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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碧落阡上尘-> 第111章 表白（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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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表白（二）
- 回到驿馆时天已经黑下来了，我远远地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人影，到近前才看出是无思。天寒地冻的，站在外面多冷啊。我下了马，赶紧上前握住她冰凉的双手，嗔怪道：“我又不是不回来，傻站在这里等什么！”
无思冻得煞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拍了拍心口，表示现在放心了。
我知道方才千莫珏用警惕的眼神多看了无思两眼，我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无思的真实身份，但身边带着无思的事儿，我估摸着秦岭淮应该密报过千莫珏了，所以当前千莫珏并没有过问什么。
进了室内，顿感暖烘烘的，柳儿早已经将碳炉烧得很旺。伊心也将热茶沏上，倒了两杯，恭恭敬敬地端到千莫珏和我面前。
接过茶水，我忍不住低头轻笑，因为千莫珏这个四皇子在跟前，伊心她们几个连大气都不敢喘，规矩得真跟谁家奴婢一样，平常可是有说有笑的。
怕她们一直拘谨，我打发她们下去歇着，不必在跟前伺候，又吩咐在外面站岗的秦岭淮拿来伤药，就着屋里的烛火，轻柔地解开千莫珏的外衣……
“你先下去吧。”
千莫珏的突然出声惊得我手下一松，刚解开的外衣一角又合上了。
身后的秦岭淮忙躬身，将托盘放到桌子上，麻利地轻步离开了。
“我手上不熟，师……秦岭淮留下可以帮忙的。”万一我上药方法不对，用量不对，岂不更糟。
千莫珏不置可否，用下巴点了点，示意我继续。
我只得搬了凳子坐在他身旁，下手极轻地解开他的每一层上衣，直到露出麦色的肌肤。
别看他脸上清瘦了，但臂膀却是比先前更结实了，那半显出的胸前肌肉线条更透出一股磨练的力量。
我紧张地咽了一口吐沫，忍住想抚摸那线条的冲动，将视线强行转移到缠绕于左肩的白布上。
“那些符文，是什么意思？”
“啊？”
他刚问了什么？
见我心不在焉的样子，千莫珏扯过我的左手，在手掌上画了起来：5—2—0
“有什么含义么？”
这个呀，他真注意到了。
“……没什么含义。”我忙低下头，感觉脸火热起来。
“哦？接着换药。”
满含期待的心一下子被浇凉了，他就不能多追问两句吗？女生都会矜持矜持的嘛，后面我肯定会告诉他答案的啊。
没了兴致，我只小心翼翼地一圈一圈拆着白布条，动作轻得不能再轻，生怕触碰到他的伤口。但手指总会无意间触及到他的身体，让我心绪不能平静。
“我已经给你造了新的身份。”
“嗯。”我手上没有停顿，白布条已经拆得就剩两圈了，“是哪家小姐？”
不难猜测，他为我捏造的身份也必是一位官家千金，如此才能更好地为我们的未来铺路。
“曲柳州刺史萧炎之女。”
猜对了！其实我能想到的姓“萧”的也只有这个曾被提到的名字。这个萧炎是千莫珏的亲信，捏造一个女儿出来并不是什么难事，问题是朝堂的那些人会相信吗？
“连皇上都认识我，谁会相信这个半路来的身份？”
“旁人相信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当初父皇登基时曾颁布圣令，‘破敌五城可抵一皇命’，若以此为由，跪求父皇取消当初的赐婚，再缓图恩赐萧炎之女，或可成。”
我停下动作，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在礼教森严的古代，女子被退婚，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
“这样会不会对洛碧卿……”
没等我说完，千莫珏抢说道：“她先于一步退婚，自然最好，但怕是无有这种可能。在软禁于宫中的那段时日，我曾数次派使你六弟洛清风游说于将军府，企盼他们主动退婚。但退婚的消息没有，却换来洛家三小姐死于重疾的结果。他们如此做，可未曾顾及你一分！”
我怔怔望着他肩峰下撕裂的伤口，还有周边红肿的一片，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为了我，软禁没有困住他，一切反对没有打压倒他，因为“破敌五城可抵一皇命”的一道圣令，就不惜远征外敌，誓破五城，换来如今伤痕累累的躯体和未知的一切磨难……
千莫珏抬手轻轻抹去我的眼泪，“你不必在意他人，以后，有我。”
他以为我是因为被将军府抛弃而伤心，其实那些我根本不在意，我只是，心疼他，无比心疼他。
但我没有解释，只默不作声地将药粉洒在他的伤口上。见他痛得握紧了拳头，我便一边用嘴轻轻吹着，一边用指腹慢柔地将药粉均匀揉开。
“尘儿……”
“嗯？”我没有抬头，继续将另一种膏体伤药揉在伤口周边和红肿的地方。
见他放在腿上的双拳握得更紧了些，我赶忙放轻了力道，这才抬头询问他：“是不是很疼？”
四目相对，千莫珏的目光灼灼，整个脸弥漫着一种赤赧之色。
毫无防备地，我的腰身忽被他一把握住，随即被蓄力一带，那双克制却欲火难掩的双眼已近在鼻息之间。
他的伤口还没有包扎呢！
这句话刚想说出来，双唇便被他用力覆住，一股滚烫的触觉一下子电过我的全身，将所有思维都夺去。
好一会儿，我才惊觉，他衣服还没有穿好，这大冷的天，不要感了风寒。我“唔唔唔”地说着含糊不清的话，他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我。
怕彼此之间羞涩，我赶忙站起身绕到他的背后，强装自若地包扎他的伤口。
“那些符文，真的没有什么含义么？”
“……有。”
千莫珏站起身，顺势整理起外衣，“说说看。”
“嗯……”此刻我有些难为情，不好直说，便拐弯抹角地解释，“这是一个谐音，读起来像一句话……”
“一句什么话？”听我说了半截不再往下说了，千莫珏转过身来，低头饶有兴致地直直望着我。
我抓起他的右手，在他手掌上画了一个“5”，“这第一个符号，读作‘wu’，谐音是不是跟‘我’很像？”
“嗯。”
我又画了第二个数字“2”，“第二个符号呢，读‘er’，跟……跟‘爱’的读音接近。”说到这，我抬头瞧了瞧他的神情，见他一副认真又似乎猜晓到答案的镇定神态，我继续画完最后一个数字“0”，“它读作‘ling’，取谐音‘你’。所以这三个符号520，表示的意思就是……我爱你。”
听到这里，千莫珏的嘴角上扬起自得又温柔的弧度，将我紧紧拥在怀里。
“你在哪里学得这些？”轻快的语调并不是真的在追根究底。
“在一本奇书上看到的，觉得早晚有一天要对你说这句话，所以记下来了。”
千莫珏将我搂得更紧，在我耳边喃喃细语了好几遍“520”。
“莫珏……”
听到我软绵绵地喊他的名字，千莫珏松开我，眼神警惕地在我脸上来回逡巡，“每次你这样叫我的名字，总有些鬼主意。”
真是抱歉，让他都有心理阴影了。其实，我只是情自而起。
“我不想像旁人那样称呼你‘四皇子’，我们之间应是不同的。我喜欢喊你的名字，这样我才能感觉，你只属于我一个人。”
“……好。”
“那往后我可就这般叫你了，你不要再大惊小怪了，莫珏。”调皮地对他说了这么一句，我转身去收拾伤药。
“你平时……也会这样叫别的男子么？”
这语气，怎么闻着一股醋味呢。我想了想，好像没有亲密地叫过其他人除去姓的名字吧，当然清风小弟不能算在之列的。
“不会。”我斩钉截铁地回答他。
千莫珏撩起袍角坐了下来，“听秦岭淮报，在南夷之时，你硬要拜他为师，平日里都是以‘师傅’称呼。”
这个他也吃醋？
“师傅是敬称，如今我有些剑艺在身，都是他的功劳。”
“那我来试试他这个师傅当的是否称职。”说着，千莫珏拉起我的手往外走。
出了门，见秦岭淮在不远处守卫着，站得笔直，千莫珏直接吩咐道：“取剑来！”
不一会儿秦岭淮便取来了两把剑，并吩咐驿馆的人在院中张了灯。
千莫珏递给我一把，我欣喜地接过来，“这不是我的君意剑吗！”
“你为它取名‘君意剑’？”
我点点头，细细抚摸着剑身，直到在剑格处触摸到“尘儿”的纹路。我顿了顿，这里的纹路似乎比以前深了许多。这把剑他一直带在身边吗？
我抬头与他对视，彼此微微一笑，一切情意尽在不言中。
千莫珏抽出手中的寒龙剑，我亦拔出君意剑，两剑相指，正要畅快地比试一下，却在这时于院门外急匆匆跑进来一个身穿盔甲的士兵。他匍匐跪在跟前，紧张地抱拳禀报道：“北羌献城之约有变，惐亲王和恒亲王请四皇子速回商议！”
有变？
我转头看千莫珏，他微微蹙起的眉表明这个消息也令他感到意外。
气氛凝滞了片刻，千莫珏收起寒龙剑，望向我的眼里有丝歉意，“只能改日再与你切磋剑艺了。”
对未知事情的本能担忧让我的心悬起来，我只能挤出一丝笑来，佯装云淡风轻，大言不惭地回道：“到时你可不要输给我了。”
千莫珏歪头露出一副“你真敢说”的宠溺表情，缓缓抬起手轻轻摩挲着我的脸，“等我。”说完，转身快步离去。
秦岭淮本想跟上去，却被千莫珏回头一句话制止，“你留下来。”
我知道，有秦岭淮保护着我，千莫珏才能放心做别的事情。只是现下我不知道，“献城之约有变”具体是如何的变法，而之后会不会又衍变出其他麻烦。
等他，只能等他，这么长时间都等过来了，还怕现在的等待吗，毕竟我们已经同处一地了。但我未曾想到，我以为最多两天的等待却绵延了那么久的时间……