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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侍酒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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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8

舞蹈室里的灯已经关得差不多了,老师嘱咐许惊渡早点回去休息,走前记得关灯、关门后便走了,只剩她一个人继续练习。

最近有一个市级的舞蹈比赛要在本校举行,证书的含金量很高,能拿当然好,不过终究是市级,所以放宽心,不要累着了。老师这样说的时候,许惊渡看到了老师眼中的期待。

夜已深,但还在努力上晚修的学生们也都未下课。临近晚修下课时,许惊渡把灯关到只剩下一盏。

她不想被放学后的人看见自己仍在练习,以免引起不必要的关注。“这么美,还这么努力。”“这么努力,怎么还拿不了奖?”在聚光灯下的她十分闪亮,但她明白鲜有人真正欣赏她;他们看中的是她身上的光芒。

他们谈论、赞叹,也可以随口轻蔑。好像只要他们想,她的光芒便可以随意成为他们自己的一部分,也可以任人熄灭。

他们说你很美,你的舞很美;他们也在说,是“我”觉得你美。你的美,也有我的功劳——我给你称赞,也给你掌声。但若你有令我不满意之处,你也可以不美。

许惊渡经历过太多突如其来的奉承,也有太多莫名其妙的指摘。

她想起好像有个人不会是这样,她想起那天晚上的温海。他并不急着称赞。他并不急着用掌声夺取她。他只是静静地欣赏,却给了她无与伦比的鼓励。

但自那晚以后,便很少看见他了。她托腮坐在落地窗旁,将纱帘拉开一些,看着窗外月光倾洒在水泥地上。

那晚也是这样。他的面容俊秀,她实在忘不了。他的笑很浅,嘴角未扬,是眼里载着笑意,却格外触动心弦。

风吹不进密闭的落地窗,当她看见正在走路的温海的侧颜,纱帘却微掀,轻抚过她的心。

他依旧是低垂的眼眸。

在特洛伊城有一位俊美的少年,伽倪墨德斯。侍酒的美少女受伤了,而他被宙斯青睐,便被俘去为众神侍酒,宙斯赐他永恒的青春和永生,但他思念着故土,渴望着自由。

不知是天后赫拉因嫉妒将他变为宝瓶,还是宙斯因怒将他的灵魂封印在天上,最后宝瓶里倒出的不是美酒,而是泪水。

忧郁、洁净,像月光、像他的眼睛。

他也在思念着什么吗?

这样想着的许惊渡,就这样看着他而忘神。

他却突然抬眼,瞥了一眼舞蹈室,看见落地窗的纱帘旁坐着的女孩。

白色的长裙,轻绾发的黑发,双眼的慌乱显而易见,眨眼时眼里飞舞蛱蝶。

宙斯化为雄鹰抓走伽倪墨德斯时,其眼眸失措之动人也不过如此。

他看见她招手,仿佛是坐在云朵里倒酒的伽倪墨德斯,笑起来眼睛里的光模糊了四周的水雾,手收束白色裙摆留出一个位置,是伽倪墨德斯在邀请他入座共饮。

69

“这么晚你还在练舞吗?”

“嗯。”许惊渡点点头,嘴角忍不住上扬。

“你呢,怎么会这个时候在外面走?”许惊渡问这个有点紧张的男孩。

“我感觉有点累,就想下课前在学校里散散步。”温海如实相告,期末考要来了,一个学期前中考那样的压力好像又隐隐浮现。

许惊渡点点头,他们都没再说话。她看着他就只是很安静地坐在她旁边,眼眸还是低低地,像在想什么。伽倪墨德斯在思念家乡,渴望自由,那么他呢?

“可以问问你,有什么心事吗?”许惊渡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询问。

温海愣了一下,点点头,意思是确实有心事。

算心事吗?或许吧,也不是什么很烦的心事。

刚刚在一圈又一圈地走时,温海在想韩瓷浅。初三最后的那些夜晚,他也是这样一遍又一遍绕着宿舍散步,想要遇见晚回宿舍的她。那样的心情真的很奇怪对么?他明明是不喜欢她的。可是他真的很想见到她。

他想到她曾经教他学习,没有很厉害的教学方法,只有很迫切希望他变好的心。

确实有些幼稚和好笑,也许她也确实有借此靠近他的私心。可是现在想来这依旧很美好。如今的环境里,大家眼里只有竞争,很少有人愿意为另一个人好。

如果她不喜欢自己呢?他想,如果他去问她,她也依然会提供帮助。

她总是这么天真,喜欢帮助别人,却又敏感得极易受伤。他也伤了她,她知道的,信里写了满满的除了不舍、喜爱,还有一点点的埋怨。

可是她还是没有懂得他想要的东西。他不想急于求成寻找某个答案,可她想。真可惜,狂热爱恋伽倪墨德斯的宙斯也会对他发怒。当伽倪墨德斯的泪水倒出时,没人能抚平这忧愁。但宙斯对伽倪墨德斯只是贪婪地侵夺,他希望韩瓷浅不是。

温海终于抬头,看着等待他回答的许惊渡,她等着,只是这样等着。不打扰,有距离。

“我在想以前的事情。”温海说。

以前的事情。很悲伤的过去吗?许惊渡好想拉住他不要再回头去看。

她突然问他要不要听自己以前的事,温海说:“可以啊。”

她说自己因为长相吃了很多苦。女生们喜欢靠近她,和她做朋友,却也总是若有若无地带着敌意,总是在判断大美女许惊渡是否和自己在一条线上,如果不是,她马上会被列为敌人,成为最大的威胁。男生们也喜欢靠近她,想和她做朋友,也想占有她。她记得自己的不屑没有掩饰,于是他们把不屑加倍奉还。

她只是不想迎合任何人,如果她普普通通地,或许就没有这些烂摊子。可是,她确实想要在舞台上发光。为什么要藏起来自己的光芒?凭什么?她才不会。

温海看见她心里自信的光芒,和她一样如此自信的女孩他还认识一位。只是在他面前,韩瓷浅又总是显得如此不安。

温海点点头,对她笑了一下。

许惊渡也笑了一下,知道他在表示赞同,忍不住伸手揉揉他的脑袋,自己的内心也如他的头发一样被温柔触及。

温海显然是吓了一跳,他很久没有和女孩子这么近距离地接触了,他僵住了,很紧张。

许惊渡只好收回手,将头轻轻靠在他肩上,没有再说话。

起伏的呼吸平息了又渐渐伏起,谁也没有再说些什么,却心里都慌乱。

他的呼吸可以被她感受到,她的香气可以被他感受到。他们很近,很近,心却不知道是否相遇。

他没有推开她,但是却很想逃跑。

他想到了韩瓷浅;想到了他很努力地在他们之间设置的、她很努力也无法打破的壁垒。

他不知道许惊渡此时是不是只是想要一个依靠,还是一直需要依靠。他不敢问出来,因为不敢也不想打破这个静谧的夜晚。

但下课的铃声打破了。

许惊渡也被吓了一跳,抬起头时,温海已经站了起来。

他很快道别离开,只不过一眨眼,就剩下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他在身旁的时候好像一瞬间,他离开、只留下她的那一瞬间却很漫长。

空空的舞蹈室像十二点过后的舞会。她留恋着残余的气息,心里隐隐知道那位伽倪墨德斯无法再回来。

70

周末,王城突然哭丧着找到温海,和他说帮他去摄影一下比赛活动,他可是苦苦央求了一个兄弟很久,让他帮忙搞到的通行证,还保证了不扰乱现场秩序。

“我就去上大号,半个小时就来的。”王城可怜兮兮地说。

听见温海的拒绝,王城怒吼:“我可是欠了个大人情!要不是我突发急况,我才不便宜你呢!”

怎么就便宜了,明明是他免费帮他,温海始终想不明白。而且他也不是很会接这种任务,“我保证帮你拍一堆残影。”

王城哀嚎着答应不骂他技术烂,只要有一张能看就好。

“这么多美女跳舞,你总得给我来一张。还有,保护好我的宝贝相机。”

当温海在开场前调试设备时,看见候场的许惊渡,他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明白王城话里的寓意。

原来她那天晚上在准备参加舞蹈比赛。想到那天晚上,温海忍不住脸红,耳朵也跟着红了。可是自己落荒而逃,真的很好笑吧?

他不再去看她。但突然他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然后,一直没有移开。

他动作开始僵硬,也不敢看她。他就这样按部就班地拍摄,打开连拍,帮王城获取美丽瞬间。

许惊渡看着他这么认真地拍摄,内心很紧张,看着他身上的牌子,想着工作的样子也很认真,便心动不已。自己突然变得好像一个小女生,心里老是“怦怦怦”乱跳,这种不好把控的感觉有点糟糕。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认真?为什么都不看她一眼。又想到那晚他的突然离开,她心里有点失落。

前面的人跳的也很美。

我呢?我要上场了吗?当念到自己的号码时,她紧张地对在加油的老师笑了一下,又点点头,平复心情,走到聚光灯下。

可是,他这时才看她。可是,他的快门声音真的很扰人心。她想着他通过相机看她,就很紧张,在某一拍出来前的瞬间,她的心跳就先行漏了一拍。

摔倒,差一点,她惊恐地捡回节奏,马上努力地调整自己;她希望他快点离开。

有惊无险地跳完,可是老师也看出她快了一拍,问她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她摇摇头,看到他此时在拍下一位舞蹈的精灵。

她摇摇头,努力把泪水化成叹气。“我出去走走。”

温海偷偷瞥见候场的地方没有了她的身影,心里有点担心。是没有表现好吗?看她神情不妙,可是他觉得很美。但也不能就这样离开了吧,颁奖环节还没到,谁又知道能不能得奖呢?

温海耐心地拍着,终于等到了王城,但是许惊渡一直没有回来。温海在礼堂外徘徊了一会,就收拾东西走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走到舞蹈室旁边,看见她在那纱帘后面很安静地坐着。

他只是一直站在那里看着她,在她要抬头的瞬间他躲了起来。

她看到一抹剪影。躲起来的他。她心里有些难过。为什么要躲?为什么不出来陪陪我?或许他心里早已经有了别人?可那都是过去了。

许惊渡也只是这样看着空空的外面,没有发出声音。宙斯可以将伽倪墨德斯的肉身禁锢,但无法控制他将酒变成泪水。

她抿着唇,倒数了六十秒,便起身,拍拍裙摆上的灰尘,打开玻璃门,转弯,背对着温海,向前走。她走得很决绝,从没有回头,好像也没有发现身后的人。

温海看着她渐渐离开了自己的视线,愣了一下,也转身离开。

他也没有回头,虽然也思考过要不要回头一次。

天上,星空中可以俯瞰故土,天庭里的伽倪墨德斯仍旧渴望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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