一睁眼,就能看见。
她迷迷糊糊得醒来,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醒后,她还是看到一张黑白照摆在正中间,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张苍老的脸。这时她又哭了,两行泪滚到耳尖,滴到发丝里。
过了不久,她哭着哭着哭累了,眼泪风干了,也就又睡着了。
唢呐声依旧没停,铜锣声更迭不休,晚上的灵堂人却更多了。她醒来后走出房门,便见着那让人伤心落泪的棺木,一盏盏燃烧的白烛,还有一群披麻戴孝的人。
同她差不多年纪的在一边麻木得吃着花生和栗子,她们都是吴梓亲属家的孩子。她靠着大院子的柱子,看到那口棺材,眼泪止不住了。
院子灯火通明了几天,便要下葬了,吴梓跟在队伍中间,随着送葬队伍进入山间埋在了那条她上学必经之路。
后来丧事过后,原以为父母会留下来陪她读完初中,不曾想,她在次受到双层攻击,其实两个人已经离婚了,男方已经有了自己的新家庭和成员,女方也是谈定了婚事,吴梓一听至此,情绪失控后,直接摔了饭碗,饭也不吃了,直接一股脑冲进房门。
原先这件事还能瞒着,如今吴梓祖母过逝,两人便担起吴梓的抚养权,可是两人都不想接手这个烫手山芋。
吴梓无法接受这个消息,依着门瘫坐在地上哭泣。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的世界天好像塌下来了,那个家四处漏风,只要一下雨,连一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她想要学会懂事一些,很久才认清现实,她已经成为一个没人要的人了。而她,必须成为父母某一方的负担。母亲虽爱她,但因自己与男方说定自己并未婚,自然不能带一个黄花女儿去,这样会搅黄她的姻缘。而父亲,娶了一个带着儿子的寡妇,就在小县城里有一个家,若吴梓过去了,经济本就困难的小家压力会更大。
“你们为什么要离婚啊?又为什么不告诉我?瞒了我这么久。”吴梓质问他们。
母亲说:“当初如果不是有了你,我们也不会结婚。”
父亲说:“说到底,若不是你在外面偷人,我们能走到现在吗?”
母亲反驳他说:“吴顺,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要不是你当初乘人之危,我能怀孕吗?现在我们都找到各自喜欢的人了,我又有错吗?”
父亲直接给了她一巴掌,说:“臭婊子,不要脸。”
“你骂谁婊子,你还敢打我,你个没用的懦夫,呸!”
“我打的就是你,今天我不打死你这个臭婊子,我就不姓吴。”
两人不顾吴梓的感受,吵成一片不可开交时,吴梓哭着蹲在地上大声尖叫,然后晕了过去。
如果上天允许,一生困苦的人能在神的引领下,入至上的天堂安乐,而一生安逸逍遥的人入地府经轮回洗礼。
人这一生很短,短到由不得我们停滞思考须臾,短到囫囵半生都不知家的方向,短到身边的相继老去,自己还是个少年模样。
如果你偶尔路过人间,走进时间洪流中,你应该多看看那转瞬即逝的美好瞬间,而不是置身痛苦却怨天尤人。
她还是无法接受事件带给她的繁重,就想在梦里,重回稚幼的童年。
在没有遇到你之前,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没遇到我之前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呐!这也许,值得我们一生探究。别怕,我们余生还很长,我们总能走进彼此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