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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大闹公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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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婚宴以后,柳府的守卫松懈了不少,我算准了柳府每日送菜的时辰,乔装打扮混了进去。

短短几天,这里的变化还挺大的,原本教我们女则礼仪的地方响起了丝竹声,我在里面并没有看到照夜的身影,我去了我们的住处,到那里就看到她在收拾行李,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你这是要离开柳家?”

她抬头看见我,赶紧拉着我进去道:“你咋来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要走吗?”

她眼底含泪的叹了口气道:“没错,不在这破地方待了,你是不知道,夫人一走,老爷就下令停掉了我们的课程,改教唱歌跳舞了,那岂不是把我们当成了窑姐儿?我们都不愿意,本以为夫人回来会好些,结果夫人这次回来以后,地位大不如前,说话都不好使了,我就借了赵管家的钱将自己赎出来了。”

“老爷他愿意放你走?”

“本也是不能的,得亏旁边有少爷为我说好话,而且我刻意装的粗俗不堪,最重要的是我付的赎金比当初买我的钱多了好几倍,这才让老爷同意了。”

“那你走以后打算去哪?”

她无奈道:“不知道,反正我本身也是个流浪儿,就继续流浪呗。”

照夜之前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从小吃百家饭长大,这次是她自己把自己卖到了柳家,为的就是有口热乎饭吃。照夜从小就没受到过什么女德教育,缠足也是她娘生前给她缠的,这么些年一直在外流浪,所以性子才会这么不羁。

我担心她把自己的钱都用来交了赎金,于是我从口袋里拿出了些钱递给她:“这些钱你先用着,别把日子过得太难。”

她接过钱,热泪盈眶的抱住我:“推脱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朝朝你真是个好女孩,若有机会我一定会还你的。”

我回抱了她一下,说道:“我这次来,其实还有一件事想向你打听。”

我还没问,她就已经猜到了一些:“你想问的是关于月德的事吧。”

我点了点头:“我听说她已离世,我觉得甚为蹊跷,你可清楚其中内情?”

“看这时辰其他人快回来了,你先跟着送菜的车离开,今夜子时,后门外小树林见,我会把实情告诉你。”

半夜,我躲在一边,看见照夜到来,才悄悄现身。

“你把我约到此处有何用意?”

照夜带着我走到了一棵树前,那棵树上被人做了标记,但被草挡着,不太明显。

照夜指着那棵树道:“这棵树的后面就是月德的葬身之地。这标记是我做的,以便于时常来看看她。”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在荒草丛生的土地上只有那一块是新土,很明显那里是新填的,但是没有墓碑,甚至连一个坟包都没有。

我眼眶微红:“谁干的?”

照夜深吸了一口气:“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保持冷静,可千万不能闯祸啊,我可不能再失去你了。”

“我难道能看着恶人草菅人命,看着月德白白死去?在这个世界,我的亲人早已背叛了我,只有几个朋友还有东家对我是真的好,我怎会不想为月德报仇呢?”

她叹了口气道:“罢了,反正我本来也就没有家,只剩你一个朋友了,你要是不要命了,那我也不要了,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吧。”

我又给了她一点钱:“拜托你帮我租一个城外的房子,租房子的契书上写我的名字,再帮我买一口棺材和一些生石灰。其他的你什么都不用做,就正常的离开柳家即可。”

还没等他应下,突然我又想到了些什么:“算了,还是买两口棺材吧。”

“为什么?你可别做傻事啊!”

“你在想什么呢?我是会做傻事的人吗?我就是在想,万一义庄也有满减活动呢?”

“什么?”照夜一脸懵。

“算了,我就想想。”

“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照我说的做就行,其他的事情与你无关。”

她见我这么说,十分气恼:“怎么会与我无关?你和月德的事就是我的事。”

“你不相信我能做到吗?”

她见我如此执拗,态度不得不软了下来:“罢了罢了,不管你做什么,你要记住保重自己,因为我只有你了我会等你。”

我笑着点了点头。

第二天晚上我带了些工具来把月德的尸身挖了出来,虽然尸身已经被埋了几天,但还是能看出来她的身上有一处刀伤,和无数道棍棒的伤痕,挪动她的尸身时,我发现棍棒把她的脊柱都打断了。

即便是在封建的时代,随意杀死奴婢也是违法的,轻则受廷杖之刑,重则处死。

我看着林家村的人非法买卖人口,我没说什么。

我看着柳老爷非法纳妾,我也没说什么。

可如今我看着我的朋友被虐杀,尸体就在我的眼前,我实在无法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我要为她报仇,我要!为她!报仇!

我用生石灰包裹着她的尸体放进了棺材里,把那片地复原之后驾车去了照夜租好的房子里。

我拜托照夜守好这里,随后就蒙着脸驾车去了林家村。

我把月德的死告诉了她的家人,他们虽然也觉得唏嘘,但是终归还是觉得月德已经不是他们家的人了,没有一点想为她主持公道的想法。直到我说出柳家财大气粗,腰缠万贯,以这件事为把柄,一定能好好讹他们一笔,月德的父母这才开始义愤填膺的想去找柳家算账。

我提前交代了他们,开始的时候,无论柳家开出什么样的价钱都不要松口,咬死了就说只要一个公道,等到人证物证俱在,他再也无法翻身之时再开口要钱,只有这样才能讹到更多。

第二天清晨,一个毕路蓝缕的农妇敲响了县衙的登闻鼓,那妇人的神情悲戚万分,红着眼睛控诉着她的冤情,引得路人纷纷来观看。

“我要控诉柳家柳员外,人面兽心,禽兽不如!当初来林家村说是带我女儿过好日子,实际上就是把我女儿收为他的通房丫鬟,我女儿不从,从柳家逃了出来,他们就把我女儿抓回去,生生给打死了啊!我可怜的女儿啊~”

那控诉的模样可谓是闻者落泪,见者揪心,不一会儿,有一位官差把县衙的门打开,把那妇人请了进去,又重重地把门关上了。

我在一旁等了许久都没有见到那扇门再次打开。

不公开审理我总觉得恐有猫腻,心中有些忐忑。

果然,又过了半晌,衙门就张贴出了告示,说那妇人是诬告,现已将其押入大牢。

我就知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若是简单的告能告赢,我就不用去林家村了。

看到告示以后,我将告示上的内容转告给了林家村的人,我让他们一窝蜂的上前去堵死了衙门的大门,大喊着要一个说法。

毕竟在他们眼里这次可是能让柳家大出血的,林家村的人经我一说就全都跟来了,一整个村的人,把县衙围得水泄不通的,在人群中我还看到了我那父母和弟弟,但我一直用布蒙着脸,所以他们没有认出来我。

随着时间的推移,外面聚集的人越来越多,除了林家村的人以外,还不乏有些看热闹的百姓。那天夜里柳府寻人和早晨城门口抓人的事情,很多人都看见了,再加上今日衙门里闹的这一出,百姓们的心里自然已经拼凑出一个答案了。

可即便如此,衙门仍然没有开门,柳老爷也没有出面,一连几天林家村的人日日去闹,县衙都是冷处理,林家村的人也急了,有的开始对我破口大骂,有的甚至说要打道回府了。

眼看着这样也不是办法,我只能先稳住他们,我跟他们说:“官府的人就是打定了主意,觉得咱们不会闹太久,所以才会这样的,咱们偏不如他们的意,跟他们死磕才能获胜。”

“那也不能一直这样吧,家里还有地要种呢。”

“就是啊,就是啊。”他们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吵个不停。

我击掌止住了他们的喧哗:“乡亲们听我说,咱们换一下策略,留一半人继续堵着县衙,剩下一半人去柳家的各个铺子闹事,柳老爷向来是不怎么在意名声的,他在意的只有美女和钱财,若把他的生意搅黄了,我就不信他还坐得住。”

第二天,村民依计划行事,毫无疑问的被铺子里的人赶了出去,但是这件事情已经越闹越大,几乎没什么人敢去柳家的铺子里买东西了。

又过了几天,柳府果然忍不了了,差人来找月德的父亲谈和解的事情。村民们按我的原计划咬死了不松口,把柳老爷逼的没门,一气之下决定了上公堂。

他肯定是觉得他有关系在,就算上了公堂,我们也占不到便宜,但我如果把事情闹得够大,大到一个县装不下的时候,或许到那时他也有招架不了的时候。

还没到公审的日子,柳家的人就已经坐不住了,这天夜里他们果然准备去对月德的尸身动手脚,是阿槿托人捎的口信。

本来这件事阿槿是不知道的,只是他听说了这次衙门外闹事的人是为月德的事而来,于是将信塞给了月德的父亲,我认得他的字,这才愿意相信一次。

我提前带了几个人守在柳府后门的小树林里,准备守株待兔。

另外我还找来了从前被卓吾先生带到女工学堂的那个学员,因为听说卓吾先生去了广林,所以我拜托她去广林帮我寻人,卓吾先生从前是在耿御史的府邸中为他的子弟教学,想必于耿御史有些交情,御史有监察百官之责,若能得到他的支持,想必那个县令也会有所忌惮。

看到柳家的几个小厮出来,拿着铲子铁锹,准备挖掘月德的坟墓,我没有让人立刻去制止,而是生等着他挖到了底,却没有发现月德的尸骨,错愕之时,村民们一拥而上,将他们抓了起来。

此时卓吾先生和我们一起见证了全程,衙门刚点卯,我们一行人就押着这几个小厮敲锣打鼓的去了县衙门口,领头的是月德的父亲,后面跟着卓吾先生和一众村民,我就藏在这些村民之中。

昨夜柳老爷见到去处理尸体的那几个人没有回来,就觉得大事不妙,准备出城去避一避,只可惜他会堵城门我也会堵,不等他逃跑,村民们就把他堵了回来。

眼见这形势,县令不得不提前升堂,堂上月德的父亲作为原告控诉着柳老爷的罪行,顺便把之前月德母亲被冤枉一事也推到了柳老爷身上。这事儿虽然是县令办的,但是若想让他判柳老爷的罪,前面月德的母亲诬告的罪名就必然不能成立,月德的母亲是县令下令关押的,这样他面子肯定挂不住呀,只能把此事推到无辜的柳老爷身上了。

堂上村民们还推来了月德的尸身作为证物,经过仵作查验,月德确实是被棍棒打死的。

自此,人证物证俱在,月德的母亲被当堂释放了,依《大明律》柳老爷被判杖责100,但其愿意奉上八千两白银作为赔偿金,所以减刑至杖责60。

堂外,听审的群众一脸吃到瓜的神情,堂上的村民抑制不住脸上的笑意,各自都在盘算着自己能拿到多少钱,坐在主位的县令一脸的吃了翔一样想骂又骂不出来的感觉,唯独最应该生气的柳员外却一脸无所谓。

我读不懂他脸上的情绪,他是摆烂了吗?还是说另有盘算?

不一会儿,官差们扛着刑具走到了堂前,行刑的前一秒,柳员外跟县令互对了个眼神,下一秒行刑开始,只见板子一个不落的打在了柳老爷的臀部,柳老爷叫的那叫一个凄惨,外表看上去惨烈无比,但仔细一看,我却发现那板子只是轻轻的挨了皮肤的表面,打的是雷声大雨点小。

照这样的架势下去,岂不是60大板只让他受了个皮外伤?那我前面做这么多还有什么意义?

我跟一旁的月德母亲说道:“姨,您在牢里受那么多罪,而他这个罪魁祸首挨板子只是做做样子,这口气您能咽得下去?”

她厌烦的撇了撇嘴道:“你还想要我怎样?钱都已经拿到了你就消停点吧,再闹下去,柳员外到时候报复我们怎么办?”

看来事到如今我不得不出手了,暴露不暴露的我也不在乎了,到这一步我只想着月德不能白死,眼看着已经打了近20杖,我在人群中喊道:“叫郎中,快叫郎中啊!”

只见那县令惊堂木一拍,官差打板子的动作也随即停零下来,县令道:“出了何事?”

我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径直走到行刑小哥面前,端详着他们的手说道:“禀大人,我在下面看着小哥打板子使不上劲还以为是小哥的手受伤了,想为他们叫郎中呢,小哥啊,你要是身体不适就不要硬撑了,还是换人来打吧。”

县令怒斥道:“你这妇人扰乱公堂成何体统!”说着就要让人把我拉下去。

这时,人群中传来了另一个声音:“大人如此心急,莫不是心虚了?难道大人真的让手下带伤行刑?还是说另有隐情?”

我认得这个声音,是照夜的声音。我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给她使了个眼神让她别插手,但她却对我摇了摇头。

一时间下面议论纷纷,大家开始各种猜测。

挨不住堂下的议论纷纷,县令只好装了个笑脸道:“两位兄弟怎么带伤当值也不告知本官一声,快快下去歇息吧,换两个人上来。”

我叫停了他:“且慢!伤不在他二人身上,换人也是没用的。”

“你什么意思!”

我走上前去,在离县令只有一步之遥的位置悄声对他说道:“大人腰间的香囊用的是柳家的碧玉锦吧,不知道府里是不是还有更多呀?”

县令如临大敌,连忙把这个香囊拽了下来,堂上还有卓吾先生在场,他生怕把事情闹大,于是深吸一口气道:“你想怎样?”

“这板子让我来打。”

眼见着百姓的议论声越来越多,县令不得不做出了决断:“今日不巧兄弟们都在当差,还真没有什么人能替换这二人,这位姑娘既然有意见,那为保公正,这板子就由姑娘来打吧。”

下面的人又在说了

“这小姑娘能拿的动板子吗”

“就是啊,她看上去这么瘦。”

“小姑娘打板子,天下居然有此等稀奇之事。”

......

就在这时,门外却突然响起来一声吆喝:“知府大人到。”

只见一个身穿红色官服,头上戴的乌纱帽随着走路的频率微微晃动,大腹便便的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雍容华贵,拄着拐杖的老太太。

那个老太太就是柳家深居简出的老夫人,知府大人的姑姑,那个身穿官服的想必就是知府大人了。

我心里一咯噔,原先的局面还好把控,现在可怎么办。

知府大人打量了我一眼道:“我听闻有人在此扰乱公堂,扰乱公堂可是要杖责的吧,县令难道不知吗?”

县令赶紧走下来,恭敬的作揖道:“都怪小人无能,竟忘了这一茬,还请知府大人定夺。”

随后县令做了个请的姿势,身旁两人为知府大人搬来了桌子和椅子。

知府大人正欲坐下听审,一旁的卓吾先生却发了话:“这堂上的人犯是知府大人的表亲,按理说知府大人应该避嫌才是,怎能坐堂听审?”

“本官乃通州知府,有责任统管通州各县,今日这案子闹得这么大本官理应来管。人犯虽为本官表亲,但光天化日之下,本官定会公正无私,绝不会徇私舞弊。”

卓吾先生嫌弃地白了他一眼道:“知府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也曾做过知府,只不过如今辞官了而已。若你今日执意如此,我仍然可以一纸奏书禀明圣上,让圣上决断。”

知府大人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这个小老头,突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卓吾先生补充道:“唐朝鱼玄机打死婢女,按当时的法律本不必处死,可事情闹大了以后传到皇帝耳中,最终却落得个被腰斩的下场。知府大人若再插手下去,恐怕柳员外要受的罪就不止这么点了。”

卓吾先生在此地的声望颇高,他此言一出,底下的百姓们也都跟着躁动了起来,知府大人眼见势头不妙,只能以处理公务为由甩袖离去了。

柳老太太看着她爬在长凳上的儿子满脸的心疼,但是刚刚卓吾先生的一番话着实把她吓到了,终是没再发一言。也不忍心再看下去了,就流着泪默默离开了。

我拿起沉甸甸的板子,在场上众人的见证下,抡圆了一板一板的打了下去。

柳老爷被打的直冒汗,脖子都是红的,不知道他有没有想到月德被打时的样子。

其实月德逃跑的那天,我见到她了,她往女工学堂门口的信筒里扔了一封信就跑了,我只看到了她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奔跑的背影,夜空中翻飞的衣袂和飘散的长发是我对她最后的印象。

那天晚上回到学堂以后,我打开了那封信,信中写到。

“朝朝,我是月德,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对不起你们,也对不起柳家。用这种方式逃跑实在是太不该了,但我没办法,我去求过老爷的,可是他根本不听。我走之前想了很多,要不要在柳家过一辈子呢,可这样也太遗憾了。其实你不知道,你二姐去世的前一天,你在门外对她说的那些话,我在屋里都听到了,什么未来,科学,独立,梦想我之前从未听过,我也想去看看你心中的世界。月德这个名字我不喜欢,月德这个名字好像时刻在提醒着我,我就是主人家养的一只兔子,可我即便是一只兔子也想像骏马一般奔跑,所以无论日后如何,我今日都不会后悔。我的好朝朝,你要保重,我会在自由的地方等你的。”

真是个傻姑娘,说什么自由,还不是被困在那个小小的坟墓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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