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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历史小说 -> 行云之方-> 第七章 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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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麻木
- 建康被围，萧应之略显慌乱。
沈德先见状，便上前请命：“小人有一法，可破朱柞之围，向外求援。”
萧应之听完，立马说道：“速讲。”
“建康附近驻军，可前往救援的只有几处。需得在夜晚时分，趁着夜色，六处齐发，每一处一队人，死士三十人，传令吏三人，穿统一服饰，均配有骏马、短刀、长枪、盾牌、弓弩，一路掩杀，若遇围堵，再一分为三，疑惑敌军，让朱柞顾此失彼。只要有两队能突出重围，前往求援，建康之围可解。”
萧应之听到，说道：“此法可行。”
“小人愿随其中一队突围。”沈德先拜请道。
“好。你也算有勇有谋，若此次围困可解，我在陛下面前保你头功。”萧应之说道。
是时，萧应之持梁帝诏令，选出死士一百八十人，传令吏并沈德先共十八人，着统一服饰，配骏马及精良武器，待月黑之时，从城门杀出。
且说王乐双听闻青州被围，父母兄长都无消息，内心犹如烈火焚烧，坐立难安。又见沈德先着禁军服饰，知其今夜有所行动，便吩咐下人，要来相同服饰与马匹，打算与突围之军一同杀出，前往青州探听情况。
山匀志撞见王乐双所为，问道：“你打算做什么？”
王乐双答道：“我放心不下父母亲，在建康城中待不下去。我今晚会跟突围之军一起杀出重围，然后直奔青州。”
山匀志听完暗暗吃了一惊。在离家之前，他一直认为自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侠士，若是有机会报效国家，自然义不容辞，这也是他为何离家的原因。但这到建康的这一路上，种种经历让他忘了自己离家的原因，尤其是到了建康以后，他甚至觉得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
王乐双的话让山匀志一下子醒了过来。他看着眼前这个女子，为了父母愿意冒这么大风险，山匀志在敬佩之余，对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更何况，青州有失，他家里的情况如何了？父亲是否按照约定举家南迁了？
山匀志脸上火烫，内心的斗志便慢慢燃烧起来，山匀志回想了自己的经历，做出了决定：与王乐双一同突围。
“我同你一起吧。”山匀志说道。
王乐双点了点头，并没有言语。
山匀志要来了服饰马匹，带上佩剑，只待突围之军一出，便和王乐双一同骑马而出。
二更时分，围城的魏国军队的嘈杂声渐渐下去：朱柞已知建康得到传报，突袭不得，便传军令，让兵士好好休息一晚，明日攻城。
江水拍岸的声音逐渐清晰，一轮明月当空，二百人——突围之军一百九十八人并山匀志王乐双二人——正在等待黑云掩月之时，一齐出发。
一抹云过来，月光消失。建康城悄悄打开四门，六支队伍一齐出发。朱柞守军并未察觉：马蹄上已包了布，声音不大。
六支队伍见此情景，便绕过朱柞驻营，而山匀志和王乐双跟着其中一支一齐行动。
突然，建康城外火光四起。“我就知道你们会趁夜色去求援。”为首乃是朱柞，其驻营只有少许士兵，大军早已做了埋伏，现已如蚁群般围拢上来。
“分开突围。”沈德先喊了一句，二百人分成了六队，向着不同方向飞奔。
突围之军先是以弩射之，待冲进包围的士兵中，左右以枪捅，若摔下马来，则以短刀砍杀。
山匀志与王乐双没有武器不全，只得左右砍杀。朱柞见六路人马中有一路英勇——沈德先一马当先——便令重兵围堵上去。
沈德先骑马左右砍杀，往左则左边兵围拢上来，往右则右边有多出许多士兵。重兵把他团团围住，身边随行的人不断有伤亡。
重兵围堵沈德先，山匀志王乐双那一路反而有所轻松。山匀志王乐双那一路趁重兵围堵沈德先时，撕开了围堵的口子，一行十四人突出重围。
朱柞见势不妙，立马下令堵上口子，后续想冲出来的人马又被围了起来。
山匀志见突出重围，见沈德先被围的如同铁桶，内心火起，对王乐双言道：“你且去见显念将军，我要去救德先大哥。”说罢，不等王乐双回话，捡起两把短刀便策马往沈德先处杀去。
王乐双一惊，还没来得及答话，只见山匀志又杀了回去。
且说沈德先在重围之中左右砍杀，冷不防被围堵士兵用长枪刺倒了马，他翻身一跃，步行与围堵之人厮杀起来。
众人见他勇猛，内心胆怯，不敢近身，以长兵器突杀。
沈德先左挡右护，众人竟也近不了身。
沈德先到底是凡人，不多时气力渐渐不足，围拢之人砍到一圈，另外一圈又围了上来，他身边只剩几人，刀也卷了刃。
“难道我命绝此处！”突然闻得一声马鸣，只见山匀志从围拢的士兵身后杀来——沈德先等人都落了马，围堵的都是使用长兵器的步兵——山匀志手持双刀，左右砍杀，马一跃到沈德先身边，“骑马速走！”
山匀志一下马把沈德先往马上一推，左手正想拍马，只见一枪捅来，顾不得许多，以左手挡了一下，一枪正中小臂，贯穿而出。
山匀志忍住疼痛，横刀拍马，沈德先一马飞驰，左突右进，竟渐渐突出了重围。
山匀志一刀砍断枪柄，顾不上包扎，又砍了起来，他面部早已被血染红，现在血凝固，竟看不出真面目来。山匀志左手拾起一面盾牌，却拿不稳——那一枪贯穿小臂，小臂和手已然废掉，只得强忍着将盾套在小臂上，每挡一次小臂便疼一次。刀刃卷了，就弃了短刀，拿起佩剑继续迎敌。
沈德先渐出重围，遇到王乐双。“那个呆小子在哪里？”王乐双当时听完山匀志的话一愣，一时未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山匀志已杀入重围，她策马跟上；随行的死士知她是显念将军之女，便随其左右。如此，撞见了刚突出的沈德先。
“陷在里面了，趁现在赶紧撤，别忘了任务最重要。”沈德先顾不上说许多，策马便走。王乐双一愣：“那个呆小子怎么办？”
“别管他了，救不了了。”沈德先回过头对随行几个人说，“你们几个跟我走。”
“他为了救你才杀进去的，你怎么能……”
“成大事者岂能顾这些小事！你们跟我走！”沈德先一喝，骑马飞驰，一行人中有两人紧随其后。
“我来救他！”王乐双有些嗔怒，“你们愿意跟我去救的就去，不愿的随他走吧！”随行剩下的十人并未离开，随着王乐双杀了进去。
山匀志身边只剩下两人了，剑身上已满是合口，盾上已布满砍痕。“今日便是死在这里，也算是报国了！两位，随我多杀叛贼！”三个人背对背，上前的讨不了好处。
山匀志小臂已然麻木，不知疼痛了。他左手一挡，右手一剑刺倒一人；突然斜后方突来一枪，刺中右腿。山匀志转身砍断枪，身旁那人已被乱枪刺破胸膛。
山匀志大叫一声，弃剑拿刀，一刀砍断几杆枪。围住山匀志的士兵吓了一跳，以为他是阎罗化身：全身血黑，脸看不清楚，只有两只眼在发光。
王乐双突杀不进去，很是着急，突然一阵风起，云掩住月亮，王乐双趁机抢到山匀志身边，不曾言语，伸手想把山匀志拽上马；山匀志也已因失血过多意识模糊，见有人拉，便用力上马。二人同乘一匹，与随行几人准备突杀了出去。
待到月明之时，山匀志缓过神来，身旁只得两骑，围堵之人不断追来。那二人对着王乐双说道：“我等二人曾是显念将军的兵，如今报效显念将军的时候到了，大小姐快走，我二人断后！”说罢，二人拽马回身，提起刀杀向人群。
王乐双顾不上许多，带着山匀志骑马向南兖州的官道走去。这条道他们来时走过，她还有些印象。
此次突围未成的禁军，皆被朱柞剿灭，二百人出城，如今只有五人得以杀出。
朱柞见二骑为护着一对人走，竟反向杀来，料定必是所护之人必极为重要，即刻令一队轻骑前往追赶：尽量活捉，若遇抵抗，则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