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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都市小说 -> 我的东区-> 03她和芳姐-初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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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她和芳姐-初识
- 依稀还是能想起初见她时的模样。
那日,我又把简历的顺序搞混了,收了钱的和没有收钱的乱放在一起,芳姐很是恼火。
那天肯定还有其他事,不然她不会像个泼妇一样那么大声,完全不顾市场人来人往的。
“你说你能不能长点心啊?瞎呀?你鼻子上那两眼是干啥的?喘气的呀?”
瞪着24K的大眼睛:【有时候人来的多,不小心搞混了嘛】
芳姐将手中的简历卷起来,敲打在桌子上,“金的当银的卖啊?做慈善呐?做慈善也不能,收没收钱一个样吧!谁还管你交钱?是我傻,还是他们傻啊?”
【老板,我错了,下次再也不会了..】
芳姐似乎没有听见我的求饶一样,继续发飙,“笑,还有脸笑?你拿工资的时候怎么不少收一张啊?老娘撑这么大个摊子不是养废物的。”
我的眼泪不知怎么的,就那么不争气地往下掉。那时候也是奇怪,都能毫无顾忌地甩脸子给父母看。芳姐那样骂人,我都不敢回一句。
还好附近的姐姐们过来帮忙。邓姐离得近,赶紧过来,把芳姐的手一挽,赶紧往自己店里拉,“孩子还小,我们以前也是这样过来的呀。”
芳姐那个嗓门依旧强大,“这是规矩,收钱和没有收钱就应该是两个态度,你不摆好态度,乱了市场的规矩,迟早一天你们也会指着我的鼻子骂的。”
众多姐姐也纷纷围过来安慰我,“芳姐就这么个人,刀子嘴豆腐心。小艺,你别往心里去。”、“其实多简单的一个事,你收了钱的,用笔划一下,没有收的,就不管他。”...
那颗即将破碎的心,忽然找到了一丝温暖,却更加忍不住了,我嚎啕大哭。
最终,不知道是哪位姐姐的言语触动到了芳姐,又或是芳姐放过一马,我还是留了下来。只不过,不再做前台招聘岗,而是去工厂驻场。
初次见她时,染了一头黄头发,上身半截短袖,下身破洞牛仔裤,食指与中指之间还夹着一根烟。
她先开口的,冷冷地说道,“嘿,新来的?”
【嗯,芳姐让过来的】怕她以为我是新来的求职者,我还特意补了一句,【我之前听她说起过你】
她依旧是冷冷地,“你哪里人来着?听口音不像是东北的。”
【荆州人来着】
忽然,她换了语气,阴阳怪气的,“哟呵,和厂里的人资主管一个地方的,关系户?”
【不认识...】
她吸一口烟,走过来吐在我脸上,“上铺归你,下铺不许动。”
我环视四周,不大的宿舍里分明也摆放了两个上下铺。另一个下铺乱糟糟地铺着凉席,枕头被揉捏成了团状。而那个上铺,更是乱的一言难尽,衣服、鞋袜、蚊帐等等,全部乱放在一起。
我占了理,明显声音大了许多,【你不是占了一个上下铺了吗?】
“你的下铺,是我的临时工位。我要记借支,录考勤。不爽的话,你可以睡地板。”
毕竟是新来的,只能按照她说的办。
她拖鞋都懒得拖,歪回自己的床上,自言自语着,“不过,你放心,过两天这屋就归你了。”
夜里,下铺是空荡荡的,我躺在上铺后,整个床铺是一个头重脚轻的状态,稍微一动,整个床铺就会发出咯吱咯吱的惨叫。
而她继续歪在床上,看着翻盖手机。那个时候,微信也刚刚兴起,接受到回复后,会发出“噔噔~噔”的声音。
【诶~有什么事情,可以明天再聊啊,你这吵得人睡不着觉】
“员工这个时候,才下班,人家发的消息,你不回啊?”她竟然还点了一根烟,“驻场和招聘是两回事,你们送来人就完事了,我们可要24小时关注员工的吃喝拉撒。”
【行吧,你早点休息,经常熬夜对皮肤不好】
烟雾是会向上走的,不通风的小房间里,又让我想起了长途大巴车。只不过这次更糟,耳边还是“滴滴”加上“吱呀”的二重奏。
第二日,我自然不会给她好果子吃,从“入离职记录表”、“借支表”、“工资核算表”挨个查。
【你看看这个人身份证号码怎么少了一位?】
【这个人的家庭地址也是简写,更何况梅州不是福建的,应该是广东梅州】
【而这一整页,都没有填写应急联系人,这要是给劳动局看见,又有好戏了...】
她刚开始还能配合,从厚厚一塌“用工协议”里面找一下,后来也是烦得不行了,皱起了眉毛,“这个还没有来得及补,你先看借支和工资”。
总算抓住了她的软肋,那我还不借机挫挫她的锐气,【借支可就不能这么糊涂了,要是出了亏空,可就涉嫌侵占公款了】
她仍旧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态度,很不耐烦丢下一句,就走了“对吧对吧,借支存在跨月在工资里反映的情况,你慢慢对~”
的确,她这最后的倔强还是有点难缠的。如她所说,很多工人手头不宽裕,三天两头地跑工厂去预支工资。工厂人事那是不胜其扰,索性来了个顺水推舟,不光招聘不干了,连算工资和发工资都懒得管了,一口气全部甩给劳务公司。
劳务公司却当成了香饽饽,他们把预支工资巧妙地当成了一种福利,一种区别于竞争对手的优势。就这样,各种变种层出不穷。
1.0版本:上满半个月,可以预支30%的工资;
2.0版本:上满一周,可以预支300元工资;
3.0版本:从第四天开始,每天下班发100元现金;
变种:七天一结工资,三天一结工资。
而另一方面,劳务公司与求职者的裂痕也慢慢产生了。劳务公司背上了预发工资的资金风险和成本,工厂那边又不想增加成本。面对一成不变地“按月按人头”拿管理费的模式,劳务公司只能从求职者的时薪下手了。
求职者看着那一天比一天低的工价,自然要骂中介黑心。劳务公司也觉得求职者拿了他们的钱,这些钱的资金成本必须由求职者承担。
面对这最后的倔强,她肯定没有想到我也是个狠人,我从文具店里面买来了七彩的铅笔,挨个把名字涂色,分别标注在工资表和借支表上,然后一人一档抄写在第三张“核销表”上。那天在三信的餐厅外面,借着它那昏黄的灯光,也不知道被广东的蚊子吸了多少血,一直到了繁星满天,才搞定了半年的账目。
现在想想,要是搁现在的话,大家都是同行,离开了这家公司,迟早有一天还是会在人力市场碰到的,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当时自己还真的是有些得理不饶人了,现在回忆起那段往事,还蛮想知道她当时是个什么心态的。她应该恨透了我吧,会觉得我脑子里是一根筋,是个神经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