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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桃李在人间-> 第九章 探香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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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探香坊
- 行至另一处，程于归将簪子收起，又看向叶蓁蓁：“快把头发都束起来。”
叶蓁蓁点点头，抬手将头发老老实实都束好，一阵手忙脚乱后，她又抬头看程于归：“好了。”
程于归一抬手，将簪子扶正：“簪子都插歪了，真是条蠢鱼！”
叶蓁蓁抬手摸了摸：“切，我才不蠢呢！”说着，她又一伸手：“你刚才挑的那一只呢？”
程于归撇撇嘴：“你不都自己选了一只，还想要我那一只？”
“没有啊，我给你簪上！”
“我才不戴呢。”程于归转身要走。去个探香坊，这小妖事还真多！
叶蓁蓁一把抓住他：“不行！”她认真地盯着他：“你必须要戴！”好像不戴就会发生什么大事一般。
看这架势，她……这是要逼他就范啊……程于归觉得好笑：“为什么？”
“因为……”叶蓁蓁语气一下子软了下来：“因为咱们是朋友嘛，你看你刚刚帮我簪了，我现在就得帮你簪。”
软硬兼施，这小妖是会劝人的。
但似乎……也是这么个道理。程于归想了想：“那好吧。”反正簪一簪又不吃亏，他便摸出簪子递给了她。
叶蓁蓁接过簪子，笑容中有丝计谋得逞的欣喜，她踮起脚，道：“哎呀，程于归，你低一点！”
程于归弯下腰，叶蓁蓁极力抬手，嘴中叫唤着：“哎呀，再低点！”
这小妖怎么就只知叫唤！程于归撇撇嘴，只好又弯下些，却仍是改不了碎碎念叨的习惯：“你倒是短小精悍，长得这么矮小，人却这么彪悍！”
叶蓁蓁却像没听到程于归的嗔怪似的，自顾自地给他簪簪子，等叶蓁蓁替他簪好，她一挽住程于归的手臂就要走：“走吧，去探香坊！”
“等等。”程于归将叶蓁蓁一把拉回。
“又怎么了？”
程于归解下披风，给叶蓁蓁披上，叶蓁蓁看他认真系着带子，有些不解，她抬头道：“程于归，我不冷。”
“你以为我是怕你冷啊？”程于归无语地瞟了一眼叶蓁蓁：“少自作多情了，你看你，一身穿的粉粉嫩嫩的，旁人一看就像个姑娘，我是怕你等会儿露了馅，丢人。”
叶蓁蓁讪讪笑笑，也不吝惜夸赞之语：“程于归，你还挺细心！”
程于归一听赞扬，得意一扬眉：“那是当然！不心细些，如何纵横风流场？”
等二人走到探香坊门口，才见里面人头攒动，有一股浓浓的胭脂水粉的气味，声音也嘈杂不一，有高谈阔论之声，酒爵相碰之声，女人娇嗔之声，吹拉弹唱之声……总而言之，乱得很，是声色风流之地无疑了。
一进门，一个浓妆艳抹，发簪红花的老鸨便迎上来，她抽出红绸向程于归挥了挥：“哎哟，这位客官，进来玩儿呀，有什么中意的姑娘同我说便是。”
程于归皱眉，怎么一个老鸨，倒越看越像个媒婆。
程于归微微避开她，强撑笑意：“好好好，我看中了，就同你说。”没想到这青楼的老鸨居然也这么轻浮……
老鸨眸子动了动，似乎洞察到了什么：“客官初次来？”
真是只老狐狸啊，这居然也被她看出来了！程于归一愣，忙提高音量，以显示出一副底气十足的样子：“怎……怎么可能是初次来？！我经常来！”
老鸨又看了看叶蓁蓁，朝程于归笑道：“客官常来？那客官怎么进咱们探香坊，还自带小娘子啊？”
程于归有些尴尬，他咳一声：“哪儿？我哪里自带小娘子？”
这分明是明知故问嘛！“诺。”老鸨抬了抬下巴，示意叶蓁蓁。
“他……”程于归一把搂过叶蓁蓁的肩头，也不知哪里来的底气，胡诌之语张口就来：“他是我愚弟，我今日带他来此，就是为使他见见世面，开开眼界，怎么，妈妈不欢迎？”
“可是，客官……”老鸨迷迷笑着还欲说些什么。程于归直接将一个银元递到她面前，语气有些生硬：“别说了，我们要进去。”
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老鸨一见程于归出手又阔气，便不再继续拆穿他，她笑着接下银元，身子侧向一边让出一条道来：“那前面是歌舞台，需要上层楼梯，客官自己找位置坐，公子，玩得开心啊。”说着，又将声音压低，朝叶蓁蓁笑道：“小公子，你也玩得开心！”
叶蓁蓁也不知这凡间的青楼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更不知其中的污浊，她见老鸨如此热情，便觉得好生亲切，笑着点点头：“好！”
探香坊中布置极为奢靡，四处镶金附玉的，有点儿效仿商纣王“酒池肉林”的意思，最适合人在其中醉生梦死，绫罗彩绸天花乱坠，看得人眼花缭乱，只可惜最终逃不了市井的俗味。
程于归深知，一入此门，算是踏上贼船了，回旋的余地倒是还有，只是，得丢了高贵的面子，让那叶蓁蓁觉得他是假风流，这是万万不可的。
而且……程于归又试图安慰自己，长这么大，这种地方还真是没来过，这次，就放肆一回，他绝不会做什么逾矩之事，就单纯看看舞，跟宫里一样。再说凡事都得尝尝味嘛，就这一次，最后一次。
等二人找了个地方落座，便有几个姑娘拥簇过来，有的拨弄着程于归的发丝，有的搂住他的肩膀，她们口中娇嗔着：“公子。”
程于归吓得够呛，没想到这么主动投怀送抱的吗？他完全顾不及风流之态：“啊……啊呀，你们……都快些走开吧，我一个人看曲就好！”
姑娘们不听，甚至其中一个径直勾住程于归的脖子，还顺势窝在了他怀里，她抬头看他，声音动作小鸟依人：“公子，一个人看曲多无聊啊，奴家陪着你不好嘛，你看看奴家呀。”
程于归想伸手将那个姑娘从他怀里拽起来，但一见那姑娘穿得着实暴露，纤纤玉臂上竟是连一层薄纱都没有，他又不知如何下手了。他闭上眼撇过头，好像在接受什么酷刑，若是让父君知道了他来这种地方，还被这儿的姑娘摸了，他必要被打折两条腿不可！
程于归心一横，回望毕生所学，总算起了些风流范，他转过头对怀中的姑娘道：“你，去给本公子端点水过来。”这下，姑娘终于起身，微微行礼：“奴家这就去。”
看来效果不错，那就再接再厉，程于归一鼓作气，又以命令的口吻对一旁黏黏糊糊的另外几个姑娘道：“你们，去服侍她。”他指了指叶蓁蓁。
程于归满心欢喜地打着如意算盘，可是这次，却成效不佳，那几个姑娘眨巴着漂亮的眼睛，似乎有些为难：“可她是姑娘啊……”
她们几位，可都是在探香坊待了多年的名妓，在这青楼里见过数不胜数的稀奇事，眼前这位公子，分明就是带了自家的娘子上青楼！
原因也许可以窥测一二，大概是夫妻闹了矛盾，郎君一怒之下带着娘子到青楼，让她亲眼见证他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
猜归猜，但一见眼前之景，似乎来龙去脉并不如此，若是郎君真要气自家夫人，干嘛叫她们这些名妓去服侍……自己的夫人？！
程于归懒得看姑娘们眼中的疑惑，只是见她们居然猜出了叶蓁蓁的女儿身，有些心虚，他一瞪眼，想用气势唬住她们：“谁说她是姑娘？！”但离散的眼神却出卖了他的内心。
外强中干，姑娘们算是看出来了，她们捂嘴笑道：“公子，您可别骗咱们了，这小娘子虽面未施脂粉，但脸却白净得像块玉，奴家还真不相信天底下会有那个男子有这么秀美。”
能在青楼这种地方混得风生水起的大概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最是会察言观色，顺水推舟，既然如今形式不明，又见这位公子对自家夫人态度也佳，那么万全之策，便是逢人就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