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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仙侠小说 -> 雁无天涯孤客-> 第五章:暮霭锁寒江,瘦影披残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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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暮霭锁寒江,瘦影披残照。
- 武觞天生燥血,然在天涯山峰间,凛冽寒风,逐渐适应酷寒之境。
冰湖之上,他的身姿愈发坚毅,每一次呼吸,化丝霜雾,飘散空中;每一次落脚,都于冰面印下或深或浅的痕迹。
时光匆匆,白驹过隙,武觞在天涯山峰从未有过间断。
他开始尝试在冰湖静坐,任由刺骨寒冷深深入髓,以此炼练自身的意志与体魄。
江觅儿常常在远处默默凝视,望向武觞,目光交换,心中对其的看法,悄然发生转变。
鹰嘴则会在武觞修炼的间隙,为他送来些许干粮与草药。
武觞心里明白,自己还有着漫长的路途要走,只是如今的他,不再心怀畏惧。
一日,武觞正在湖中修炼,突然,体内的内力仿若潮水,汹涌搅乱,气息也随之翻涌。
那股与生俱来的燥血,似乎在这寒冷的长期磨砺之下,有了新的变化。
他仿佛能引导那紊乱的气息在经脉之中游走,试图改变那原本空无一物的身心筋脉。
刹那间,随着他的一声低喝,周身猛地散发出断续暖流,这股力量竟使得冰凌纷纷断裂。
然而,紧接着他便是一口鲜血喷射而出,内气不断地向外泄去,随后整个人没了动静。
江觅儿察觉到冰湖中异样,匆忙赶来。
当看到武觞周身内里隐隐渗出的红蕴,以及那丝丝缕缕的血点时,她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复杂神色。
武觞缓缓睁开双眼,看着江觅儿,只是轻轻说道:“没事。”
言罢,他再次起身,朝着冰湖深处走去,那背影在这片冰世里渐行渐远,仿佛与天涯山峰的冰雪融合为一体,不分彼此。
江觅儿望着武觞远去的背影,眉头微微蹙起,她能感觉到,武觞此次的状况绝非口中所言那般轻巧。
那从他体内渗出的红蕴与血点,好似在预示着,未知而又危险的状况正潜藏于他的体内深处。
武觞强撑着那好似千斤身躯,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但他心中,一团炽热燃烧、烈火幽幽不灭。
他深知自己的天生燥血,一直都是限制自身发展的桎梏,如今经脉断裂,已全然没了内力,往昔习武不过尔尔。
虽说在这天涯山峰修炼有所突破,也曾料到会有这般变故,即便如此,他也决然不想放弃,哪怕前方荆棘丛生,布满险阻。
在冰湖深处,武觞再次盘膝而坐,试图梳理紊乱不堪的气息。
他的脑海,不断回想过往项庄书中习得的内里心得,那股执拗驱使着他,去顽强地对抗体内错乱气息。
江觅儿悄然无声靠近,并未打扰,鹰嘴随后匆匆赶来,轻声问道:“他现在是什么修为?”
“一品不到,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江觅儿背着手,目光望向武觞所在之处。
鹰嘴看着武觞揪心的样子,满心忧虑,只能暗自揣度武觞不会被这遭遇吞噬,消逝在这冰天雪地之中,他无奈地说道:“如此心志坚定之人,可惜了。”
武觞在冰湖绝境之中,意识混沌与清明间徘徊。
身旁骨刀出现异样,血虫的缓缓蠕动,是这冰寒孤寂中的唯一陪伴,让他在剧痛与迷茫里有了别样的寄托。
往昔被人轻贱的岁月,那如星芒的女子面容,化作心底最坚韧的力量,支撑着他的摇摇欲坠。
他在心底嘶吼,绝不对厄难低头,定要在这阴影笼罩下,撕开一道通往生机的裂口。
时光仿若被冻住,冰湖的空气凝结成实质,沉重压抑,令人窒息。
武觞的身躯猛地一阵轻颤,体内经脉仿若被一只无形的手悄然拨动,一丝微弱的气流缓缓滋生,却又瞬间消散,好似黑暗烛火。
刚燃起一丝希望便被无情吹灭,经脉随之再度断裂,带来一阵更为猛烈的痛苦。
他紧咬的牙关,汗血交织着从额头蜿蜒而下,模糊了他的视线。
破碎的经脉在痛苦煎熬,似有灵智般地开始艰难修复,每一丝接续都似有无数钢针深深刺入骨髓,痛得他几近昏厥。
双手下意识地攥紧,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如骨,身体也在剧痛的浪潮,剧烈晃动,好似狂风中残烛,随时熄灭。
随着时间流逝,武觞体内那好不容易凝聚起的气息愈发紊乱,最终彻底崩塌。
他知江觅儿与鹰嘴就在附近,强撑最后力气,虚弱地低语:“若经脉无法纳气,便成武学废人,那……”话音未落,他便缓缓闭上双眼,任由身躯向后倒入镜湖之中。
刹那间,冰湖周围的冰雪似有所感,纷纷扬扬地围绕旋转,形成巨大漩涡,似要将他吞噬,又似在为他挣扎。
“纯粹依靠肉身之力,能否突破这困境?”武觞猛地睁开双眼,眼中的固执褪去,代之以一种空灵与思索,他静静感受着每一片雪花飘落时的细微颤动,与这天地对话。
“无人知晓,但江公曾言,若你有此疑问,答案便隐匿于雪峰之下。”江觅儿莲步轻移,缓缓走来,悄然将内力输送,稳住武觞身上不断渗出的血点。
“便是那具白纸裹白骨?”武觞嘴角浮起一丝苦涩的笑意,话语中满是自嘲与无奈。
旋即,他霍然起身,身形离弦,再度于这茫茫冰雪间发足狂奔。
每一步踏落,都溅起一片冰花雪雾,他要用这舍命的奔跑,来锤炼、打磨自己的肉身,在这冰寒绝境中打通一条可行的血路。
时光悠悠而逝,转瞬半年已过,镜湖之上,此刻呈现出一幅别样的景象。
武觞与鹰面皆赤裸着上身,白皙的肌肤在冰雪的映照下更显坚毅。二人你来我往,激烈角逐,身形交错变幻。
两人不使内力,仅凭纯粹的肉身力量相互较力。
每一次的拳脚相交,每一回的身躯碰撞,都伴随着肌肉的紧绷与血水的飞溅,在这冰湖之上。
他们以最原始的方式,不断砥砺着自己的体魄,身轻如燕、敏行如风,在这冰雪的舞台上,演绎一场属于自己的结尾。
在这半年时光里,武觞与鹰面之间的每一次交锋,都是一场单方面的生死斗。
武觞施展出的拳法刚猛,每一次挥拳,都裹挟着撕裂冰空的呼啸风声。而鹰面的腿法更是凌厉无匹,那修长有力的双腿横扫而出,冰碴如暗器般四处飞溅,威力破风,锐不可当。
在这激烈的对抗中,武觞屡屡重创,一次次被鹰面打得几近昏厥。
然而,他凭借着意志,一次次强撑,那坚韧令人汗颜。
他从未有过停息之意,在困境中不断磨砺,渐渐跟上节奏,他的意志在一次次的挫折中奋起。
镜湖之上,闪转腾挪,身姿矫健,敏捷凌风。
脚下的冰面在他们频繁而踩踏下,布满了无数细密裂纹,可又因这冰冷严寒迅速凝结。
武觞的眼神始终坚定炽热,犹如燃烧在心底的火焰,那心中的信念如巍峨高攀,支撑着他的疲惫与伤痛,毫不退缩地锤炼。
随着时光流逝,武觞的身体经历了脱胎换骨。
原本略显单薄的身躯如今已变得强壮,肌肉线条犹如雕琢艺术品,刚劲而分明。
他的反应也提升到了咋舌程度,能在瞬息间洞察对手的意图并做出回击。
曾经在这风中发抖、不堪一击。如今也能从容适应这恶劣环境,甚至还能巧妙地从冰雪中随风而行,将其化自身的助力,融为一体,成为天涯峰上独特的存在。
一日,激战正酣、难解难分之时,江觅儿悄然来到湖边。
她静静地凝视湖面上两人身影,深邃眼眸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之光。
终于,在一次碰撞之后,武觞和鹰面心有灵犀,同时停下手中动作。相视而笑。
鹰面笑声洪钟大吕,在冰湖上空久久回荡,驱散阴霾笼罩,和压抑与沉闷。
武觞心中深知,半年磨砺,体魄已然发生变化,鲜血浇灌,只是基石。
下一步便是兑现承诺,坠入峰底,为红衣女子寻找那白纸裹的头骨,荆棘密布,亦不回头。
结束比试,并肩向岸边走来。江觅儿迎上前去,目光在两人身上打量,微微点头:“颇为有趣,天赋如此,着实可惜。”
武觞望向镜湖深处,神色凝重:“深雪万丈,经脉温血不能停。让我去,也是因为这个吧。”
江觅儿答道:“对,太景枯骨都是经络错乱,气海归田冻死的。到了这里,只能靠意志走下去。”
“半年...其实在做无用功罢。”武觞抬眼望向皓空,喃喃自语。
“多一分便少一分,还有半年,知晓其中利害,若想放弃,也可随时抉择。”江觅儿的声音在风中飘荡,对武觞是一种劝诫,又是一种试探。
武觞的手轻轻抚上腰间的骨刀,缓缓说道:“放弃?不不,既然都是死,还是早些看到结果吧。”
鹰面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断道:“小友,九死无生。若你执意前往,你我腰间系上绳索,我在山峰守候。不管结果如何,你只需绕绳三周,我便尽力拉你上来。”
江觅儿在一旁轻声说道:“三日,这是我们的极限。不管绳索是否有异动,三日之后,都会扔下绳子。此后,便自求多福。”
武觞紧了紧腰间的骨刀,目光决然:“三日,好,便是三日。”说罢,他转身走向天涯峰底的入口。
鹰面在身后喊道:“小友,莫要莽撞行事。”武觞没有回应,只是挥了挥手,身影便渐渐没入风雪之中。
峰底寒冷,雪身绵延,如大海过江。
武觞、鹰面两人小心翼翼地前行,每一步都在抵御风霜,四周空旷,了无遮蔽之物。
待行至峰顶,二人将腰间绳索系牢,鹰面用力紧了紧绳索,而后盘膝坐地,运转元周之气。鹰面沉声道::“小友,我只能送你到这了,千万小心。”
武觞拱手行礼,未多言语,亦无丝毫拖沓,抬眼望向山底,深不见底,近观平坦,让人目眩。
他戴上面具,沿着崖岸徐徐而下。
下至五丈,阴风吹过,尖锐呼啸,一群形如鬼魅的光影朝他扑来。
武觞迅速拔刀出鞘,皑皑雪山,寒光乍现,挥刀向前,却只扑了个空。
光影身形飘忽,难以捉摸,武觞数次攻击皆告落空,然他很快便镇定下来,平缓心神,转瞬之间,眼前唯有白雪茫茫一片。
一望皆白,原来是天边光晕作祟,神经扰乱,海市蜃楼。
继续深入,行至一条狭窄栈道,栈道之下,深不见底。
寒气从四面升腾而起。他紧紧贴着山壁,缓缓挪动脚步,就在此时,脚下的岩石突然松动,武觞身体一晃,险些坠入深渊。
他赶忙将骨刀插入山壁雪峰,借此稳住身形,额头上已满是冷汗。
不知走了多久,武觞隐隐听到微弱呜咽之声,似有若无,难以分辨。
他顺着声音的方向寻去,无踪无迹。
此刻,他只觉脑海中电流嗡鸣作响,眼前悬崖峭壁林立,万里雪山连绵,一片死寂,了无生机。
内心作祟,心志不坚。眼幻鬼魅,耳听嗤撩。一步走错,便是万丈深渊。
武觞自觉心志不够坚毅。下至十丈之处,便觉焦躁难耐,周身发热,耳有幻听,自知这般状态难以坚持。
当下,他心一横,左手死死紧握骨刀,右手轻轻抚着蔓延长绳,猛然一个纵跃,径直向下跳去。
武觞这一跃,风声在耳边呼啸,长绳如灵蛇般在身旁飞舞。
下落数丈后,眼前依然茫然,脚尖轻点山壁积雪,手臂摩擦深雪滑行,卸去部分冲力,接着继续向下探寻。
随着不断深入,气温愈发寒冷,武觞感觉四肢渐渐麻木。
武觞沿着峰底继续坠入,周围的寒气似能穿透骨髓,他的行动愈发迟缓,靠着手臂嵌入滑行,在山身上,留出一道血痕。
下方峰雪茫茫,好像随时跌入进去,惹人深忧。
约摸三柱香的工夫,武觞忽觉眼前积雪迅速迫近。刹那间,仿若坠入大海,他径直穿透雪面,向下坠了三四丈才略微缓住身形。
四周细雪,沼泽泥泞。他的脑袋不慎磕到某物,几滴鲜血渗出,转瞬又被冻结。
定睛一看,只见这深雪枯海,其中竟满满都是白纸包裹着的头骨,与冰雪相互交融,若不仔细端详,难以察觉。
武觞强压内心恐惧,小心翼翼地在这满是头骨的“雪海”中挪动。
每一步都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嘎吱”声,那是积雪与头骨被挤压发出的声响。
武觞在这深不见底的雪海挣扎,每一次抬腿都似有千斤重。
那些包裹着白纸的头骨不断地在他脚边滚动,令他的立足之地愈发不稳。
他的身体逐渐被寒冷侵蚀,四肢仿佛不再属于自己。
力气在一点点消逝,每一次挣扎都像是在拔河。那些头骨不断地摩擦着他的身体,似是要将他拖入大白黑幕。
他试图用骨刀去劈开周围的积雪,可雪片刚被砍开就又迅速合拢,仿佛有生命一般。
呼吸愈发微弱,寒冷的空气,针针刺入肺部。
武觞的视线开始模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骨刀奋力向上掷出,期望能借此找到着力点。
骨刀插入雪面上方不远处,他拼尽全力伸手去够,手指在雪中艰难地摸索着。
然而,他的身体还在开始缓缓下沉,一阵绝望。他想起了旧时往事和那位最后一眼的姑娘,不甘的泪水在眼眶中凝结。
意识逐渐涣散,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漆黑一片,最终,他的身体完全被雪海淹没,陷入了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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